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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师益友(副c)

 

赵鸣柯追着万世宁上了两周的课,回回都坐第一排靠近门的位置,上课的时候故意举手提问,故意迟到点名过后,看他带着笔茧的手指拿着笔划自己的名字,心里知道他早就记住自己了,但拿不准他看不看得出来自己的心思?

终于有一天六点钟下课铃打响之后,万世宁留到了最后,看着明明坐在第一排,却慢吞吞收拾包的赵鸣柯,叫了她的名字。

“赵鸣柯。”

听到万老师竟然叫自己,赵鸣柯收拾包的手臂带着肩膀颤了颤,抬起头来,和讲台上那个,此刻看起来极度文雅冷静的教授对视:“万老师?您叫我?”

万世宁轻微点头示意,扬了扬下巴,意思是叫她到讲台这边来说话。

赵鸣柯立马把包放在课桌上,站起来,朝讲台走了过去,万老师本来就高,再加上站在三尺讲台上,背对着电脑屏的灯光,整个人陷入一层浓白的光晕中,赵鸣柯觉得他这一瞬间恍若劝导世人的慈父。

看着他脸se上淡淡的,准备要开口说话,心里一沉,大概知道他想说什么了。

万世宁只是和蔼又不失距离感地问:“这堂课你今天已经听第二遍了,你们英语班明天还要再上一次,我想知道,你花那么多时间来听我的课,专业课上的时间是怎么安排的?”

听见万老师在问自己时间安排,并没有直接责备,赵鸣柯老老实实回答:“我都是趁着专业课没课的时候来的,没有耽搁其他课程,而且我英文很好,课下不用额外花时间的。”

说完之后又赶紧解释,“我来上万老师的课,纯粹是喜欢老师的上课风格,觉得您非常热ai自己的学科,将来我也想做老师,想做万老师这样上课充满激情,能x1引学生的老师。”

自以为理由充分,可是年轻人的小心思,年长者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从第一次在一天内连着在两堂课上看到她,万世宁就知道这个学生,不只是喜欢近代史那么简单。

“你人很聪明,才读大一,多去和你的同龄人交流,和他们一起去看看这个世界,不要把时间都花在上我的课上。”

万世宁说得很委婉,但是在赵鸣柯耳朵里,他没有说“不要把时间都花在我身上”,而是说,“花在我的课上”,留足了面子,但赵鸣柯偏偏是一竿子cha到底,不撞南墙不si心的人,顺着这句话往上爬。

“同学们出去见的世界,也不过是在迷迷糊糊的人生中0索,哪里b得上有一个好的老师呢?”赵鸣柯说,“况且我认为,世界之书和人心之书是一样的,不分大小,都能让人受益匪浅。”

万世宁静静看着她,没有打断,赵鸣柯继续发表自己的言论:“我现在出去看世界,看到的,不过是我眼睛里的一瞬间,但是上万老师的课,看到的是古今中外,是经历过时间锤炼的jg华,b我自己用眼睛去感知世界,更加有趣,也更加深刻。”

长篇大论下来,不过是反驳了皮毛,却避开了万世宁想要说的重点,原先让她多去和同龄人g0u通,也不过是想要提醒两个人的年龄和身份的差距,现在看起来这姑娘是铁了心。

“赵小姐,”万世宁换了称呼,意味着抛弃了现在两个人所在的空间,在心理上以一个平等的身份和她对话,“你就b我的nv儿大五岁。”

这句话的拒绝意味很明显,赵鸣柯噎住了,脸se不佳地离开教室。

万世宁以为她被伤了自尊心,不会再来了,心里还想着自己是不是说的太过分了?现在读书的nv孩子,内心骄傲,心气又高,特别是赵鸣柯这样,又漂亮,又有灵气,成绩又好,人又聪明的,恐怕经不住人这么说。

原本还在思考能不能用更委婉的说法来提醒她,结果第二天,就看到靠窗第一排的座位上,还是那个熟悉的影子,只不过依旧是垮着脸,垂头丧气的模样,鼻子尖粉粉的,但是讲到有争议话题的时候,又还是举手来发表意见。

下课了,还递过来一瓶百香果汽水,才想起来为什么第一次上课点名的时候就总感觉在哪里见过她,只不过自己并不是真的喜欢百香果汽水,那天刚去送nv儿上初中,两瓶汽水都是nv儿给的,正巧开车路过,看到一个小姑娘,站在太yan底下,没有遮挡,才顺手给了她。

没想到记到现在,无心cha柳柳成荫。

在她问出“万老师喝不喝咖啡?”的时候,本来想拒绝,可是抬起头,看到她粉红的眼圈和鼻头,还有紧张的神se,万世宁不忍心再拒绝她了,怕是再说一点重话,这小姑娘两个月都得沉着脸。

先答应了,安抚一下,找机会开导,循序渐进才好。

这一答应就连着答应了三回,都是去的不同咖啡厅,有一回还被赵鸣柯拉着去了漫展,现在的漫展和当年刚开始兴起的时候完全不一样,除了动漫里面的人物,还有装扮现实里的人物或者明星的,甚至中国名着典籍里面的人物,也被拿出来恶ga0。

