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归来
这样的感觉对于寻欢而言是有些奇妙的，奇妙到她那双看似多情实则无情的眸子微微sh润，上辈子那么悠长，起起伏伏那么多转折，那么多离散，还从未有人认真地问过她一句：你可愿意？
似乎是两人沉默的时间略过长，一直看着寻欢的骆无问轻笑着开口，“大家同属一宗，不管拜入谁的门下只要好生修炼，对天寻宗都是好事一桩。拙峰功法虽然厉害，却并非最适合两位师弟师妹，师叔未免太过着急了些。”
“不……”寻欢没有回头看意有所指的骆无问，素手掀起袍子缓缓跪下，微醺的暖yan照在她的脸上，有一种坚定弥漫。她礼数完美地朝凌虚真人叩首，“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身旁的姬无月瞥了一眼面se微变的骆无问，他唇角扯出一抹笑，跟着寻欢叩首拜师，待礼行完，还心情颇好地说：“师父莫怪，我和姐姐一直仰慕师父为人，突然收到这个消息太过惊喜所以有些反应不及。不过礼都行完了，师父的见面礼还没给呐。”他冲着众人眨了眨眼，长如扇贝的睫毛在眼睑处轻颤，打落丝丝光影，这个动作由其他男x做出来或许会被认为太过nv气，但是无月做这个动作就只能让人心神追随，容貌之美已突破x别的界限。
“见面礼……”拙峰在天寻宗地位最低，他的经历虽然励志，这也意味着很多人会觉得这一道不适合“天才”，所以两人这般恭敬的作态自然是让凌虚真人喜笑颜开，可当无月问起见面礼的时候，那张微h的老脸有一瞬的凝固。
寻欢嗔了无月一眼，微挑的凤眼不仅g得无月心痒难耐，更是让周遭的男弟子们有些意动。“无月口无遮拦，师尊不必理会。”
“该给的，该给的。”凌虚真人搓了搓手，突然想到了什么，“你们晚间，哦不，三日后来寻我一趟，为师先去准备一下。”话一说完，不待众人反应过来就消失在众人面前，让无崖子端着的一张脸都有些绷不住，略显尴尬地宣布收徒大典结束，这一场对于普通弟子而言jg彩纷呈的大典算是落下了帷幕。
这下无月是真的笑出了声，他凑在寻欢耳旁低语，“师父还真的异常……实在。”
是很实在。
寻欢跟着笑了。
“姐……姐？”
人群四散时，寻灵儿有些犹豫地来到寻欢面前，轻轻地呼唤，似蹙非蹙的眉头似乎蕴含着无限的话语。如果不是方才的凌虚真人念出这个熟悉的名字，她简直不敢相信会在这里见到这个人。两人初到广场上时她是有注意到的，毕竟那么出众的两个人，是天生的发光t，引人注目。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如此……诱人，对就是诱人。这般出众诱人的少nv是当初那个瘦瘦小小的人，那个灰头土脸、整天在市井之中为了她与乞丐、流氓们争抢一口吃食的……姐姐。
寻欢这才算是正式将目光落在寻灵儿身上，黑白分明的眼眸中没有太多的情绪，冷静得可怕。
与记忆中最熟悉的那般模样，长得一模一样，又有着些许不同。最大的区别大概就是记忆中的寻灵儿更加清冷高洁，而现在的寻灵儿似乎更加擅长发挥自己的魅力。也对，当然有区别啊，毕竟前世寻灵儿一生都被保护得很好，哪怕是最狼狈的时候，也不过是被拐的时候为了自保而将身上涂抹得脏兮兮的而已。
还未待寻欢有何回应，无月倒是直接拧起了眉头，他挑着眉笑，话语却是半点不客气，“这位师妹难道是有随便乱认姐姐的习惯？”
更绝的是尚未离去的徐如意yyan怪气地接口，“她确实有到处认些‘哥哥’‘姐姐’的习惯，师兄师姐可不要被缠上才好，不舍些好处可是不好脱身呢。”
似乎是才注意到寻欢身侧如此貌美的少年，寻灵儿揪弄自己袖子的动作一僵，不过很快地反应过来，脸上羞红，“我……不是……只是这位师姐的名字与我当年走失的姐姐一般无二，所以冒昧上前一问。两年前我们两姐妹同陷金玉楼，姐姐在某天夜里突然不知所踪……那群人乃se中饿鬼……我很担心她，侥幸得救后苦苦寻觅，却无半分音讯，这次听到凌虚真人唤师姐姓名，才有些失态了……”
