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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情妻主狠狠虐

 

郑氏曰:“若妻家无虞,自当多陪母父数日。然家中长辈欠安尚需我看顾,待有暇时必归多陪母父。”郑姥言:“汝有此心足矣,然论及先后终归汝长辈为重,先尊后己,汝当铭记。”郑氏应诺。

将开宴,筵席分二部,缘女男有防,一部于正堂,轩敞豁朗,香霭袅袅,几案井然罗列,珍馐美馔馥郁飘香,实乃女子宴饮之所。一部于后庭,佳木葱郁,亭台错落有致乃为男子宴饮之地。首务周全缜密,精美居次,以护男子贞洁为要。

宴中,在正堂里,小妹先抱女儿于怀,轻轻逗弄,时常笑道,“我女聪慧!”亲朋皆拱手贺之,赞曰:“此乃天赐贵女,日后必成大器。”又一客道:“观此眼眸炯然,聪慧之征着焉。”小妹再三谦谢,然面上之笑意,任其如何藏掖,皆不可匿,言曰:“那便承诸位吉言。”

待正堂内宾客览毕,小妹方将女送至后院,郑氏之弟孟郑氏于侧笑言:“爹,观此小女与吾女真真相似,仿若一模所出。若有暇时,宜多携此女至吾府中小住,吾女正缺一同嬉之伴!”郑江氏嗔道:“貌虽相类,吾实不敢!”孟郑氏问:“此乃何故?”未及郑江氏应答,妹婿笑言:“二兄思之,谁家女尚幼即执弓箭四驰,致别家小姥涕泣奔走,吾女啼哭犹未止,恐至汝处,盐皆无需购置矣!”众人闻此,皆大笑。唯郑氏独坐于旁,痴痴望着那女卧于奶公怀中酣眠,双目轻合,鼻息均匀,身裹锦衾。一资深侍从笑询:“大公子缘何呆视?”郑氏回神,忙自饮一口果酒,释言:“吾观此女实具福相。”此侍从遂曰:“大公子自育一女可好?”郑氏面色微滞,妹婿闻此前言,笑靥甜蜜美满,主动上前为其斟酒一杯,“大哥好目力,无怪乎吾诸母婶皆赞誉于汝。”郑氏辞而起身,言不能再饮矣。

不知何故,彼此番果酒食之过甚,酒劲遂生醉意,起身之际,其身竟晃摇两下。郑江氏察之,即时呼灵玉曰:“速将汝主扶至厢房休憩!”继之又命人呈两碗醒酒汤来,阻欲同往者数人,欲独往照拂其子。

于房内,郑氏饮毕醒酒汤,神志清矣甚多,见父郑江氏守于身畔,为己哺醒酒汤,此温情之景触其心,亲声呼曰:“爹。”郑江氏扶之而起,犹以其为幼童呵护,言:“儿,汝莫非不适乎?今何以饮此多酒?”郑氏心内一酸,然曰:“无有,仅为小妹而悦,郑家后嗣繁茂耳。”

郑江氏闻之,缄默多时,曰:“恐非止此耳。”遂驱房中之余人,仅余彼二人。郑江氏喟然叹曰:“知子者父也,况杨家之谰言已传至郑家。子莫非欲瞒父乎?”

郑氏终乃泪盈于怀,郑江氏闻罢,唯问其一:“可有嘉讯以告于父乎?”郑氏强颜而摇首,郑江氏不禁怅然失望,执郑氏之手,曰:“实不知何言,言汝为吾诸儿中最无福者,偏嫁一钟情且德善之女,更弗论其前程璀璨,与汝成婚六载无女而未休之,福泽殊厚。”郑氏答:“吾终生感吾妻之恩情。”郑江氏言:“然若言汝为吾诸儿中最有福者,成婚六载竟无半丝善讯,汝岂不知因此,汝母亦晓矣,若非吾阻之,彼早惭而寻汝妻求其休夫!”郑氏闻此泫然流涕,手中之丝帕亦濡湿:“儿谢父。”

