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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鱼刺

 

田蜜心不在焉,看着桃树上最成熟的一颗桃子,心里巴望着幺叔最好是扯个由头不来。

那她就能大快朵颐,好好吃一顿。

五月的风,不急不躁,吹得舒服。

五月的阳,温煦不烈,晒得惬意。

这么好的天,真是好啊,只要不见到幺叔。

“蜜蜜,快来,幺叔来了,给他泡杯茶,堂屋大案桌抽屉里头,那个绿瓷罐子的。

还有爷爷,下地后就来,他老人家喜欢喝大茶叶子,你也给泡好了。”

大堂婶的嗓音,一贯的如雷贯耳,想要装不听见,不可能。

一身中山装,浅灰色,裤缝都是笔挺,脚上虽然是黑布鞋,却一丝泥点都没有。

没有一点庄稼汉的模样。

压根就不像田家的人。

田蜜内心腹诽,表面羞涩。

没敢抬头,在走道侧身路过时,手指尖忽地挨上他裤侧兜。

正好和他伸进裤兜的手指,隔着布料,有了摩擦。

吓得她赶紧缩手,把手指抱胸前,仓惶错身。

大堂婶在井口边摘洗鱼肚鱼鳞边笑,“小妮子,自家幺叔怕什么?江中,去树下坐坐,茶水马上就好。”

田蜜心如鼓擂,在听到一声毫无起伏的‘好’之后,在手忙脚乱找茶叶时,差点把抽屉给掉地上。

田锐锋听到嘎吱声,依然冷眼扫过,佯装不见,穿过走道,去后院安心等喝茶。

田蜜泡好茶,正好遇见回来的田刚,拿着个小碗回来,“献宝般的,“看看,我给你找到什么?”

“桑葚?你哪里弄的?已经这么熟了?”欣喜藏不住,直接捻起一颗,塞嘴里,“真甜,堂哥,你真好。”

夺过碗,直接吩咐,“我去享用,等会就不新鲜了。你给幺叔送茶水去。”

田刚还要说什么,田蜜不理他,端着碗在堂屋翘腿坐下,摆明一副不关她事的姿态。

田刚宠溺摇头,终究端茶走了。

·

田锐锋在桃树下,眼神掠过出来的堂侄儿,把平放的双腿张开,一心等茶水过来。

田刚对他的冷清性子也有些发憷,平常即便见到,他也只敢规矩行礼打招呼。

像今天这么近距离的,也是为数不多,下意识就想逃避。

和田蜜一样。

强装镇定,“幺叔,您慢喝,侄儿去忙啦。”

田锐锋没看他,轻嗯后,慢条斯理端茶细品。

田刚逃走,钻进厨房,给他娘打下手烧火。

母子俩就菜式说的口沫直飞,等看外面时,幺叔的茶盏还在,而人已经不在靠椅上了。

·

田蜜手里的桑葚,只剩下一颗。

手指上沾染紫色的汁液,正想把那颗塞嘴里,看到走进堂屋的幺叔。

那颗桑葚,猝地,怎么就塞不进嘴里去。

太阳照进来,阴暗的鼓起凹陷之间,是瓦沟和瓦片的形状。

一个迭得方正的白色手帕过来,田蜜瑟缩着,往椅背里边躲。

修长细白的手指,捻住手帕一角,抚上她嘴角,轻轻在唇边转动一圈,随后离开。

过程快到田蜜觉得刚才就像是做了个梦。

正在懵忡,爷爷扛着锄头回来。

草鞋上的泥巴早就洗净,一串串的湿脚印,如蒲扇面,展开在地上。

爷爷大咧咧把锄头朝墙角一扔,粗声粗气吩咐,“老二,把你好酒都拿出来,咱们兄弟俩好好喝一杯。”

身后,自然跟着焦不离孟的叔爷爷。

田蜜的幻境,立刻被打散消失。

除了嘴角的那点触感,似有痒意,又像微疼。

“哟,蜜蜜来得早啊,连桑葚都吃上了,刚子那兔崽子,尽给你献殷勤,也不给爷爷准备一点。”

话音刚落,田刚已经端着一迭炒好的花生米进来,朝八仙桌上一摆,又去把四条刚刷过红漆的条凳摆好,谄媚无比,“两位爷爷先喝着,我娘的红烧鱼马上出锅,我去叫幺叔。”

叔爷爷是个憨厚实在人,拿出的酒,只看陶瓷瓶子,就知道是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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