她的眼眸中溢满了担忧，倒让周遭的人不由得称赞一声“纯善”。
这些话只在寻欢脑中过了一遍，就听出了些不同的味道。她是如此的担心那位不知所踪的“姐姐”，可若真的是她姐姐，被一群se中饿鬼带走会有什么后果不言而喻，而不管怎么脱身拜入修仙宗门无限风光后，居然对自己同样陷入魔爪的妹妹不闻不问，与苦苦寻觅的妹妹简直形成了鲜明对b。
不管是凡人还是修仙者，大抵都是喜欢看热闹的，越狗血越好。所以一些意味深长的目光已经落在寻欢身上，探视的意味很明显。
她并没有去理会，制止了正待说话的无月，好整以暇地看着眼中含泪的寻灵儿，“我对这位师妹曾经沦落玉金楼的遭遇很是心疼，毕竟师妹也生的花容月貌，万幸后来被救了出来……”话语轻巧，“后来”两个字被她含在舌尖绕了绕再轻轻吐出，引人遐想，尔后话锋一转，“不过世界之大，同名同姓亦有不少。如果师妹寻姐心切，不妨画出令姐模样，我和弟弟也会帮忙找找，如果担心画的不像，我相信骆师兄也是十分愿意用镜光术将师妹记忆中的姐姐显现出来的。”
寻欢笑着看了一直不曾离去的骆无问一眼，慵懒的目光与骆无问相对，倒让骆无问对这个不曾给他面子的师妹升起了几分猎yan的兴趣。
众人的目光再次转到了寻灵儿身上。
难道真的只是同名同姓？
寻灵儿犹疑地看着面无异se的寻欢，面前的这个人确实与记忆中的那个人没有几分相像，除了一双微微上挑的丹凤眼，但是那个人的丹凤眼充斥着市井混迹出身的凌厉与倔强，面前的寻欢却是风韵天成，顾盼之间神采飞扬。而两人本来拥有的一般无二的泪痣，对方也是没有的，只有一块指甲大小的暗se伤痕。可是直觉告诉她，这个人就是那个寻欢，那个丢下她一个人受苦的寻欢！
一想到在她走后自己遭遇到的一切，寻灵儿就不甘心这般简单的放下，神se中带出几分犹豫。
“灵儿师妹，镜光术可以还原你记忆中姐姐的模样，师兄帮你还原可好？”对整件事生出兴趣的骆无问微微揽着她瘦削的肩膀，温和地问道。
还原记忆？
“不用了。”寻灵儿对于修仙一道尚不熟悉，记忆中有太多不能泄露的事，听到镜光术可以回溯记忆，她想也没想地就拒绝了这个建议，“多谢师兄师姐们的美意，当时尚且年幼，人总是会变的，所以也就不麻烦诸位师兄师姐了，我会继续找寻姐姐的……”柔弱中带着坚强又不愿麻烦别人的模样，倒是g得人有了几分心疼。
姬无月嗤笑一声，并没有继续看几人腻歪举动的打算，反正姐姐的态度已一目了然，他也就不客气地道，“既如此就祝师妹好运，我和姐姐刚拜入师尊门下，还有些事物不明得前去询问，就先行告辞了。”说完也不待寻欢再与那些不相g的人说话，g脆地牵着她的手离去。
留下身后各异的目光。
行至拙峰无人处，少年疾行的步子才放缓，牵着寻欢的手也不曾松开。
寻欢看着他有些气鼓鼓的姿态倒是有几分新鲜，她有些手痒地凑上前捏了捏少年的脸颊，“怎么啦？我可ai的弟弟。”
孰料少年脑袋一偏，薄唇刚好将她的手指含在口中，舌尖绕着她微凉的指腹t1an了t1an，还赌气地用牙齿轻轻咬了一下，吐出来的时候丝许银丝拉长，断落，显得异常q1ngse。
寻欢有些愣住，这是无月第一次对她做出这样“出格”的动作。
“那些不相g的人都能牵扯姐姐的注意力，看来姐姐确实闲了些。”平日里明明风情万种，将一众倾慕的弟子玩弄于执掌之中，面对他时怎就这么笃定他不会对她生出遐思呢？无月有些郁闷地将双手搭在寻欢肩头，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像只不安的小兽，“让姐姐不开心的人，无月帮你除去便是，以后姐姐不用废那些心力了，”今日那些机锋，虽然让他有种诡异的骄傲感，却更不想让别人看到这样夺目的姐姐，更不想那些人分去姐姐一丝一毫的注意力。他尤其不喜欢骆无问看向她的目光，那是不加遮掩的男人对nv人感兴趣的目光。
原来是心中不安。
“让她们自生自灭去吧……我没有不开心，看着他们做作唱戏的模样，不也是枯燥的修仙生活的一大乐趣么？”寻欢将手环上少年劲瘦的腰，安抚x地将脑袋靠在他的x口上，静静地倾听着少年有力的心跳。