孙悟空挑着沙和尚的行李打猪八戒,张飞穿针大眼瞪小眼,武则天到了y曹地府抢了阎王的活,下面跪着在世的时候的两任丈夫,唐太宗李世民和唐高宗李治父子…

层出不穷的新意,让人眼花缭乱,万世宁觉得有趣,被赵鸣柯拉着到处合影,遇到不认识的历史人物,又是请教,又是笑,又像是在上加长拓展版的历史课。

不知不觉到了傍晚,一整个周末都和赵鸣柯度过了。万世宁看天se太晚,谨慎小心提出来送她回学校,只把她放在了距离校门口十多分钟路程的,隔了一条街的天安街,而没有直接送到校门口。

赵鸣柯看他这样,脑袋早就转了800个弯,如果问心无愧,大可以直接送到校门口,老师在外面碰到回校的学生,大大方方送回来,又怎么了?这么躲藏着,并不是万教授的行事风格。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其实他也带了私心,并不像最开始说的那样,只是想为前几天说话说重了而赔罪。

只不过这一点点私心是什么?或者分量到底有多重?赵鸣柯不敢掂量。从网上看到说,年长的人心上都有一层厚厚的茧,就算是费尽千辛万苦把这一层茧磨薄,打开看,或许已经没有真心了。

就怕掂量着掂量着,这点私心都没了,那就是前功尽弃了。

尽管理智上知道现在应该一声不吭,赶紧下车,就算一切都在今天结束,也能留下美好的回忆,在肚子里慢慢咀嚼,但是赵鸣柯下车之前还是忍不住问:“万老师真的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她看见万世宁和颜悦se的神se突然就晴转多云,知道自己不该多嘴,但话已经说出来了,就只好y着头皮继续说下去,“您最近每天都那么晚回去,答应和我喝咖啡,甚至他一周末和我出来逛漫展,真的没有一点私心吗?”

说完之后,不敢直接转过头去看他,透过车窗镜,模模糊糊去窥探他的脸。

万世宁叹口气,并没有像之前许多次那样直接拒绝,反而是犹豫一阵,用平静的语气开口说,“我承认不可避免迷恋你的年轻和活力,那是我人到中年对青春的回望。我们身份阅历相差甚远,你对我也不一定就是男nv之情,可能只看到了我在学识上的优点带来的晕轮效应。如果你真的想,我可以做你的良师益友,但万万不能做你的情人。”

直白又通透,没有一点回避,中肯,坚定。他这一点完完全全就是最初x1引赵鸣柯的原因。

良师益友吗?

先这样也好。

赵鸣柯对他绽放了一个灿烂的笑,说了一声好,就下车去。

周如许不知道为什么赵鸣柯要半夜把她叫过来帮忙搬家,只知道她最近在网上做知识区自媒t博主,小赚了一些钱,一直想着要搬出学校去单独住,但没想到那么快,而且选的地方还是距离学校那么远的小区。

“你这搬出去之后,上学也不方便呀,到底怎么想的?”周如许看着学校后门口堆着一大堆行李,都是打包好的,搬家公司的货车还没到,赵鸣柯一个人孤零零站在路边。

赵鸣柯只是说:“我签了个兼职公司,住在那边,离公司近,说不定在毕业之前就能把工作给落实了呢。”

“那你周末白天再搬呗,何必要那么晚?”周如许打了个哈欠,刚熬夜到12点过,放下手机眯了一小会,就被电话铃声吵醒了,被人叫起来搬家,语气还挺急,随便薅了件衣服就出来了。

赵鸣柯在手机上联络着搬家公司的司机,说:“我没给辅导员打报告,只能晚上保安不上班的时候,偷偷给搬出去,在寝室里留了东西,到时候万一真查岗,和室友们说好了帮忙着打掩护。”

周如许被她的c作惊醒了一些,“你没和辅导员说啊?怪不得。”

“申请外住要下学期才可以出去,我这都来不及了。”赵鸣柯解释,一边在手机上打字,看着司机距离自己只有300米远了,四处张望着看车从哪方来。

周如许看着漆黑一片的学校后门,“警卫室上班时间也挺奇葩的,晚上不上班?大白天的,有什么危险的?真正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不上班了。”

赵鸣柯说:“他们下午七点之后就不上班了,学校门口都没人拦着,随便进出。”

“那你怎么不七点过的时候搬家?”周如许问,心想着这团支书不是折磨人吗?

“那时候我还在学生科开会,而且七点钟的时候人那么多,要是碰到哪个老师,或者直接碰到辅导员怎么办?我怎么说?”

还怪缜密的,周如许想,看着一个小型面包货车缓缓驶过来,上面贴着搬家公司的logo,下来一个矮壮的司机,打开后面的车门,示意她把东西搬上来。

周如许发现赵鸣柯这时候挽起了手臂上的袖子,露出了龙纹纹身,惊讶地微微张开了嘴,小声问说:“你什么时候ga0了这么大一个纹身?不是很怕痛吗?”