郑江氏怜子而视,诫之曰:“汝勿徒谢,宜明吾所言之道。”复闻其子迩来为其岳父所窘,家内上下多有怨彼者,心内不免为子忧急而分述:“今汝妻获圣上青眼,诸多达官显贵、清流贾商欲攀附,赠人物者不可胜数,纵汝妻有意拒之,汝岳父岂然?”郑氏亦云:“岳父欲令我于少姥后院置数人,以育女嗣。”郑江氏喟然叹曰:“此诚然矣,汝膝下无女,终为世所訾,汝岳父此举亦在情在理。然汝仍需多谋,今汝无子,虽妻爱怜,然未知此爱怜何时泯矣?”继而劝其子曰:“汝归后若逢机缘,觅一敦实本分易驭者,先置后院,待……”郑氏心内绞痛,酸苦而言:“若少姥悦之,吾自弗阻,然令吾为夫者主动送人,爹,儿心伤矣!”郑江氏欲责之,然睹其诚然痛楚,亦不复言,顺其心矣。

郑氏稍适安舒复归席上,与诸兄弟言笑晏晏,竟未觉归杨府之时渐近。及闻杨府之仆从于郑府门前停稳车驾,欲迎郑氏归,郑江氏徒嗟流光迅疾,然力有未及,唯亲送郑氏至门首。见郑氏恋恋不舍,潸然落泪,遂趋前为其拂泪,望此已为人夫之子,仅言:“速拭涕,须臾归家,今时愈艰,为人知晓,岂不多生臆测?”郑氏向其拜跪一礼,言:“儿将去矣。”郑江氏终难舍曰:“吾儿,朝若有困厄难决之事,切记归觅为父!”郑氏感其恩,而后归府。

待其归宅,时犹尚早,郑氏虽于郑府时拒父之议,然心终在意后院诸正值妙龄之侍从,召之至前。逐一观之,然愈观愈心躁意乱,只感己妻乃天人降世,尘寰之人根本无有配之者。己能攀附而上,已为前世投胎所获之鸿福,又岂会使其卑贱人染其躯体。再者,愈观愈觉自身韶华已逝,弗若这些青春正盛之男子鲜灵漂亮,竟萌几分愱忿之情,未观至半,复将彼等皆斥归。

灵玉随于其侧,唯见而心惊,知其生怒,更恭勤于其身旁奉侍,曰:“此等庸脂俗粉于主婿面前经此一遭,已污主婿之目,何必受此苦厄?”主婿闻之,心中郁气稍释些许,亦能笑出,然此笑,却亦笑非其宜,竟笑逢一恶讯:杨丁氏游于花园之际,不慎竟坠于地,头部溢血,此刻正卧于榻上。

此讯骤临,郑氏亟令请医,幸有二敏慧侍从早去唤之。后更衣,令小厨炖补汤,召侍杨丁氏者问明缘由情状,复筹妥府中诸事,忙至足不履地。入杨丁氏之室,详观之,郑氏心稍宽,郑江氏尚能睁眼言语,虽声微,然失血甚、体力亏。即便如此,郑氏仍亲侍其盥漱用膳,如是竟忙至夜半,唯宿于偏房,以善照料。

然不知杨丁氏是早对郑氏衔怨,故而有意消磨难为,还是实因年高体弱,方夜半屡召其旁,专令其前后劳顿,致其目赤颜憔,竟令其一宿未安。其后持续数日,郑氏每日皆于疲惫中强撑。夜初至,郑氏即坐于榻前,倦意频侵,双目难睁。而杨丁氏屡唤郑氏,或索水,或言身不适,或谓被褥不暖,令其不得片刻安宁,若郑氏欲令侍从襄助,乃曰:“汝乃吾之婿,何竟连孝之一字亦弗明耶?”以孝道抑之。况杨楣青缘官务纷纭,已宿于公署,忙甚难归,家中由郑氏操持,郑氏又安忍使其失望?郑氏遂惟默默忍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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