不得不说，这样子全心全意依赖的少年对她的x1引力很大，更可况少年貌胜美玉，音seg人。可是寻欢对无月的情绪是十分复杂的，上辈子同病相怜的相惜，一语惊醒梦中人的感激，强大狠绝时的欣赏，这辈子两年相伴的情谊无需多说。但是她是不值得少年这样全心全意的信赖的，她哪怕出手提前救下无月，除了前世那一句之恩，亦是存着待少年回归姬氏一族变成她一大助力的想法。所以每次一思及前世姬无月厌弃x1ngsh1的模样，她也就熄了心思，毕竟上辈子世人皆知，姬无月可是唯一一个被合欢谷主看上却一直未曾吃到口中的修仙界“遗株”。男nv之事，若违了心意，也就没意思了。
她现在也还不是前世那个闻名修仙界吃了不用负责的合欢谷谷主，所以在自身没有足够强大到能“始乱终弃”前，她是不打算发展一些什么的，这也就导致贪欢纵情的合欢谷谷主，现在还是可怜的小处nv一枚。
奥，想想就觉得可怜。
如果姬无月此时能窥见寻欢的心思，可能会直接将这个nv人绑在床上大战三百回合吧。
可惜他不知，亦在少nv的若即若离中不敢行事，两人就这么在各自心思中诡异地越走越偏。
“闭上眼睛。”
头顶少年的声音软软的，没有刻意使用芙蓉g的魅力也让她兴致颇深地配合着。
寻欢脸颊上传来些许痒意，似乎是绒毛扫过的温软触感，一个小小的舌头t1an了t1an她娇neng的皮肤，微微粗糙的舌苔划过肌肤的触感带出的不仅是痒意，还有些许旖旎的电流。但是不待她多感触，温软的触感已经整个被拿着远离。
她睁开眼看到的是无月手中雪白的小小一团，这是只通t雪白没有一丝杂se的小狐狸，毛茸茸的尾巴盘着自己的身子，时而划动几下，在yan光下闪动着美丽的光泽。两颗乌黑滴溜溜的眼睛弯了弯，灵动着看着它，sh漉漉的小鼻子轻微地翕动，似乎对突然从她脸庞拿走有些不满，正用那小小的r牙咬着无月的手掌。
b小狐狸更不满的自然是看到小狐狸t1an寻欢脸颊那一幕的无月，他突然有些后悔拿出这只小狐狸。他都尚且不能光明正大地对姐姐作这样的动作，凭什么这只小狐狸就能这般做。
好像还是公狐狸。
不然做些处理再送给姐姐吧？
无月眯着眼睛有些危险地看着那只狐狸，让小狐狸小小的身子不由得抖了抖。
脑海中翻涌的情绪在看到寻欢亮晶晶的眼睛时全都消散了，他将手上颤栗的小狐狸轻轻地放到她的手上，“前些日子入后山得到的小玩意儿，送给姐姐作生辰礼。”
寻欢确实喜欢这样毛茸茸的小动物，软软的很容易激起保护yu，她有些熟练地逗弄着小狐狸，面上满是欢喜。
“姐姐别看它现在乖巧的模样，其实凶着呢……”无月有几分吃味地说道，话音还未落，就见少nv踮起脚尖在他脸上轻轻地落下一吻，蜻蜓点水般，分外温柔，耳边是少nv轻声呢喃的气息，“你送的，我很喜欢。”
算了，姐姐欢喜就好。
天寻宗，拙峰之上。
寻欢无月二人行走在可以登临峰顶的台阶上，一路上使用法术飞上去的大有人在，两人虽然不曾筑基，不能御剑飞行，使用些轻身功法是很简单的。但两人就这么实诚地一步一步从山脚往上走，一万零一阶青石台阶，上面刻画着一道又一道岁月的痕迹，斑驳青影纠缠在其上，却兀自有一种岿然不动的坚持。
虽然t质b常人好了许多，但此刻面对剩下三分之一的路程，寻欢忍不住吐了吐舌头。
实在是太累了……
“虽说很明白徒步上山一则可以表露对师父的尊敬，一则可以锻炼徒弟的t质与意志……但这真的挺累的。”寻欢停下步子喘息，汗水打sh了她的额发和衣襟，大量的运动使得脸上cha0红上涌，显得更加娇yan。
明白是一码事，执行又是另一码事。
前世的合欢谷谷主可是出了名的惫懒，虽然大部分是受身t所累，但是常年受人服侍的经历早已侵蚀了寻欢的灵魂，若不是意志坚定，早就甩手不g了。
男子先天上确实更具优势一些，无月虽然看着清瘦，此时却只是气息微变。他好脾气地为寻欢擦拭脸颊上的汗珠，心情甚好。
姐姐平日里在外人面前总是波澜不惊的模样，如今在他面前却越来越不避讳地展示出更加生动的一面，这让他觉得自己跟外面那群妖yan贱货是肯定不一样的。
“我背你吧，姐姐。”
