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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琉璃簪

 

赵清絃取下玉簪,把这根新买的琉璃簪子插到发间,道:“别惯着他。”

沐殖庭站在两人之间,脸色不太好看。

能好看才怪了,沐攸宁虽每天被他带出来东走西逛,可不是吱吱喳喳地埋怨就是不住地说累,哪有像现在笑得那么自然。

沐殖庭不自觉地攀比起来,他这个师兄是哪里做得不够好吗?

沐攸宁真真是累了,又打了个呵欠,这伏天闹人得很,她可以不介意每日陪沐殖庭出外,可也耐不住他比练功还要勤奋,起早贪黑地把她往外带,目的仅仅为了让她远离赵清絃,单是这点足以令她心生不耐。

眼看正当午时,沐攸宁一手搀住一人,打算寻个借口先行离开这无趣之地,道:“走走走,我带你们去吃顿好的!这回可别想再让我付钱了啊!”

沐攸宁才不是因为肚子饿的原因而把两人拉走,只是察觉到在众多的目光里,夹杂了几道不甚友善的视线。

她并未细想,挑了一家小摊坐下,点好菜后假装不经意地瞄向身后,很快就认出坐在末桌的两名男子正是自店里跟来的人。

又是玉城门。

沐攸宁想起与玉城门的种种,低声问:“师兄,你知道左怀天的事吗?”

“有过节?”沐殖庭挑眉,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两人。

沐攸宁没有隐瞒,一五一十地说了和左怀天交手的事。

算了算,距离那日已过去近半年了,即便后来遇到董倬行,她也丝毫没有打听玉城门的意欲。

毕竟她都已经忘得七七八八。

沐攸宁想不通的是,为什么与玉城门扯上关系的人总是她。

沐殖庭沉吟片刻,道:“确是有听过少门主巧取豪夺的事,此番更是连姑娘都不放过,果真是与左盟主一家人,手段如出一辙。”

“不过,这事仅传了几日,很快就没了声响。”

这也是意料之内,沐攸宁没太惊讶,既玉城门要为其造势,自不会让负面的流言疯传。

“有传左少主在历练途中看上了一位姑娘,一时被利欲迷昏了眼,求爱不成便要强占,那位姑娘怕得要命,刚到雷娜岛就逃出去了。适逢活人祭,岛民本欲捉左少主作人牲,不料左少主竟与岛民交易,绑了那位姑娘送赠岛民,姑娘惨遭蹂躏,左少主却以她的命换回一线生机。”

沐攸宁没忍住,喷了沐殖庭一身茶水。

怎么与她传出去的变成两个版本了?

她当初传的是:左少主好龙阳,某日与师弟暗中缠绵间被沐瑶宫人盯上,逃至岛上借住姑娘家中,忽听窗外有动静,惶恐沐瑶宫人追赶而来,遂向姑娘求助,姑娘心善,以私船带他们离开,岂料二人忘恩负义,强占私船不止,独留对方在外地……

现在流传的说法,不就是将人家姑娘的名声生生给毁了吗?

已经丢了性命,连名声都被拨上污水,到底是何人这般歹毒?

沐殖庭一掌拍到她脑袋,嗔道:“脏死了!再这样不告诉你消息了!”

沐攸宁往赵清絃的方向缩了缩,桌下的手悄然在他指尖一捏,被反握住后又故意在赵清絃手心轻挠,面上却堆满笑意去讨好沐殖庭:“别啊师兄,你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吧?”

“坐好。”沐殖庭借了块干布擦身,拽住她的胳膊把人自赵清絃身边拉开,没好气地道:“如今传的都是对你不好的事,也不知你是怎么想,竟甘愿在外抛头露面,试问……”

赵清絃身上的温度实在宜人,沐攸宁舍不得松手,只顺着沐殖庭的力度挪了半寸,皱着鼻子对赵清絃做了个口型抱怨:又来了。

转眼间,沐攸宁已换了个笑脸迎向沐殖庭,她装乖时嘴唇会抿得平直,寻常蓄满笑意的两眸反倒失去光彩,瞇成弯弯的月牙,不时点头应声,实际思绪早飘至远方,再听不进半句话。

赵清絃只觉她可爱得要紧,唇角的弧度一直没能褪下,他专心留意沐攸宁的神情,偶尔分神夹菜予她,却未打算搭话。

此时听着沐殖庭喋喋不休地说教,他忽然想起其身体的怪异。

“沐姑娘有去过东风道观吗?”

“没有。”沐攸宁夹了一口菜,答道:“师兄说自从传出国师力保永淳真人的消息后,那处挤满了信众,无论是看热闹还是有事调查也不好赶在这个时候。”

赵清絃听她这般说,心中愈觉诧异。

沐殖庭为人定然不像他表现出来那么简单,而最先让赵清絃感到奇怪的是沐殖庭的身体。

沐蝶飞说过,她和沐殖庭是以同样的原因被捉进恒阳教,可是沐殖庭的体内,分明没有半点被下咒的气息,更别说被人种蛊。

由此证明,他与沐攸宁分别后从未曾与人双修,那么他在恒阳教的原因便很矛盾了。

他与沐蝶飞逃脱时被单独捉回去,一个没任何内力的人,却能在恒阳教保全性命;甚至几人重逢,连日待在地宫内的沐殖庭仅是身上脏了些,看上去瘦了点,半点皮肉之苦都没受,与其他不愿就范的沐瑶宫人待遇极为不同。

其中一个原因自然可以说成他是嫡系弟子的关系,可更值得怀疑的是,沐殖庭所呆的那间客房里有着一条暗道。

暗道通往何处,赵清絃并未亲自探过,可依他推测,那暗道所建的方位是往上方延展,浮石塔内愈往上走,藏的秘密便愈多,比如袁少永住在第八层,那里的暗室相较隐密,也是隐藏他永淳真人这身份秘密的所在地。

沐攸宁看了眼后方两个玉城门的人,竟生得獐头鼠目,若非身着玉城门的常服,怕是会被误认成贼。

“师兄,你知道左怀天现在人在哪儿吗?”

沐殖庭正训斥到高昂之处,被贸然打断,冷冷地矋了她一眼,不满地道:“他这性子得罪的人还少吗?兴许被谁捉去了也不一定,毕竟这身份有用,以此威胁左门主也是不错。”

赵清絃依旧默然不语,唯看向沐殖庭时,眼神又添了几分探究。

他的身体已然恢复,自也能察出更多的跷蹊,若说先前沐殖庭身上是完全没有法力的气息,现如今……赵清絃心中瞬间有了定夺,当晚回到客栈便与沐攸宁秉烛夜谈,直至天色泛白才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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