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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烫春夜 第73节

 

似乎听筒彼端的苏玺岳也是这?样想的。

停顿几?秒钟,还是周鸢率先开口:“不打扰你工作?了,我先挂断了。”

苏玺岳低沉的嗓音犹如大提琴的尾音,缓缓流入周鸢的耳中,“早点休息,小鸢,晚安。”

他们通话?时,从来都是周鸢先挂断电话?,没有例外。

挂断电话?的周鸢没有离开阳台,月光如绸缎般的流淌而下,小区里的路灯时间?久远没有换新,灯光并不是很明亮,柔和的月光静静地投下一片片阴影,洗涤着喧闹的城市,周遭一片安静,静到周鸢能清楚的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海风seabreeze

阮清清和周鸢大学时也一起喝过酒,但那时候的她们?都不敢喝太多,最?多也是脸颊发红,没有真正大醉过,所以周鸢只知道?阮清清不容易醉,并不清楚阮清清的真实酒量如何,也不知道她喝醉后会是什么样子的。

有些人喝醉会安安静静的不吵不闹,有些人喝醉会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折腾的旁人累的不行。

刚刚安静的卧室里现在传来一阵阵的喊叫声?,周鸢就知道?,阮清清的酒品没有她想象中的好。

周鸢轻轻的迈着步伐走进到卧室,把阮清清踹在地上的被子小心?的重?新盖在她身?上,阮清清抱着被子蜷缩成一团,当察觉到有人在她身?边时,她伸手拽住了对方。

“鸢鸢,继续喝啊。”阮清清口齿有些含糊不清,“你怎么不喝了?”

“清清,你喝醉了,早点睡吧。”周鸢有些哭笑不得,“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不然明天起来难受。”

阮清清翻了个身?,口里?嘟囔着:“你说什么呢,我才没醉呢。”

已?经喝醉的人怎么会承认自己喝醉了?

周鸢又在阮清清身?边待了一会儿,确定她已?经熟睡了自己才去卫生间卸妆洗漱。

她不放心?阮清清自己一个人睡在卧室里?,躺在了她的身?边。

夜幕高悬,偶尔能听到窗外有三两汽车驶过发出的鸣笛声?,距离有些远,传到她们?的卧室里?已?经不刺耳了,可周鸢还是难以静心?。

阮清清卧室的床也是双人床,周鸢躺在床上,竟然有些不习惯。

明明也是两个人躺在一起,她一会儿侧躺,一会儿平躺,像是重?度失眠患者,过了好久才半睡半醒的睡着。

这一晚的睡眠质量并不高,周鸢甚至做了一个很久很久的梦。

梦到了她小时候,一些周母和她相处的、早以为被她遗忘的小事。

大概在小学二三年级的时候,他?们?同学之间开始流行一种玩的玩具,泡泡胶。

价格不贵,几毛钱一包,把胶挤出来之后,把挤出来的胶团成一团,捏到塑料管上,封好口后用力一吹,胶就能变成透明的泡泡。

同学们?经常在课间围成一团,比谁吹的泡泡最?大。

周鸢也用自己的零花钱买了一包,一包里?大概有四五管的泡泡胶,一天玩不完,周鸢就把剩下的泡泡胶放到了书包里?。

周母每天都会检查她的书包,周鸢本以为买点同学们?都买的泡泡胶没什么,可周母那天很生气的把泡泡胶从书包里?扔到了地上。

周母皱着眉头,语气不善:“给你钱不是让你买这些乱七八糟的玩具的,都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一股子怪味,对身?体一点好处也没有。”

小小的周鸢缩在角落里?,手指不敢去碰被扔在地上的泡泡胶。

周母继续说:“如果你以后再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也不用给你零花钱了。”

周鸢那时候小小一只,班里?的同学们?都有、都在玩泡泡胶,而她却?被周母用很凶狠的语气和手段剥夺了玩泡泡胶的权利。

周鸢不敢不听周母的话,以后的课间,她再也没有出现在那一群玩泡泡胶的人群里?。

周鸢的梦,她是以第三视角看到的这一切,她看着小小的自己缩在角落,看着被周母踩了一脚的泡泡胶七零八落的在瓷砖上,看着自己的书包里?课本不经意的掉出来,上面?还有自己考了九十三分的试卷。

这次考试的难度很大,周鸢班级里?高过九十分的同学只有三人。

她本以为周母会表扬她,可周母却?把试卷拎了出来,“你上次还是九十五分,这次怎么成了九十三分?玩物丧志,正好这些泡泡胶,赶紧扔掉。”

小小的周鸢什么也没有解释,她想说的话都被周母堵在了喉咙里?。

梦里?的周鸢想伸手摸一摸缩在角落的自己,可无论她怎么伸手,也碰不到。

画面?一转,又来到了餐桌上。

小周鸢吃饱了,周母还在说:“炒的上海青你都没吃几口,再多吃点。”

坐在餐桌前的周鸢小声?的、有些胆怯的说:“我吃饱了,妈妈。”

周母把盘中的上海青夹到周鸢碗里?,盯着她吃下去:“不差这几口,赶紧吃了,好回?屋学习。”

周鸢平常夜里?做梦,醒来时大多数会忘记梦里?发生了什么,可今天醒来的她,记的格外清楚。

梦里?梦到的小事根本不算什么,她早就忘记了,可当她回?忆起的那一刻,她又无比的确定,这是确确实实发生过的,甚至这场梦无比的清晰还原,甚至连试卷上有一道?题目的内容是“35+69+29=?”她都在梦里?看的清清楚楚。

周鸢揉了揉眼眶,一定是因为吃饭时阮清清和她说了太多的关于原生家庭的事情,所以周鸢才会做这样的梦。

周母的控制欲总是在周鸢快要受不了的时候偃旗息鼓,成为一个嘘寒问暖的好母亲。

就像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在周鸢觉得快要被水淹没窒息时再将她从海底拉上来。

周鸢从不否定周母对她的爱,只不过这样的爱,让她时不时的觉得恐惧和窒息。

但她如果关于这个话题和周母沟通,只会是无效沟通,只会成为周母口中的“女儿大了,管不了了”。

阮清清也醒了,“早啊,鸢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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