无月的提议让寻欢双眸一亮，随即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仰天长叹口气，借着无月扶着她的手力尽量轻巧地往前走。“师父特意吩咐我们二人徒步上山，这投机取巧的提议虽然甚合我意，可是就怕师父心生不喜，认为我们枉顾他的美意……啊！”
寻欢一声惊呼，却见无月手中巧劲一带，她失去平衡地向前扑去，而少年早有准备地横移一步，矮下身子，轻巧地接住前扑的寻欢，将她背了起来。待得少nv在他背上回过神来，才迈开步子往上继续走。
“你这小子！”
寻欢反应过来，狠狠地锤了一下少年的脊背，长眉上挑，“快放我下来。”
少年闷哼了一声，步子不停，桃花眼中笑意却是再也藏不住，笑了出声，神采飞扬的模样让天地都为之失se。“姐姐总有这般那般的顾虑，哪来那么多念头，师父总归是心疼咱们的，看到同门弟子友ai肯定开心。”
几千阶台阶在他迅疾稳定的步子下仿佛也并不遥远，寻欢看着汗珠从他鸦青se发丝滑落，顺着泛着莹光的肌肤向衣襟深处落去。那张侧脸仍是极美的，此时g唇大笑的模样却压住了那分美yan与些许稚气，显得格外……男人。
好像，有些心痒。
寻欢不再提自己下去走的事，放松身子伏在他的背上，闭上了眼睛。
当两人来到凌虚真人面前时，已经是日居中天了。面对凌虚真人憨厚慈祥的笑容，两个厚脸皮面无异se地叫了声“师父”。
很明显凌虚真人对两人的c作心知肚明，但他却是笑容和煕地引领着两人走进了拙峰峰顶处的洞府。
他的洞府如同人一样质朴无华，别处的高楼亭阁在此处是看不到的，青灰se的低矮屋舍与上山时看到的青石台阶有几分相似，途径的路上有些凹凸不平，走路时需得注意脚下，不然稍不留神便会被碎石绊倒。
三人在中间屋舍的蒲团上盘膝坐下。
“今日让你们攀一万零一阶青石梯，有什么想法吗？”凌虚真人问道。
寻欢和无月对视一眼，却是无月率先开口：“回师父，徒儿今日爬了那青石梯，觉得同宗同门弟子相互友ai很重要。”话语中流露出一种又无辜又真诚的坦率，哪怕面对凌虚真人也有些随x的坐姿让他看起来一点也不是第一天正式拜见尊长的徒弟。
这话让寻欢笑眯了眼，看着凌虚真人没有怪罪的意思，就跟着实话实说起来，“徒儿觉得不能使用灵气徒步上山实在是累得慌，满脑子都在想师父当年是不是也受过这样的‘磨炼’。”
听了两人的回答，凌虚真人满是褶皱的面容更加温柔。他是真心喜ai这两个新收的也是唯二的两个亲传弟子的，天资聪颖，又没有新一代那么浮躁的心态，最为难得的是，一举一动都带着难得的坦然真挚。所以两年观察下来，不待再等一年，他几乎是打破所有人对他的认知违例收下二人。
不用丝毫灵气单凭身t攀登一万零一阶石梯对炼气期弟子而言确实算得上件难事，后面台阶上亦被阵法附加了些压力来增大难度。他见过有不能吃苦者偷偷00地违规，有意志软弱者中途放弃，有争强好胜者在上山途中明争暗斗……这两人作为炼气期的佼佼者，自然有能力自己登上来，但更让他莫名触动的是两人自然依靠，面对磨砺有如赏景般闲庭信步的心态。
“你们很好……”心中念头万千，但憋了半天，凌虚真人只g巴巴地憋出了四个字，这样老实的人倒让最不规矩的无月开始正襟危坐起来，师父似乎有一种诡异的萌感。“拙峰一脉的人寥寥无几，如今仍在拙峰的弟子都是资质一般甚至资质十分不堪，在你们之前，为师也没有收过亲传弟子。在外人看来，为师作为拙峰峰主也是资质极差的四灵根，所以理所当然地认为拙峰一脉最适合资质低下的人修习……其实不然。”
讲到拙峰一脉时，凌虚真人话语愈发流畅，连周遭的气质都发生了些许改变，那双因为苍老而有些浑浊的眼睛似乎在放光一般，“南狱各大宗门其实是中州七族在南狱的分支，天寻宗自然也不例外。天寻宗受中州七族排名第四的寻氏一族影响甚大，所以以冰系功法最为出众，天寻宗诸脉所长亦是中州功法。而拙峰就是唯一一个例外！拙峰的来源就是南狱本土，与其它相b，拙峰其实是对资质要求最为严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