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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0节

 

白宁笑了笑,“冒昧的问一个问题,如果您觉得为难也可以不回答。”

“您问。”

“为什么拿破仑陛下不选择使用屏蔽能量的功能呢?”白宁意味深长的问。

克洛特·盖昂当然懂得白宁在问什么,语气低沉的快速说道:“您心里清楚又何必问呢?因为和黑死病、太极龙合作,百分百之赢。陛下很早以前就想清楚了这个问题,才会策划这样一个陷阱。他从来没有把个人的荣辱放在心上,对他来说,拿破仑这个姓氏,法兰西,永远是第一位的。”

白宁点了点头,“谢谢您如此坦白。”他也将手中的烟按灭,“陛下,是个值得尊敬的伟人。”

克洛特·盖昂抚胸微微鞠躬,“谢谢您的夸奖。”

“另外,请务必不要给刘玉逃走的机会。”

“您请放心,我们准备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这一天。”

白宁点头,微笑着说:“辛苦了。”

“一切都是为了人类的将来。”克洛特·盖昂再次鞠躬,随后走出了办公室。

门关上后,房间里便只剩下了白宁和杜冷。两个人继续盯着电视屏幕,看着拿破仑七世缓步而行,掌声、欢呼、礼炮隆隆作响,镜头扫过面容冷峻的卫兵,扫过狂热兴奋的观众,最后定格在拿破仑七世那张阳光般明亮的脸孔之上。

“我记得你和成默他们来过这里?”

“嗯,就是那次代号‘阿斯加德之梦’的行动,我们在克里斯钦菲尔德拿到了‘歌唱号角’,一路逃跑到了巴黎,刚好遇到了小丑西斯在巴黎各个地下管道安装了毒气……”杜冷说,“当时我们有五个人跟着成默留在了巴黎……”

“你,顾非凡、付远卓……还有谁?”

“朱令旗,他没能从这里活着出去。还有关博君,黄昏战役的时候牺牲了。”

“哦。”

“对了,白蔀委……”杜冷踌躇了一下,轻声问,“顾非凡没关系吧?”

“嗯,他问题不大,目前只是监视居住。主要还是他父亲的问题。”

“那应该不会波及到他吧?我敢保证,他是肯定没有问题的,他不可能有反对……白校长和成默的想法。”

白宁转头注视着杜冷,他缄默了一会,才面无表情的说:“杜冷,正治是很残酷的……在给他人说情的时候,先确保自己是个赢家吧。”

杜冷苦笑,“明白了。”

“绝大多数人都是被潮流裹挟着向前,每个人都身不由己。但身不由己不是借口,走错了方向就得认。”说完白宁从桌子上拿起烟盒,抽了根烟出来,“终归到底,还是我妹妹和成默太仁慈了,这才让这些人觉得自己有机会。”

杜冷立即拿出火机给白宁把烟点上,叹了口气说:“也是没办法,‘黄昏战役’的牺牲实在是太多了。”

白宁抽了一口,幽幽的说,“顾非凡的话,付远卓肯定会保他,不用你出头。”

“付远卓?”

“今夜过后,付远卓的价值会大不一样。”

“我明白。”

白宁拍了拍杜冷的肩膀,笑了笑,“像你们这样,还能够抱团取暖的,已经是很大的幸福了。”他看向了大荧幕,“不像拿破仑七世和成默,他们只有他们自己……”

杜冷也狠狠地抽了一口烟,轻声说:“这个世界上,谁又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呢?”

白宁摇了摇头,“不一样。”他轻声说,“只有一个人有什么可怕的呢?想想他们,至始至终都在人潮中逆行,向前是麻木可憎的世人脸,回望是漆黑一片的阴暗面。环顾四周,只有滚滚人头组成的狰狞巨浪,试图将他们推上万丈浪尖。千万人想看他登神,千万人想看他陨落,可谁在乎他怎么想呢?”