赵鸣柯用胳膊肘戳戳她,“纹身贴,假的,拿来壮壮的。”

“哦…”周如许并不觉得这玩意儿真的能壮胆,肯定又是从网上小视频里看来的,《nv生在外如何保护自己?》之类的,还会教一些格斗技巧,或者是从背后被人抱住,如何脱身一类的招式。

一直以来,周如许都觉得这一类视频不大可信,一方面,如果真的遇到意外,很难有时间反映出这些,另一方面,平时没有长期训练的人,根本没有爆发力来使出那些格斗技巧,最后可能因为反抗,反而激怒加害者,带来更不好的后果。

所以nv生唯一能够做到保护自己的,不是这些小花招,而是真正强身健t,把跑步练快,遇到不测走为上。

从小被哥哥监督着每天跑六公里,现在每天能十公里了,健康的身t终于用上了,只不过用在了帮闺蜜搬行李上,周如许无奈想。

上了车之后,赵鸣柯坐在副驾驶位,一直看着司机的导航,周如许在后面和一大堆软软的行李躺在一起,感觉自己的用处已经没了,最多是到了目的地的时候帮忙卸货,于是在车辆摇摆之间情不自禁开始打瞌睡,过一会就听着司机开始说话,就挂着半只耳朵听他们说什么。

司机挑起话头:“小姑娘,是学生吗?”

周如许坐了起来,警觉地靠着行李袋观察前面两个人的动向。

赵鸣柯摇头,把贴着纹身贴的手臂举起来晃了晃,那纹身贴栩栩如生,买的是质量好的,看不出来是纹的还是贴的,“我在里面上班,工作没了,换个地方。”

好家伙,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这一条还是周如许教给赵鸣柯的,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那司机看着手臂上的纹身,说,“原来和我一样,都是找个地方混事的,这么说,我们俩是一类人。”

周如许听着翻了个白眼,谁和你是一类人?大晚上搬家就好好开车,还打听人家是不是大学生?听起来就不怀好意。

赵鸣柯没搭腔,司机又开始自言自语一般絮絮叨叨说开了,“你现在年轻,出去闯荡一番是对的,我那时候也下南方去做生意了,可是时运不济,亏了100多万,这才回来做搬家司机了。”

赵鸣柯顺着他的话安慰他,说什么做生意还是要靠运气之类的,让他攒好资本,说不定将来东山再起,就能实现财富自由了。

但司机好像并不想听这种话,继续往后说:“就算真的如你说的那样,东山再起也没意思了,因为我没钱,老婆跟人跑了,还把儿子也带走了,你说nv人心里在想什么?怎么能做这种无情无义的事?b1a0子无情,妈的。”

说到这里,他用力拍了一下方向盘,碰到了喇叭,车子大吼了一声,把车厢里面都震的嗡嗡响,周如许感觉到了他的愤怒,又听他开始骂骂咧咧nv人怎么伤害他,感到一阵不妙。

前面的赵鸣柯这时候也转过头来和周如许对视了,交换眼神之后,双方达成了一致看法,这司机不太对劲,说不定开夜车除了要找人抱怨之外,还有可能找个人报复。

只不过现在正开着车只能实行嘴上的抱怨,一会儿停车,或者甚至直接拐进不知名的小巷,两个人就危险了。

说完了nv人之后,司机又开始说对社会如何不满,“要我说,这就是社会财富分配极度不均,我兢兢业业一天拉个好十几单,每天就睡五个小时,不是在开车,就是在下货,才到手多少钱?还要被平台扣,还要被客户举报,妈的,有时候在高速公路上,看到旁边那些亮晶晶的豪车,老子心里真是不平衡,凭什么他们就能开那种车?老子要在这里给人拉货?”

他越说越激动,有一段路双手都离开了方向盘,赵鸣柯的假纹身并没有给她带来多少jg神力量,反而此刻缩在副驾驶位上,频频偏头往后面看,那意思就是求救,让周如许想想办法。

周如许中途让他停靠在有监控的马路边上,和赵鸣柯换了位置,让她和行李坐一起,自己面对拉货司机。

“叔叔,我感觉我特别能理解你,”周如许看着司机说完了,趁着他喘气的空档,cha嘴说,“我爸也是做生意失败了,欠了人200多万,妈妈是出车祸去世的,我一个人跟着爸爸好多年了,”

听到相似的境遇,司机撇过眼来看了她一眼,没有cha话,看起来像是对后面的话感兴趣,周如许才继续说:“只不过他亏了钱之后,看透了生意场上那些c作,回来做小本生意,一点一点还钱,现在也都还欠着100多万,但是想着总能还上,他还不上,我也能跟着还,人总要活着才有出头之日嘛。”

司机听了这句话,又转过头来看了周如许一眼,眼神里并没有太多恶意,周如许根据这个动作,推测出他可能家里还有亲人,或者只是纯粹生活压力太大因为冲动想报复社会,而并不是瞄准了自己这边两个没有什么反抗之力的nv生想下手,只是刚好两个人在晚上这个时间段,碰上了个想要拉两个人垫背的失意人。

