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机
某天晚上十点。某家高层酒店,普通大床客房。
常慧侧坐在木制的椅子上,披着一件某人的外套。面前的床上放着一大堆东西,摆得整整齐齐的,等待她的审阅。
她旁边还蹲着一个人,眼神从下往上,很无辜地看着她。
……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像犯人被警察押回来,指认犯罪现场。
“老、老公,你这是……”她惊魂未定,狐疑地看着他。
如果他是犯人,那这堆东西,就是……赃物?
就在刚才,这个“变态”抱着她哭了好一会儿。他的眼泪鼻涕一起流,很崩溃的样子。
反应也太大了,b她被银行催账的时候还夸张。
怎么回事?常慧没见过这场面,不敢轻举妄动。
“……姐姐,你不用那样叫我了。”他说,“你要不先看看这些东西……?”
说着,还ch0u了ch0u鼻子。
“嗯……?”她还是没ga0清状况。
面前那人好像准备向她解释。
“姐姐,我确实改过名字,但是曾用名和现在的差不多。”他递给她一个深红se的本子,“这个,应该,不算是骗你吧……?”
她犹犹豫豫地接过。一个四四方方的本子,包着普通的软皮外壳。
户口本。
她打开,看着还很新。
下一页,常住人口登记表。陆秋名,户主。x别男,出生日期:199x年9月。曾用名:陆秋。
只有他一个人,后面再没有别的信息。
常慧半信半疑:“这是你的……?”
“户口本。”他说,“姐姐,去年刚办下来的。”
……正常人会随身带户口本?
但是看这材质,和公章的质感,又不太像假的。如果是假证,做得也太b真了点。
虽然现在的造假技术也足够以假乱真就是了。
她分不出来。
他又递给她一张卡片。她看了看,是他的居民身份证。
“姐姐,我知道,你在想‘正常人谁随身带户口本’。”他的声音弱弱的,“你就当我不正常吧……”
“……”
“之前高坂叔拿了我的包,里面全是我的证件,我又在国外,一时间没法补办。”他解释道,“他还给我之后,我就随身带了。以防万一。”
“呃……”
很合理的解释,她看不出哪有破绽。
他又递给她一个小册子。
“姐姐,这个是我的护照。”他说,“上面有签证记录。”
她翻了翻,有去英国的记录,还有几个欧洲国家的入境章。日签是今年刚办的,黑白单se,印了一整页。
除了册子旧了点,看上去没什么问题。
“它是很久之前办的了,有效期还有一年左右。”他说,“之后我会去大使馆换的。”
面前的人继续翻翻找找。
“姐姐,这几张是我的银行卡。”他又塞过来三张卡片,“一张国内的,一张这里的,一张英国的……英国这个是信用卡。”
她低头看了看,前面两张她认识,英国那张的银行她不太熟。但卡的花se她是见过的,好像就是温泉旅馆那次,他结账时刷的卡。
“姐姐,你还想看什么?在留卡租房那天给你看过了,再看一下?这是社保卡,但是我都在国外,暂时还没开始交。医保卡现在都是电子的了,我给你看手机好不好?哦对,还有本科的毕业证书,但是它太大一个了,我没带原件,有复印件……”
常慧的手上被塞了一大堆证件和a4纸,快要拿不住了。
“不、不用了……”她有些不知所措。
看着这些证件,就好像在看一个人的生命记录。东西都太详细了,如果是伪造的,好像也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
“姐姐,这个是我银行卡的流水。”他掏出他的手机,打开一个app,“你看一下。”
屏幕上密密麻麻一大堆字,她看得眼睛都花了。
“不用看了,你收起来吧……”常慧捧着一大堆东西,手有点酸,“这么多,都是重要的证件,弄丢了就不好了。”
于是他又一个一个收好。
“姐姐……”他拉着她的手,可怜兮兮地看着她,“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全都进电子系统了,身份不好造假的……如果你还是不信,你拉我去警察局,找你那个熟人……?”
“出入境管理不是吃g饭的,来的时候,查了好久我的资料。”他轻轻握着她的指尖,“海关也是,机场的小狗好厉害,一下就闻出旁边的人带了吃的。”
飞机上隔壁座的那个德国大叔,损失了几根德式香肠,还被教育了一顿。
“姐姐……我真的不是坏人。”他说,“你能不能相信我?”