……

(bg——《ory reboot(slowed)》vΦj/narvent)

拿破仑七世双手抓住了“七罪宗”,身体狠狠地撞了上去,那一瞬,他高大强悍的身形在漫天的激光与烟火中扭曲,扭曲成了附着于穹顶之上抽象的油画。他的声音就像是火焰,点燃了这座钢铁高塔,仿佛环绕周遭的那些爆炸和灼烧,都是来自这座钢铁高塔爆发到极致的产物。

这突如其来撞击,将成默从梦中惊醒,他垂下眼帘,看到手中的“七罪宗”不知何时嵌入了拿破仑七世的胸膛正中,红彤彤的光,自中心被贯穿的一点,沿着血管向着他的四肢百骸蔓延。那绯红的荧光如同某种放射性的染剂,照亮了拿破仑七世的静脉、动脉、毛细血管,隔着苍白近似透明的肌肤,成默仿似看到了奔腾的岩浆在他的血管内流淌。他整个人都正被延烧的红光点亮,仿似发着红光的萤火虫。随着红光越来越红,越来越亮,逐渐变黑,他的肌肤一片一片剥离,变幻成了一串一串隐约的数字,好似飘飞的灰烬,沿着气浪上旋,看上去就像是黑色和红色编织而成的dna螺旋。

这些灰烬飘落在成默的瞳孔里,恍如幻觉,他握紧了手中的“七罪宗”,凝望着诡异火焰中的拿破仑七世,那双冰冷又狂热的蓝色眼眸中跳动着日暮的霞光,他心中有种突如其来的悲凉和同情,他不理解的大声询问:“为什么?”

拿破仑七世如吟唱圣歌般歌咏,“我曾纵览过历史,曾见证过数千个文明的辉煌。而如今,你举目四顾,黑暗中还剩下多少自上古绵延至今的光亮。而我,沐浴在法兰西光辉之下,头戴传承了数千年的王冠,还有我的名字,时时刻刻提醒着我。你是拿破仑,是铸就过法兰西伟大和辉煌的名字。可是法兰西的伟大,拿破仑的伟大取决于历史吗?不!法兰西和拿破仑的伟大,取决于现在的法兰西和此刻的我,是否伟大,假如法兰西沉沦,而我丧失战斗的意志,那么法兰西的历史和拿破仑这个姓氏,也会像曾经那些在历史长河中沉没的星辰,变成无人在意的泥沙!所以,成默,来!杀死我!我将在毁灭中获得永生!”

成默左手穿过了火焰,揪住了拿破仑七世的衣领,一片片数字般的黑色灰烬如烟雾般膨开,“起来,和我战斗,你这样的行为并不勇敢!”

“我不需要你来界定我的行为!我生而不同,注定必须伟大!”火光中完全发黑的拿破仑七世高举起了双手,“不信你听!”

埃菲尔铁塔下的万千民众好似听到了他的呐喊,以潮水般巨大的呐喊回应。

“吾皇万岁!”

“吾皇万岁!”

“吾皇万岁!”

……

拿破仑七世高举起双手,那漆黑枯槁的双臂就像是煅烧过的树干,他宛若在永恒灼烧的烈焰中得到了永生,在遮天蔽日的焰与光中,大声的呼号,“听到了没有!听到了没有!”

成默用力摇晃拿破仑七世焦炭般的身躯,怒斥道:“懦夫!懦夫!你不过是把投降换了个动听的名字!”

“你赢不了我,难道你不觉得这已经是我能争取到的最好结局了吗?你赢不了我,你手中的剑,只能降下审判,但给不了救赎,人类是混沌的,任何净化都是徒劳!就像人力无法对抗热力学第二定律!”拿破仑七世的嗓音变得嘶哑,他的红黑交织的躯干一块一块崩塌,像是碎掉的熔岩渣。他的身体从四肢开始,向着头部不断的坍缩凹陷,转眼就化作了一团尘烟,空余孤寂的喊声,“记住,我的名字——拿破仑七世!我永生永世是你的敌人!我将与法兰西同在!”

成默望向他的左手,他摊开了它,只剩下几簇飞灰在他的手心盘旋。他想拿破仑七世并不是想和他交谈,对方不过是把他当做了一个特别的倾诉对象,又或者,拿破仑七世就是想要死在他的手上,用另外一种方式彻底的击倒他。

海潮般起伏激荡的心绪一点点消散,那些藏在人生中的无数锐利碎片纷至沓来,割伤了他灵魂。他又想起了李济庭,想起了他身后空无一人,想起了那扇回不去的门,想起了大海之下锈迹斑斑的渔船,想起了头顶刺入血肉的荆棘王冠。这种空旷无垠的孤独感奔涌而来,和那些或远或近的记忆共同构建出了无懈可击的诅咒。

他仿佛感觉到了无数双眼睛,密密麻麻,它们就在他的身边,或明或暗,日夜不息,眈眈注视,就为了找到他的破绽、漏洞、疏忽,就等着他松懈、放弃、转身……他并不恐惧,只觉得厌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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