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角s登场
随后我乘着电梯往六楼去,从这里开始我们几个人就分流了。一是五楼太大,调查比较费时间,很多人没看完,要留在那儿继续看;二是我对运动健身不太感兴趣,看得走马观花,一门心思往楼上去,其他人则不同,男同哥还直接在那儿练起腿来了。
六楼是图书馆,大致看了下基本上是《演员的自我修养》《三天速成演技派》这一类的书,还有一些看上去格格不入的伤痛文学,我大胆猜想放悲情的目的是要培养我们说哭就哭的能力。再往深处走,我就有点看不懂了,书的式样乱七八糟没有规律,上面的文字也与我了解的人类的文字大相径庭,既不是表音也不是表意文字。
——八音盒,看着从书上跳出来在我眼前旋转舞蹈的文字,我只能这么形容。合上书那些恼人的文字才消失。投影吗?可那些字像有生命一般流动着,我解释不清是什么原理,人类面对未知的事物往往充满恐惧,于是我逃也似的从六楼离开。
到了七楼才稍微平复了心跳,我闭上眼睛告诫自己淡定下来,接着调查起了这层。
在七楼花费的时间比楼下几层的总和还多,原因无他,这层是网吧。
我的兴奋点一下被调动,连遭遇过的惊恐都暂时忘掉了。我兴致勃勃打开几台机,配置都很好,还都非常流畅。里面装了几个比较出名的游戏,网游可以正常运行,匹配也没什么问题,内部的这几台电脑之间的通讯畅通无阻,唯独无法同外界使用聊天功能,更别提在公共平台发布帖子。我看着私信页面无法发送出去的信息无奈地关掉了电脑,只留了一台,启动了一个之前从未见过的游戏,等了半天也没反应,我朝着空气叫了一声:“喂,指导,这个怎么打不开?”
中间几乎没有停顿,熟悉的机械合成音在耳边响起:“这是三七星人自己开发的游戏,由于脑构造不同,人类无法接受到游戏信号,信息无法传递。”
我乐了,跟他调侃道:“人家是ns独占,你们还整个脑独占。”他没理我,显然没有幽默细胞。
八楼是游戏室,有麻将、飞镖、抓娃娃机和一些让人眼花缭乱的东西。指导告诉我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五分钟,我大致看了下没什么特别的,转头往楼上去。
最后一层,也就是顶楼,和其他楼层很不一样。这层光线昏暗,像放映前一秒的影厅。中间放了几排架子,摆放了许多碟片,两侧是包间,空间不大,每间都有沙发和幕布,墙面上有一个发光的区域,上面写着“便条放于此处”。
架子上的光碟按照时间顺序排布,光碟没有封面,看不出来什么内容,多亏了有个写着光碟借阅处的巨大电子版竖在旁边,我才没把碟片认成是黑胶唱片。我摆弄着面板,上面写的内容让我震惊不已,我选了张最新的时间——年初、一月份的碟片,接着从面板上方、类似出票口的位置慢慢伸出了一个一指宽的便条。我把它抽出来,挑了个最靠里的房间,关上门,将便条贴在墙面上,顶光黯淡下来,幕布亮起,影片开始放映。
影片拍摄于今年1月1日,左上角贴心备注了这是异性恋拍摄组的最后一次拍摄,我依稀记得指导说过它们组织的三男三女的拍摄刚结束不久,应该就是这个了。
影片的时长为120分钟,和大部分a片作品的时长一样。开头介绍这是一部相爱的人度过甜蜜夜晚的故事,没过多久,女主出场了。
女主很漂亮也很稚气,看上去像是大学生,她穿着不太适合她的职业装,从办公大楼走出,迎面是她的爱侣,同样洋溢着青春的气息,能看出来两人都试图努力演出眉目含情的感觉,但效果并不好。两人肢体互动很自然,情感流露则差强人意,在我看来更像两个被同班同学起哄只好硬着头皮扮演情侣、关系挺好的朋友。
剧情正如简介所讲,是一对爱侣约会的故事。影片三分之一处二人来到海边,躺在沙滩上诉说爱意,尽情触摸拥吻。正在我因时间紧张想要快进往后看的时候,靠近我右手边的墙面忽然不停地闪烁。我触摸亮着的位置,墙面像吐票一样探出一个触控板,我的手指放在上面,画面随着我手指的动作轻轻晃动,我滑动了一下,影片快进了起来,我轻点,影片恢复正常速度。因为我这番操作,画面中的两个人已经在做了,我像操纵平板一样双指移动,女主的脸放大几倍,大到我能看到倒映在她瞳孔的沙滩对面的柏油路,我惊异于镜头竟可以被我任意操控。为验证这个发现的真实性,我又把场景聚焦到大海和身后的别墅,去看一些很刁钻,正常黄片不会拍摄到的角度,于是我旋转了一周,视角也被我调整到演员后脑勺的位置。我看到了穿行在马路上的汽车,但车上空无一人,我还能更细节地让镜头对准车内的表盘。