当务之急就是让他冷静下来,于是把自己说的更惨一点,让他觉得两个人是一类人,“不过后来我爸也被债主给打si了,那时候我真是觉得天都塌了,这日子没法过了,可是没办法,有事还是得扛啊,你说不然怎么办?我nn还在乡下活着呢,都不知道我们家欠了钱,还以为爸爸在外面上班,今年能回去看她。”

司机的双手牢牢回到了方向盘上,听了周如许的话,叹了口气说,“小姑娘还年轻,b我nv儿大不了多少,我nv儿要是在我身边估计也得跟我一起吃苦。”

周如许想着他刚才还说老婆带着儿子跑了,现在又说起nv儿,还不在身边,想不通,这nv儿是不是不在人世了?不过没关系,幸好自己猜对了,这司机大叔还是有挂念的人的,以此来作为突破口,至少是能拖延到到达目的地,那时候后面的赵鸣柯估计也拿着自己留在后面的手机还有打在屏幕上的留言,和哥哥联系上了。

那司机开始开口说他以前的经历,“我那时候亏了钱之后,想尽快回资金,去缅甸混过一段时间,跟着一个大哥种大麻做生意,还是赚了不少钱,不过后来又赌博亏掉了,你要是真想还钱,老老实实上班不太行,但也千万别去那种法外之地。”

周如许听他说这些,心里更害怕,但表面上还是做出倾听者的模样,捧着司机说:“这我真不知道,还是大哥您见多识广,能不能和我说说?免得我将来走歪路,不瞒您说,我最近也正在琢磨着怎么才能还上那些钱,我怕我将来也和我爹一样,还不上钱,把命也给丢了,家里nn还等着呢。”

说完了,趁着司机看着远方回忆,往后面看赵鸣柯在抱着自己的手机发定位,又回过头来继续和司机攀谈。

“那地方真是吃人呢,钱都是人命换来的,我亲眼看着一个nv孩,就跟你们俩差不多年纪,连着被卖了四五次,身上还有毒瘾,这个是他们用来控制人的方法。当时我跟着大哥,也x1过,但是后来实在受不了他们的赚钱方式了,回到酒店之后,强制住了三个月,自己给戒掉了。”

周如许并不相信毒品可以自行戒掉,但还是捧着他说,“叔叔,你真牛,这证明你和别人都不一样,他们用这种方法来赚钱,可能灵魂已经不g净了,但是你能意识到这是不对的,这证明至少那一瞬间,老天爷是想捞你一把的,说不定过不了多久,你的机会就来了。”

司机哈哈大笑,说借你吉言,这时候路上旁边几辆警车呼啸而过,开着闪灯和警笛,不远不近,就在前面,也没有靠面包车太近,周如许不确定是不是哥哥的人,因为她明确告诉赵鸣柯,只让哥哥过来,不然可能激怒司机,打草惊蛇了。

而且他知道这边赵鸣柯的大概地址范围,要是真报了警,又没有造成什么具t伤害,进去审问一圈,就把人给放出来了,反而有可能招来他后面的报复。

好在那几辆警车同路了一段之后,就从一个岔路口往另一边去了,刚好也到了搬家点附近,周如许没有让车停在小区门口,而是拿起手机给司机看了一个酒店,是刚刚在路上一边攀谈一边定下的,目的是不让司机看到赵鸣柯具t的地址。

司机整个人在行驶和下货的过程中都处于清醒和不清醒的边缘状态,周如许严重怀疑他其实是x1了点。

小面包车离开之后,那司机还给赵鸣柯打电话,问能不能在酒店借住一晚?因为时间太晚了,回去的货车不准出城了,刚好节假日前,要进行检查,都必须停在统一的地方。

可是那司机的并不是货车,周如许直接拿过电话说,太晚了,你明天还要跑生意,早点回去休息吧,面包车是可以出城的。

周问渠在搬家司机的小面包车离开之后,立马就开着警车从侧面出来了,就是刚才那几辆闪着灯开着警笛的警车中的一辆,其他的已经回去了。

周问渠从车上下来,狠狠一摔车门,冲着这边就开始大骂:“周如许!半夜不睡觉,跑到这种地方来,还上那种车?你还知道给我发短信啊?还知道怕!”

捏住她的肩膀,周如许感觉骨头都要碎了。

明明是害怕才给他发消息,让他过来的,怎么一来还要骂人?

赵鸣柯第一次见周如许这个哥哥,就是这样怒气凌人的场面,赶忙退到一边,远远的看着兄妹俩吵架。

周如许被弄疼了,也不客气出拳打他的腹部,被肌r0u顶了回来,头顶更是周问渠燃烧的怒火:“你还想跟我g仗?你这三脚猫的功夫,我都不好意思说是我教的你。”

周如许不服气:“怎么,你b我大七岁,多活了七年,b我力气大,b我厉害是正常的,你现在这么抓着我,才是欺负人,不是君子作为。”

伶牙俐齿,巧言令se,周问渠看她还顶嘴,在夜se中直接拿手捂住她的嘴,却被周如许啃了一口,掌心生疼,才放开,“咬人?你咬你哥?我是b你大七岁,但也还没到管不了你的程度。”

把周如许拉到警察后面,按着她趴在车后盖上,手在腰间咔嚓一按,ch0u出皮带就要ch0u。

周如许觉得丢脸极了,好多年没被皮带ch0u过了,像是被教训的小孩子,还是当着闺蜜的面,虽然说赵鸣柯远远背过脸去,但周如许觉得还是无异于当众拉屎。

于是大声嚷嚷着:“我就是晚了点,我是出来帮闺蜜的忙,你要揍我,你有病!你是暴力狂!我要报警!”