“我……”
常慧对这种事没经验,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啊差点忘了,我还有个相机。”他又从包里翻翻找找,掏出一个小布包,“姐姐,我打开给你看看——”
相机……
出现一些奇怪的联想,常慧往后缩了缩。
“姐姐你别怕。”他说,“我就是出去玩的时候随便拍拍,绝对没有g坏事。”
常慧看向他的手里。一个老式的数码相机,当年流行的玫粉se,看上去有些年头了。金属外壳有点掉漆,但gg净净的,看得出使用者很ai惜。屏幕旁边的空白处,还贴着几张贴纸。
他的手指动了动,打开了电源按钮。
普通的小镇街景,横平竖直,构图方正。画面的主t是一个老旧的一户建房子,屋顶看上去很破了,外墙也灰扑扑的。设计风格老土得很,与周围的漂亮的街道格格不入。
那是她的房子。准确来说,是她的家。
“这……?”常慧没ga0明白。
“姐姐,这是那天看房之前我拍的。”青年蹲在地上,在屏幕背后露出半张脸,“我当时走到这边,觉得这个房子很有趣,就拍了一张。没想到要租的房子,就正好是这个。”
那中介当时还揶揄他,长这么帅,穿这么好,一看就是个小少爷。还玩相机,肯定谈过不少nv朋友吧?
他无语,这相机这么旧,哪里看得出是在玩摄影?
陆先生,你就不用跟我客套了。赵旭东拍腿大笑,你回去查查吧,这玩意儿在二手市场上的价格,b一些新相机还贵了。你不懂的话,炒它g啥?
“有趣?”她看了又看,还是没懂,“哪里……有趣?”
房子那么破了,连个人气都没有。放在街上碍眼,天天被人嫌弃。
“不知道,可能就是觉得……很漂亮。”他说,“周围的房子都差不多,街道风景太一致。只有它,和别的不一样。”
“漂亮……吗?”她问。
“审美或许有共通的部分,但人的主观是最优先的。我觉得漂亮那就是漂亮,我觉得喜欢就是喜欢。”
青年蹲在地上,手里举着小相机。老旧的屏幕里面,是她唯一在守护的东西。
“……俗话说得好,不能以貌取人。姐姐,你说对吧?”
“也就是说……你真的是来这边上学的留学生?”
常慧看向对面的人。青年刚得到了她的允许,从地上爬起来,坐在床尾。他坐的那一块刚放着满满一大堆他的证件,现在已经收拾g净。
……还是这样b较像人。老蹲在地上看着她,有点像狗。
“那当然了。”他说,“姐姐,我从英国飞过来,光飞机都要坐十几个小时。漂洋过海的,骗你有什么好处?”
“你……跟我是一年的,出生日期还b我早两个多月。”她有些不好意思,“按理说,你不应该叫我姐姐……”
有装neng的嫌疑。
“我又不知道你生日是多少。”他好像很冤枉,“我当时给你看过在留卡,是你没有仔细看的……”
好吧,光看这人的样子,确实不像同龄人。像小p孩。
以貌取人……即使是她常慧,也没能免俗。
“而且那个中介拍着x脯,说手续他全包了,我连合同都没怎么看,就签了……姐姐,要说被骗的话,那个人应该是我吧?”
“我……”她不知道要怎么说了。
在留卡她确实没仔细看。连他名字都没记住。租房也确实是坑了他,往严重点说,妥妥的租房诈骗。合法的那种。
“没事的姐姐。常小姐钓鱼,愿者上钩。”他笑着说,“叫了一次姐姐,一辈子就是姐姐了。”
什么一辈子。一辈子多长你知道吗。
就知道瞎说。
“姐姐,你放心吧,我真的有钱。”他以为她在担心他没钱,又翻了翻手机,“你看这个。”
常慧看向屏幕,是银行的app。
“账户余额,两万四千多……”她有些疑惑,“这也没多少钱吧?”
两万圆,也就能吃两顿正价寿喜烧。泡面……一百五十盒?
他晃了晃手机:“你再看看呢?”
“英、英镑!?”她惊讶了一秒,马上反应过来,“……你之前不是说,被偷了钱之后没剩多少了吗?”
他向她解释:“那时候因为一些原因,我有张卡被冻结了。后来想了点办法,解决了。”
其实是去找王叔……服软了。
才结了温泉旅馆的账。
“呃……好吧,是不少,但也是你家里给的……”
也不能乱花。
“没有啊,这是我自己赚的。”他看上去有些得意,就像在邀功,“他们很久以前就不给我钱了。姐姐,你忘了,我毕了业还工作过两年的。”
刚才的一大堆资料里,有他曾经的工资单,月薪还不少。
“可是……”信息量太大,她现在还有点懵,“你都在英国工作了,为什么专门跑来这里……?”