最后我双击了两下触控板,画面又回到了二位主演身上,两人还在忘情交融着,但我的心思全然飘散至远方。拉动进度条,看到影片末尾职员表上的名字:之桃,凡秀。我起身在电子版上搜索两人的名字,首先是女主的第一部影片,其次是男主的,二人拍摄时间与最后一张影片的拍摄时间都恰好隔了573天,我暂且认为是偶然。
我又借阅了男女主前几部影片在房间播放。两人的搭档都换了人,影片基本上没有剧情,只是在做,同时也能看出与最后一部影片相比,二人的演技烂得出奇。尽管极力掩饰,但眼中的恐惧与不适还是让我心中一颤,他们尴尬地念着台词,重复着机械运动。我接着放了几部他们主演的其他影片,越往后看,二人的演技变得越来越好,台词量和剧情丰富程度也随之增加。
我试图将架子上的光碟带走,但电梯无法启动。指导出面警告我碟子不能带出九楼,我只好作罢,离开顶楼前往餐厅与众人会合,希望他们不会怪我迟到了半个多小时。
“抱歉,来晚了。”
“没关系,大家也都才刚到,这个地方太大了,调查起来很费时间。”
说着大家分享起了自己的调查成果,和我见到的情况大差不差,还有人报告了自己试图暴力破坏墙壁逃脱,结果受了好一顿罚的事。最后话题绕到了顶楼,说到这里,高个儿脸色明显变差了,就像我在影片里看到的演员们的神情一样——恐惧与不适。看来他也看了楼上的影片。
“影片最后还有外星人的留言,你们看到了吗?”
这我还真没注意到,我转头看向男同哥,“都说了什么?”
“大概是在评价看得很过瘾,期待下一期,看他们的语气,有点像把影片里的演员当偶像来追。”而且丝毫没有情色的意味,又像是在逗宠物,他补充说。
“这些家伙还真够疯狂的。”
“而且我粗略看了一下,借阅处的色情影片有三千多部,按照一期拍摄573天,一天保守估计拍一部来计算,他们应该拍了有五、六期了,相当于30多个年龄大致都在30岁以下的年轻人前后或同时消失近两年,但我们在电视上却从未见到过类似新闻,就算组织者是有钱会捂嘴的富豪也不可能完全没有风声走漏,我们可是法治社会!”
“我可以接受拍片给人看,可一想到是外星人”连一开始半信半疑的男同哥都说了这些丧气话,看来探索大楼带给他的冲击不小。
“我倒是觉得比起给人看,给这些外星人看会更好些。”烧包哥说。
“为什么?”高个儿抬起头幽幽地开口。
“我在图书室看到了用外星文字写成的书,让指导帮我翻译了一下,其中有一本在介绍三七星人,说它们的大脑开发程度很高,是相当聪明的种族,许多我们人类用身体做的事情,它们用大脑就可以完成,”他这样讲让我想到了那个用脑子连接启动的游戏,“它们的繁衍也是靠大脑。”说着他把在座位上快听困的万宁雪薅起来,右手扶在他脑后,两人额头抵着额头对视着,我莫名觉得有点不自在,但这种情绪转瞬即逝。
“就像这样,脑的意识会随着双方的靠近而互相结合,记忆、思想、情感等等,会像两条缠在一起的线一样交汇,脑海带动全身心产生过电般愉悦的感觉,随后,”说到这里,烧包哥轻轻放开了桎梏着万宁雪的手,后者就像什么都发生过一样,接着打瞌睡,“两人的意识海就会共同孕育一个新生命,也就是他们的后代,养料是双方的知识和共同摄取的新信息,摄入足够的养分让后代从胚胎到成熟一般需要两年的时间。研究表明,一同观看人类的性爱,能起到促进子嗣在识海成长的作用,毕竟这也算一种新信息,同时也会让哺育小孩的三七星人感到幸福和快乐,双方感情升温。这也是很多三七星人愿意看人类色情片的其中一个原因,当然它们看影片也不完全是为了抚养孩子,大多数只是单纯觉得有趣,但它们并不是出于色欲才让我们来拍摄影片的。所以,比起让色情狂看我拍片,给外星人看反而更轻松,至少它们不会对着我们打飞机。”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但我又很好奇,于是问:“那母亲又是怎么把识海的孩子生产下来的?”