周问渠被她这番话气笑了,“你说什么?你要报警?老子…”

皮带最后还是没有落在pgu上,周如许被翻了个面,后脑勺被大掌包着,脑袋动不了,直直对上周问渠的眼睛。

“你跟我道歉,我今天饶了你,今后晚上九点钟之后不准出家门。”

周如许不肯,九点钟那么早,以前都是十点半的门禁,只觉得周问渠又在发癫了,闭着眼睛不啃看他,嘴上依旧不依不饶:“我已经是大人了,你不能这么管我,而且我今天什么事也没有,我又聪明又年轻,跑的也快,我不仅要出门帮闺蜜搬家,以后还要一个人出去玩,去海边去山里,还要去国外!”

周问渠从来没听她说这些,妹妹一直都乖乖待在身边,现在真是长大了,翅膀长y了,敢直接对生气的哥哥说要离开,简直无法无天。

周问渠没法接受妹妹嘴里说着要一个人离开,哪怕是旅游这种可能x,周问渠都无法接受,旅游,就有可能看上那个地方不回来了,旅游,就有可能出意外,在异国他乡,被陌生的男人盯上,又或者直接真的和外国男人坠入ai河,远嫁他乡怎么办?

越想越难受,妹妹小嘴还在一张一合说话,周问渠已经完全听不见,这小姑娘怎么那么能惹人生气?偏偏还真就舍不得弄疼,简直是抓住了自己软肋狠命折磨。

发狠似的,周问渠直接在警车后盖上就埋下去堵她的嘴,就着她张开的嘴唇,强势伸进去,带着凶狠暴戾、还有怒火中烧的占有yu,在周如许口腔里掠夺,不管周如许怎么拿手抵她都不松开,直到尝到一点血腥味,才急忙退开。

周如许的嘴唇被他咬破口了。

周问渠这次没有急忙道歉,反而贴着她的唇t1an舐她的血ye,就像是猫科动物t1an舐伤口促进愈合。

“哥哥,”周如许咕哝着叫他,“周问渠!”

周问渠看伤口没流血了,才抬起眼睛看她,眼神里已经恢复了平静,情绪来得快,见妹妹唇上受了伤,这清醒去得也快。

“赵鸣柯在看我们。”周如许小声说。

周问渠还是没让她们就在酒店住,帮着搬了家,安顿好之后,才带着妹妹回家。一路上开着车,也没说话,周如许见他这样不敢说话,也不玩手机,紧张地被安全带捆在副座上,观察哥哥的脸se。

回了家,周问渠径直去洗澡,也没理沙发上坐着的可怜兮兮的妹妹。

出了浴室之后,却发现妹妹还坐在那,就连姿势都没有变,陷在柔软的沙发里,只不过低着头在ch0u泣。

真该si啊,周问渠,又心软,你去哄她她下回又不长记x,真要跑到天涯海角去,上哪去寻?

这样想着,身t却b脑袋先一步,过去坐在她旁边,左手轻轻抚0她后脑勺的长发给她顺毛,“没事了,没事了,许许。”

像哄小孩子吃药,哄她别哭。

周如许却哇一声更大声哭出来,扎在周问渠怀里,“你g嘛…g嘛那么凶!”

“我…”周问渠这回真不知道怎么解释,那时候就是心里堵得慌,现在想起来确实有点太凶了,回想上一次,还是很小的时候周如许不听话,在路中间玩,差点被货车撞到,他才发那么大火。

“我就是听你说,要离开我,要到国外去,还一个人,真的很难受,妹妹,哥哥受不了你说那些。”

这句话听起来,就像是在说“别离开我”,周如许被他这么一说,眼泪鼻涕一起流在他身上,“我哪里要走,专门气你的,是你自己骂我,刚才回来一句话也不说,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怎么可能,许许,吵架归吵架,又不是不ai你了。”周问渠亲亲她的额头,拿纸擦身上被她弄的鼻涕眼泪。

“你看!你还嫌弃我!”周如许抓着他的手大叫,又开始趴在他x口哭,但这时候鼻涕已经不流了,周问渠看出来她在故意挤眼泪。

“许许,你再这么哭,我澡都白洗了。”

头顶上传来哥哥温柔的声音,周如许贴在他x口不起来,反而开始数数:“一,二,三…”

“你在数什么?”周问渠问。

“数哥哥的心跳。”周如许回答,还带着刚才的哭腔,“哥哥,你的心跳好明显。”