上语言学校。
就像要重新开始。
她记得刚看过他的毕业证书,还有成绩单。学校也还算有名,虽不是牛剑之类的世界,也是网络上排名挺高的一所。成绩也很好,除了少数b+,基本每门课后面都是a。
“那边遇到一些事情,身边的人也走了。”他的眼神看起来很真诚,“我不想待在那睹物思人,所以想换个环境。”
“是吗……”常慧捏着自己的手指,没再问下去。
她想起他发疯时说的话。他说,他喜欢的人不喜欢他。
……看来他是被甩了。被他的前nv友。
“姐姐,不要再掐自己了。”青年抓起她的手,掰开她的指甲,“你有什么想问的,就直接问我。我全都告诉你。”
除了被皮带勒红的手腕,她的手指上也有些红痕。是她自己掐的。
常慧在紧张的时候,总是下意识地掐自己的手指。她想起还在高中的时候,因为晚上睡不好觉,所以白天总是没jg神。每当上课撑不住的时候,她就会掐自己的手,用痛觉换来些清醒。
掐习惯了。
被他的手握住,她好像多了些力量,支持着她说下去。
“你……真的不知道g0ng城吗?”说到这个名字,她好像又有些发抖,“g0ng、g0ng城俊三……”
“工程菌三?”他很迷茫的样子,“什么东西,生化武器吗?”
她被他nve待后,在昏过去之前问过他。她问他认不认识,他隐约听出好像是个人名。但她那时候受了惊吓,声音抖抖索索的,他没有听得很清楚。
“姐姐,是不是你下午问我的那个?”他想起她那时的样子,眼眶又有些红了,“我真的不认识,听都没听说过。”
“我……那样对你,对不起……”
她没有说话。她现在满心在想的,都是那个案子。
…………
……
常慧缓缓开口,开始向青年述说她的旧事。
“……陆秋名。”
“iyagishunzo,你听过吗?”她说,“他是我的仇人,我一直在找他。可惜这么多年来,我几乎一无所获。”
“那家伙……是个变态杀人狂,专挑nvx下手。”说起这个人,常慧身上好像多了些狠劲,“他……害了我妈妈。”
她的母亲,一个温柔善良的海城nv人。在被她发现的时候,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r0u。她躺在那里,浑身是血,已经发不出声音。她的旁边放着一把带血的匕首……
“姐姐……”青年担忧地看着她。
想起痛苦的事情,她的脸se又有些发白。她咬住自己的下唇,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y险狡诈,x格难以捉0。这么多年来,很少有失手的时候。”说到这里,她得意地笑了,“但就算他再聪明再自以为是,也总还是有翻船的一天。那件事……之后,夕川叔把他送进了监狱。”
“哦……就是你那天在咖啡店见到的那个。他以前是警察。”说到这里,她看了一眼陆秋名,“你还……非说我和他……”
“对不起。”他握紧她的手,再一次道歉,“姐姐,我以后不会了……”
“……嗯。”
她轻轻应了下,算是默认了。
“那姐姐怎么还在找他?”他问,“g0ng城……越狱了吗?”
“没有,他已经出来了。以当时的证据,只够把他送进去三年。”常慧落寞地垂下眼帘,“他做事很谨慎,又很有钱。他家里找了一大堆律师帮他辩护。后面不知道怎么的,又减刑了……”
“那家伙出来之后,消停了一段时间。但是……今年上半年的时候,又出现了几起手法相似的案子。”
算下来,正好是他刚过来上学的时候。差不多的时间。
“五年来,我没有一天忘记这件事。”
她愤恨地捏起拳,恨不得立刻找到那个人,将他碎尸万段。
“……有朝一日让我找到他,我一定会杀了他。”
nv孩挺着身子,肩上只披着青年的外套。和平日里无jg打采的样子不同,此时此刻的她爆发出一种狠戾。即使是被怨恨驱动,她也没有被其吞噬。即使她已经身陷绝境,也从没有想过退缩。
恐惧只是生理反应。她的jg神没有被摧毁。
虽然她现在赤手空拳,身无一物,正如她刚来到这世界的时候一样。但她始终相信,她的ch11u0是暂时的,只要她还活着,就会等到她想要的那一天。
“……姐姐。”
nv孩看向面前。那里似乎有一把短剑。
它的外形jg致,纹路漂亮,看上去很昂贵。但不知为何,握住它的时候,会提起一种温柔的勇气,抵在她的身后。
她的剑……在说话。
“……到时候不用你动手,你只需要看着就好。”
刀鞘从地上一跃而起,将jg美的握柄抬起,轻轻地递到她的手里。
“我会帮你杀了他。”
“这个是放大,这个是对焦,这个是调参数……”
常慧坐在椅子上,在看一个相机。面前的人伸出手戳戳点点,在教她菜单的用法。
“嗯,我大概懂了。”她说,“这个和我家以前的那个差不多,应该不会很复杂。”
那个被她卖了。储存卡……在哪里来着?好久没动了。
“姐姐,那你拿着看?”陆秋名说,“或者坐过来也行。”
一个坐椅子上,一个坐床尾,两个都弓着背,脖子有点累。
“嗯,我看看……”常慧站起身来,坐到对面的人的腿上,“诶,怎么突然这么亮?”