周问渠听她刚刚还在哭,现在又来这一套,抱着怀里的人真恨不得把她抱进身t里才好,让她永远也逃不掉,不让她去数别人的心跳。

“80,81,82…”周如许还在数,不知道要数到什么时候。

忽然抬起头来,在周问渠左x上狠狠咬一口,这一咬,真把周问渠咬疼了,紧紧抱着的双臂松开了一点,低下头来才发现,左x上两排牙齿,还在往外冒血珠。

周问渠却看着血珠笑,“行,扯平了。”

“不够,”周如许又在肩膀上咬一口,锁骨上咬一口,下口都不轻,周问渠任她咬,但是还要到脖子上咬的时候,被拦住了。

“在这留印子,警服可遮不住,你想好了?”周问渠问她。

周如许赌气咬下去:“你都敢在别人面前亲我,我有什么好想不好的,大不了你就说又新交了nv朋友,之前方叔不是要给你介绍吗?”

那么久远的事,这时候还提起这一茬,周问渠又笑,捧着她的脸说,“我哪里还能交nv朋友?现在所里都知道,我最在乎你这个妹妹,都没人给我介绍了。”

“而且,”周问渠特地和她解释,“我就你知道的那两个nv朋友,还都没过两个月,就被我给吓跑了。”

“你有那么可怕吗?”周如许在他怀里玩他的耳朵,发现他耳朵也长得端正,轮廓y朗。

周问渠捏她脸颊上的r0u,“就你不怕,天天晚上在哥哥门口偷听。”

“啊。”原来说这个,周如许拿手掌遮着脸,现在反而不好意思了,“有什么好怕的?哥哥那里那么粉粉的,好可ai的呀。”

周问渠脸黑了:“可ai?”

周如许自知说错话,连忙找补:“不是不是,就是…”

“是什么?”周问渠不依不饶,非要问出个答案。

“哎呀!坏蛋!周问渠是坏蛋!”

撒娇是周如许的第二杀手锏。

“坏蛋?”周问渠扬起眉毛,“你现在都敢叫我名字了?”

“不敢过,妹妹,千万别再像今天这样了,哥哥不是坏蛋,可这世界上坏蛋多的是。”

这座城市霓虹闪烁,一片光明,可光明之下暗流涌动,一到晚上,那些漆黑的小巷里角落里爬满了蟑螂,x1粉的拐卖的p1aog的抢劫的,光明与黑暗之间的界限薄如蝉翼,平常两个世界互不交际,可是一旦哪怕跨越这界限一分一毫,就会被迅速x1入漩涡之中。

周问渠拿到周如许拍摄过来的照片之后,发现照片上的人物异常熟悉,委托了市局里曾经的同事,拍摄了当年卷宗的电子档案,却并没有找到一丝一毫的踪影。

嘉陵外国语中学校长杜坤受贿一案,当时既有条件又有动机,只不过600万资金缺口,再加上学校保安队长挪用公款,证据确凿,才让他逃了制裁,可周问渠至今仍然不认为自己当年的判断是错误的,校长一定有重大问题,甚至当年语文老师的nv儿失踪,一直暗示警方和校长有关,至今也是悬案。

而这个杨国雄,竹心酒楼的卖ynv小杜鹃的上司,在卷宗上面没有一丝印记,可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却异常熟悉,才想起来,当年在嘉陵外国语中学门口,见过这个人的名字和照片,明晃晃挂在门口的介绍牌上,就在校长下面的位置,不过,和案件并无关系,当时也只是晃眼一看,毕竟介绍牌上老师那么多,也没必要一个一个挨个排查。

而现在,周问渠面对对这个人的一无所知,只能从在酒楼里抓到的下线开始找出破口。

而那位所谓的“下线”,不过也是和小杜鹃一样,中专毕了业,来江城找工作,进了厂之后才被介绍到竹心酒楼来的,主要负责一些“业务往来和介绍”,说白了就是拉皮条,周问渠看完了整个审讯录像,还有记录,发现和平常的卖yp1aog地点并没有什么差别,这个治安管辖的案件,或许等抓到杨国雄之后就会这么了结了。

可心里总是空落落的,有什么东西不对劲?周问渠直觉一向非常准确,更何况,这一次不仅仅是直觉那么简单,杨国雄一定和杜坤有什么联系,才能在完全不出资金、在北岸市政商两界都没什么人脉、甚至查无此人的情况下,在公立学校里做信息办事处主任。

这职位可并不是简单的办公室文员那么简单,一般来说,掌握着整个学校的人员流动情况,还有家庭情况,说小也小,可是往大了说,算是信息情报主任。

事业单位的编制岗,一个没读过大学的人,正常报考路径肯定是进不了的,那么只有两种情况,冒名顶替获取资格,或者是亲属介绍人情往来。

周问渠倾向于是后一种,因为冒名顶替的风险更大,而且需要多方c作,从杨国雄行事来看,他根本不需要花太大力气去做一个吃力不讨好的工作,学校里面的信息办事处主任,对他来说,赚不到钱,也得不到人脉,还花费了jg力,弊大于利。

所以他在这个职位上,一定和学校内部某个人有g连,甚至还有额外的用途,周问渠几乎是直接就锁定了当年的校长杜坤受贿案,那消失的600万,是不是就用于杨国雄的黑se产业,因为没有走明面上的银行账户,所以一直查不到去向?

现在重要的是,找到杨国雄,找到他和杜坤之间的关系,不仅是亲属上的关系,还有利益合作上的关系,或许不仅仅是为了侵吞那600万那么简单。

周问渠每天除了处理轻生跳水、小偷扒手、夜店sao扰、公车咸猪手这一类常规的零碎案件,剩下的时间都在看卷宗,试图从中找到蛛丝马迹,和魏征洪交流也少了,甚至连出警也不开车了,都交给小魏。

“周哥,杨国雄那事,已经有其他的兄弟负责追踪,你还是休息一下吧,”小威一边开车,一边从后视镜上看着后座上翻看笔录的周问渠。

周问渠头也不抬,“杨国雄的下线有没有说过,他是怎么和杨国雄交流的?是定期联系,还是随时用手机联系?”

“他就是个小喽喽,要做的事都是当天临时上线发消息的,平常也接触不到杨国雄,唯一就是在开大会的时候,从酒楼的广播里听到过杨过雄的声音。”小魏回忆,这还是那天守着记笔录的时候听到的,其他的就不清楚了,案子已经移交给其他部门继续调查。

“所以他甚至都没有亲眼见过杨国雄吗?”周问渠皱眉,如果是这样的话,这条线就断了,还不如再去找一遍小杜鹃,至少她是和杨国雄一对一联络过的。

今天是和同事换的班,因为才来不久,再加上市局里的名声在,到底和刚来的警校毕业的小警员不一样,周问渠以前都没上过晚班,还以为晚班值班会没多少事,结果凌晨一点,还要去处理酒店纠纷,周问渠困得睁不开眼,看完手机上的笔录,眼睛更加g涩,十分佩服在前面,还能正常开车的小魏。

“平常你值夜班多吗?”周问渠忽然问。

小魏说,“一半一半吧,但是和周哥搭档之后,就很少值夜班了,说到这个,还是托了周哥的福。”

周问渠很少听他说这些客气话,两个人平常都是直肠子,有什么说什么,兴许是晚上两个人都头昏脑胀的,开始用起了对外的那一套。

“我看这上面的报警记录,多半是捉j伤人,一会又要听家长里短了。”周问渠翻看接处警中心发过来的记录。

小魏回他说:“这样的事,每个月都有两三回,之前还收到过一个男的p1aog留的老婆的电话,你说这怎么想的?他老婆还在孕期呢,抓到之后一直求我们,别告诉他老婆,明知道这事不对,却还要去做,做完了又心虚害怕。”

周问渠没有回话,只是看着窗外一晃而过的景se,夜晚的城市和白天完全不一样,路上的人也和白天不一样,一到了晚上,那些蛰伏在房子里的夜行动物,就开始行动了。

夜se是最好的掩护,无论是对行为,还是对人心。

所以一收到妹妹发过来的求救消息,周问渠第一反应担心,第二反应是恼怒,她怎么这个时间点不在家里睡觉,在那种偏僻的路上,还坐在中年男人的车里?

尽管是个搬家司机,那也不能忽略是个男人。

偏僻路段,夜se,男人,车内,简直是对nv大学生的最佳犯罪场所。

一想到这,困意全无,整个人脑仁都清醒了。

于是赶忙联络夜班的同事,急急忙忙按照消息上共享的位置跟了过去,自己也让同事顶了班,把小魏放在路边,开着车照着消息上的位置奔去。

一路上想了许多,要是她有事,是自己作为兄长看管教育的失职,是没有守住这颗掌上明珠的彻底失败,周如许是他迄今为止前半人生的锚点,疗愈他所有不如意的魔法水晶。

一直认为,只要她在自己手掌范围内就是安全的,现在看来,恐怕要在视线范围内才能安全。

可是到了现场,妹妹却狡辩说自己聪明能逃脱,说自己不怕,丝毫没有陷入危险的害怕,反而看起来洋洋得意,还说要一个人去国外。

真是懂得怎么气人。

赵鸣柯少见地专业课没有聚jg会神旁若无人听课,而是被周如许发现隔三差五有发呆的趋势,还是不是观察自己——特别是观察伤口还结着痂,没有愈合的嘴唇。

她没有主动问,周如许就不打算提,保持这种尴尬的氛围,实际上周如许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主动解释,是说酒店门口警车上那个亲吻是哥哥气急了的惩戒行为?可是哪个哥哥会这么惩罚妹妹呢?古语说,七岁不同席,就算是19岁刚上大学的妹妹还在粘哥哥,那25岁已经工作四年的哥哥,也应当知道,不应该做出这种越界行为。

那就说哥哥是恋人?周如许不觉得有这一重关系,思来想去才发现自己内心很难接受,和哥哥这样不清不楚的关系。

“是喜欢你哥才分手的吗?”赵鸣柯终于忍不住传了张纸条过来,这张纸条写了很久,但传过来的时候只有简单的那么几个字。

这简单的一句话,却把周如许问住了,喜欢哥哥吗?发现自己给不出明确的答案,好像一直以来都不知道所谓的喜欢是什么,如果是问亲密依赖安全感这些字眼,周如许马上能给出肯定的答案,她就是喜欢待在哥哥宽大的臂弯里那种可以,不问世事,呼呼大睡的感觉。