“……”她的动作太过自然,某人被吓了一跳,“姐、姐姐……坐到了……”
他想让她坐旁边一起看,没想到她坐腿上。
“啊!”她也吓了一跳,想要赶紧爬起来,“对、对不起……忙着看参数了,不小心就……”
她好像忘了之前入戏太深,光着pgu演了半天的事情。
……虽然现在也没好到哪去。只多穿了一件他的外套,下面还是……光着pgu。
“坐都坐了,那就别动了。”有人借坡下驴,顺势环住她的腰,“姐姐,现在光线变动了,感光度要调低一点,不然会过曝……”
不仅搂了,还想转移她的注意力。
“……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是个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她佯装不悦,“你的外表和动作,也太有迷惑x了。”
“那怎么了,说明我有竞争力。”他从后面伸出脑袋,贴着她的脸,“而且你还很喜欢。”
“……我没有。”她想都没想,立马否认。
“姐姐,你怎么这样啊?”他小声哀嚎,“都什么时候了,还是不肯哄我一下……”
“行行行,喜欢你的皮囊,行了吧?”她连声敷衍,“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做的,明明看起来是个男的,就知道夹着个嗓子撒娇。”
不像话。
“我哪有夹啊!?我不知道多正常……”他还不肯si心,“……姐姐,不仅看起来是,我0起来也是男的。不信你00……”
“别乱动。”常慧懒得理他,“快,回放是哪个键?我要看你拍的照片。”
“这个。”他指了指一个按键,好像很委屈。
屏幕上又出现了她的房子,看样子,这是他截止目前拍的最后一张。往前翻翻,大都是些西阪城的街道。应该是他寄宿的时候拍的吧。
他开始逐张讲解。
“这个日料店,门口看着很漂亮,种了好多花,但是东西特别难吃……这个图是我在十字路口乱按的,只是觉得构图很有趣,结果还拍跑焦了……这个小猫咪是偶然遇到的,姐姐,它是不是很可ai?”
“好可ai诶。”常慧看着屏幕上的小猫,是一只小三花,在yan光下眯着眼睛,“它看起来小小的,花se好特别。”
“我当时看见它,它远远的就过来蹭我k腿。”他说,“没想到我蹲下来一伸手,它就不许我0。不仅炸毛了,还对我哈气……真是好凶。”
“猫就是这样的,它可以接近你找你玩,但你不能乱0它。有的猫看起来脾气很怪,动不动就伸爪子,但其实是因为胆小……”
她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在老家的那只猫。它是什么颜se的来着?她都有些记不清了。
“那不就跟你一样?”陆秋名趁机揶揄她,“主动接近人,看起来不知道多可ai,实际上凶得要命。”
他凑进她的耳朵,悄悄地说:“胆小猫。”
“……”常慧被他噎了下,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你不是说我是尖牙毒蛇?咬人很疼的那种。”
“还说你是刺猬呢。”他的手臂紧了紧,“不过,现在没被刺扎,而是0到刺猬的柔软肚皮了。”
“……就知道胡说。”
她继续往前翻。这段应该是在英国了,基本全是风景的照片,不是山里的满眼绿se,就是公园的璀璨yan光。偶尔有几张逛博物馆美术馆的,还都是只拍展品。
安静而又平常。就好像在透过镜头,记录下那一刻对世界的凝视。
“奇怪,怎么全是这种照片……”她问道,“怎么一个人像照片都没有?”
删了?没拍?
还是……用手机拍的?