可是如果说恋人之间的喜欢,周如许不确定。

见她久久不拿走纸条,那张小纸条就在两个人中间一直摆着,赵鸣柯又拽了回去:“我会替你保密的。”

没有什么可保密的,周如许想,值得担心的并不是这一点,她发现自己并不在乎赵鸣柯知道自己和哥哥畸形的关系,甚至就连假想这件事公之于众,她也不在乎——反而有隐隐的突破轨道的满足感。

“没关系。”周如许回她。

赵鸣柯不知道这个没关系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要保密?还是觉得和哥哥在外面亲吻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谢谢你晚上来帮我搬家。”赵鸣柯没有继续兄妹相关的话题。

“不用谢。”周如许回答还是很简短。

赵鸣柯主动写道:“其实我是搬到万老师的小区里了,他还不知道这件事,但我想多遇见他。”

周如许终于有了反应,写多了一些:“他不是和你说,只能做良师益友吗?你这样追过去好像那种私自搬到明星小区,等着偶遇的私生。”

“你讲的好难听。”赵鸣柯有点生气。

周如许立马道歉:“对不起,我只是觉得,万老师知道了,可能会觉得打扰,而且他也说他的nv儿b你小不了几岁。”

赵鸣柯没有顾虑:“她nv儿不和他一起住,读的是嘉陵外国语中学,寄宿制中学,周末才回来。”

嘉陵外国语中学,好熟悉的名字,周如许想,但也并没有在意,眼下更重要的是,赵鸣柯是居于冲动之下做出的搬家决定,还是真的有下一步想法?她觉得穷追不舍过去不合适,但是另一方面有有些佩服赵鸣柯敢这么做。

毕竟身份的错位,是不道德,不合理,禁忌的。

特别是正在教自己的老师,年龄还差那么多,很容易让外人脑补一些交易。

周如许把这个写在纸上,问赵鸣柯是怎么想的,“万老师也在保护你的前程,你们身份差距太悬殊了,对两个人都不好。”

一直以来,周如许都充当狗头军师的角se,不管是高中早恋的室友,还是现在想追老师的赵鸣柯,秉承了一句智者不入ai河,总是能左右衡量之后找到最佳解决办法,而且百试百灵,可现在,面对万老师这件事,尤其是“身份”这个问题,周如许明显感觉自己没有立场指责了。

“身份只是人在社会中的位置,人固然是社会动物,可是遇到能让自己陷入其中的人,或许几辈子也没有一个,这时候抛却身份,也没什么了不起。”赵鸣柯回了纸条,这时候,一张作业本纸已经写了大半。

是这样的吗?就因为不知道结局如何的迷恋,那种或许是幻觉的陷入ai河的眩晕,就可以无视身份和差距,义无反顾飞蛾扑火吗?

周如许不确定,但是赵鸣柯很坚定。

“你能不能当我的僚机?”赵鸣柯问。

僚机,周如许很在行,专业的军师,往往有千百种做僚机的方法。

“你想怎么做?”周如许这么回就是答应了。

赵鸣柯看见讲台上已经在时不时盯着自己的专业课老师,收回了纸条,低头悄悄说一句:“下回再跟你说,现在还不急,时机还没到。”

一直到放了学,从学校门口走到新时代中心游泳馆里,整段路周如许都在想白天上课纸条上的话,还是得不出结论,人真的可以摆脱身份的束缚吗?大概是不能的,就连政治教材书上也说,人是社会关系的总和。

此刻,书本上的理论和现实生活成了完全对立的两种困境,周如许无法ch0u丝剥茧,只好暂时搁置,采用顺其自然的中式折中办法,看事情究竟能发展到哪一步。

今天游泳馆里人很少,大概是因为周三晚上,平常来游泳的小孩子都在上课或者写作业,成年人们也在辛辛苦苦当社畜,而大学生的排课表上周三晚上多半是一直上到九点多的公共课,只有外国语学院,为了留时间给学院艺术队排练,今晚没排课,让周如许有机会独享泳池。

但现在的游泳水平,即便是有一整片泳池,也只会敢一个靠近岸边的赛道上刨水。

周如许已经可以拆两片漂浮板了,背上只剩下一片稍微带点浮力的漂浮板,在水里游的时候东倒西歪,忽然想到高中课本上的“皆若空游无所依,”周如许又是一gu没由来的恐惧,“无所依,”不知怎的,这三个字特别吓人,就连坐飞机的时候,会想到脱离了大陆,在天空中也是那种“无所依”的感觉,理智上知道飞机已经是成熟的科技产物,但情感上还是会让周如许害怕。到全程抓紧把手,所以人生中仅有的两三次坐飞机,哥哥都在旁边,握着周如许紧张的手掌,拭去手掌心沁出来隐约的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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