“什么人像照片?”陆秋名不明所以,“姐姐,我很少自拍的。”
多不好意思。
“一般带相机出门的话,不是会一起拍合照吗?”她说,“可是你这个相机里,一张合照都没有。”
人像也没有。有人脸出镜的,基本都是路人。
“游客照?那有什么好拍的。”
“总要有个纪念嘛。”常慧被他蹭得有点痒,不自觉地挪了下,“不然一起出去玩一趟,净留下风景照了。”
“一起出去?”他更听不懂了,“姐姐,你想拍照吗?可是我看你……好像很讨厌镜头。”
他“威胁”她要拍视频的时候,她一改之前的嘴y害羞,而是满脸涨红,瞬间暴怒。如果不是被他压着,肯定早就跳起来,挠花他的脸。
仔细想想,那时候她除了愤怒,好像还有点……害怕?
这简直就是他们越吵越凶的导火索。
“不是,我是说。你跟家人,朋友,同学一起的照片呢?或者……”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nv朋友……?”
“姐姐,我基本上都是一个人的。”陆秋名老实回答,“也没有nv朋友。”
“怎、怎么可能……?”
你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吗。
“真的。不仅没有nv朋友,也没有前nv友。”他蹭蹭她的脖子,“网上那个叫什么来着,母胎单身?我就是那种纯血‘母单’,持续二十五年。”
常慧难掩震惊:“……你不会喜欢男的吧?”
“姐姐,你怎么又气我!?”听到这话,他差点从床上跳起来,“你看我像吗?”
要不你00看,它都憋了好久了。
“那我怎么知道?人家都说,英国那边这样的很多。”常慧完全无视他,“ga0不好你单了这么久,是因为没遇到那个对的人呢。人家都说,在遇到喜欢的男人之前,每个男的都以为自己是直——”
她的话没有说完。话音还没落,她就被青年掰回头,用力贴了上来。
他捧住她的脸,使劲掠夺了一番,待到她有些缺氧,才依依不舍地放开。
她躺在他的怀里。他抵着她的额头。
“姐姐,不许胡说。”
…………
……
常慧觉得气氛有点尴尬。
但这个人好像不觉得。倒不如说,他一直很没脸没皮。
“姐姐,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做的……?”他抵在她的颈窝,非常小声地自言自语,“长得这么漂亮,x格这么可ai,灵魂这么有趣,味道这么好闻……我好上瘾。”
“我没x1毒。”常慧打断他的沉醉。
“……”热脸贴了个冷pgu,陆秋名又委屈上了,“姐姐,你是不是对浪漫气氛过敏的?”
呃,虽然下午的时候也确实差点贴上她的pgu。
他现在还想贴。真贴上去那种。
她无言以对:“那、那我应该说什么?”
常慧被他调了个个儿。刚还是背对着的,现在侧坐在他的腿上,不停地被蹭着脖子。
他的毛好扎。也许他才是刺猬。
“你就说喜欢我就好了。”
他想听。
“我、我为什么要说?”她又开始结巴了,“你是我的租客,我怎么会——”
“你少来。”眼看她又开始顾左右而言他,他紧追不放,“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介意我的前nv友?”
虽然他并没有前nv友。但她还是在对着一团空气介意,很纠结的样子。
“你、你……”她卡住了,半天才说,“没有前nv友,谁知道你有没有pa0友?”
“什么pa0友?”他很疑惑,“一起去博物馆,参观军事大pa0那种吗?姐姐,我没有诶……”
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去参观。
“……你是真不懂还是装的?”常慧被他整迷糊了,“你不是说,看了很多‘学习材料’吗?这你都不知道?……”
“是啊,我在网上看了好多。”他若有所思,“大概有十几篇吧?关于如何刺激x器官得到快感的论文……”
长篇大论的,他啃了一晚上。
还都是付费下载。花了不少钱。
“哈!?”
常慧人都傻了。
“怎么了?”他问,“姐姐,你想听吗?我可以告诉你,这个机制是这样的,这个y蒂呢,它——”
“停、停,你不用说。”她红着脸,连忙拒绝,“我、我b你懂的多了去了。”
这人到底是个什么脑回路?高分低能?天才疯子?
“姐姐也看过吗?”说到“学术交流”,他好像很高兴,“要不你把你学习材料分享给我,我也看看?论文都是付费下载的,交换资料的话,可以省不少钱……”
那是能乱发的东西吗?会被抓起来的吧?
常慧难以置信:“……你、你没看过av?……真的假的……”
看他这样,知不知道av都难说。
“哦,你说那个啊。街上有些ren用品店里的那种……录像资料?”他说,“我本来想看看的,但是先看了论文,觉得自己会了,就懒得去买了。”
“买?”她相当惊讶。
正经人谁看花钱看h片?
不对,正经人谁看h片?
也不对,他是拿来“学习”的,好像也没有不正经?
那不正经的……竟是我自己?
常慧把自己绕进去了。
“一盒几千块,时间不到两个小时。”陆秋名皱起眉头,似乎很嫌弃av的效率,“我看一篇paper也要不了一个小时吧,就算是jg读,也b看那个快。”
“而且,看不认识的人做……那个,多少有点尴尬。姐姐,你觉得呢?”
“……”她无语了。
“所以,姐姐,‘pa0友’到底是什么?”他又把话题绕回来,“有没有什么推荐文献,我查一下?”
“你读书读傻了吧!?”常慧恨不得弹烂他的脑门,“那、那不就是我们这种……”
只打pa0的朋友。
“什么啊,我没明白。”陆秋名说,“我们不是在谈恋ai吗?为什么会是‘pa0友’?”
“你、你说什么!?”
“……姐、姐姐……好疼……”
常慧动作太大,撞到了他的下巴。
…………
……
“姐姐……”
陆秋名坐在床上,拿着一杯冰块。他覆着腮帮子,很委屈的样子。
几分钟前,常慧因为太过震惊,从下往上,让他吃了一记“头槌”……差点把牙给他撞掉。
“你没事吧?我、我不是故意的……”
常慧看着他,好像很紧张。
“有事……”他哀怨地看着她的眼睛,好像快哭出来了,“姐姐,我的牙本来就不好,有几颗坏了……现在你这样用力撞我,我不知道能不能保住它们……”
“那、那怎么办?”她在他脸上0来0去,四处查看。
她不知所措。
“现在大半夜的,牙医诊所都关门了……”他说,“姐姐,看来只有那一个办法了……”
“什么办法?继续冰敷?我去给你买止疼药?”他看龇牙咧嘴的样子,她也快急哭了,“还是……叫救护车?”
她顾着查看“伤势”去了,没注意有人在偷笑。
“不用那么麻烦……姐姐,你过来点,你看这里……”
他举起手指,引她看向他的唇。
“这里,这里怎么了?”常慧不明所以,“这里看起来应该还好……?”
“姐姐,有个我家祖传的古法秘方,治疼痛用的。起效很快,立竿见影。”
她很焦急:“要怎么c作?需要药引吗?”
“不用那么麻烦……姐姐,你靠过来点……对,就是这样……”他捂着腮帮子,继续引导她,“然后……不行,姐姐,你得再靠近一点……”
临到最后一秒,她才发现不对。
想退回去,但来不及了。“病人”向前一啄,亲到了她的唇。
她愣在了原地。
“……你、你骗我……”
“姐姐,你都骗了我那么多次了,我才骗了你一次而已。”陆秋名笑着说,“不过你真的好可ai,我确实没那么疼了。”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回旋镖打到自己头上。
小骗子,你也有今天。
青年坐在床尾,还捂着他的腮帮子。常慧站在他的面前,恨不得一把掐si他。
“疼si你算了吧。”常慧不想理他了,“吃那么多糖,长蛀牙是你活该。牙烂了关我什么事?”
“姐姐,你就嘴y吧。”面子上扳回一局,他好像很开心,“你很想我si吗?就在前面没多久,你还想用杯子砸我。”
“……不知道我要是真si了,你会不会舍不得?”
“我……”
原来他都知道。
常慧有些过意不去了。
“差点给你开瓢了,是我不对……对不起。”她说,“但、但是……我那个时候吓坏了,我没想那么多……”
她紧张地搓着手指。
“我知道。”他说,“是我太迟钝了,不知道之前吓到你了。看到你对我那么害怕,我才反应过来。”
那时他向她伸出手,想00她的头。
但她却像挡攻击那样挡了回来。还闭着眼睛,瑟瑟发抖。
唉……
他放下装着冰块的杯子,轻轻握住她的手。
“误会解除了。但是姐姐,你为什么会……?”
“你的行为实在太过怪异,我……不明白。”
“姐姐,你是说我……那个,很凶地欺负你吗?”
“不是。”
这次好像不是犹豫的时候。如果现在不问清楚,她怕再也说不出口。
“你……把我从家里带出去,绕了好几个地方,最后停在陌生的酒店。”她说,“你说想让我好好休息,可是……你订的房间只有一张床。”
“我一开始以为……你不想装了,要骗我shang。”
骗身t……和……
还好她没什么钱,不然还得加一条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