“确切地说,它们没有性别之分,孩子是双方共同哺育和生产的,快要成熟的时候,它们脑袋上就会浮现类似于对话框的东西,一抬头就可以看到茁壮生长的小孩。时间一到,小孩就会从对话框里跳出来,整个哺育过程才算完全结束。”
一直在打盹的万宁雪忽然出声:“还没有结束,那本书你没有读到最后。”
“哦?后面说了什么?”
万宁雪呆呆地注视着桌面,好像下一秒又要睡过去,我怀疑他晚上做了贼:“出生后子嗣的智力和身体的各项发育状况和20岁的人类差不多,外星长辈会不断地用头靠头的方式给后代传递爱、情感、知识、思维,直到它们有自己独立的思考和判断,这才能称得上是哺育的结束。”
“嗯虽然三七星人觉得人类十分神奇,但它们也蛮奇特的。”
男同哥双手合十放在唇边,陶醉地闭起眼睛:“这样一听,感觉好浪漫喔与其说是让我们拍色情片,其实是在获取信息,了解我们的文化,孕育宝宝感觉也不是那么让人排斥了。”
浪、浪漫?这都怎么沾上边的?
“可我们为什么要牺牲自己来娱乐它们?”说得漂亮!真是问到点子上了高个儿兄。
“嘛,总比让它们直接侵略地球好?”烧包哥耸了耸肩。
好像还挺有道理,我有点被说服了。
“所以我们只能听它们的,几个男人一起拍、拍那个是吗?”
也许是看高个儿面如土色,状态很不好,烧包哥放缓了语气:“也不用太担心,虽然我也没和男人做过,但做爱也就那么回事儿,放平心态就好了。楼上的影片我也大概看了点儿,一开始他们看上去很拘谨,后来好了很多,甚至有些乐在其中?在我们之前有那么多人拍过了,还都拍得不错,我们应该也会很快习惯,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何况,我们也没损失什么。”节操。损失了节操,还丢掉了身为直男应有的坚守,听了他的话我忍不住在心里摇头。
“没关系雨泽,你要是不习惯,可以来找我,我会好好带领你的。”男同哥挤了挤眼睛,高个儿哂笑了两声。
拜托不要再伤害他脆弱的直男心了,看着快碎了,哥们儿都有点同情了。
我注视着被男同哥骚扰着的高个儿,忽地感觉有一道目光停留在我身上,扭头看到烧包哥咧着嘴冲我笑。他翘着二郎腿,身下的椅子被他压得前腿悬空,摇摇欲倒。
“怎么?”
“你现在还觉得这里是你说的那回事吗?”他挑起眉,轻巧地问我。
在探索大楼和交流分析的过程中,我的心态已经慢慢转变,愈发觉得人类做不到这些,可心中还有个角落垂死挣扎:万一呢?这也是我一直没有刻意去记这些人的名字,随便编了代号来简单称呼他们的原因。如果他们是帮凶、托儿,那么我就还有逃离这里的机会,虽然可能性很小,但也不算为0,毕竟人类好歹还受法律和道德的影响,异星人就另当别论了。
我都要认命接受大家和我一样是受害者的事实,在心里改口喊他们的名字了,结果烧包哥跟我来这出,就好像在挑衅我,嘲笑我的侥幸心理一样,我那火噌地一下上来了。还要用这种语气,他是看不得别人反对他还是怎么着?非得逼我承认我“左”的错误是吧。
我实在不想顺他的意,左右他也没证据,哪怕胡扯他也拿也没办法,于是我嘴硬道:“看上去这里的技术过于超前,但也不是不能达到。有钱能使鬼推磨,你又没有做过富豪,怎么知道这些不能通过砸钱的方式制造出来?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烧包哥没想到我来这手,椅子也不摇了,愣在原地,大睁着眼睛看着我,像个呆瓜。与此同时,周围也忽然安静了,气氛尴尬了起来。
我一下怂了,想说我开玩笑的。不知谁突然笑了一声,接着大家都乐成一片,男同哥抱着肚子开怀大笑,高个儿怕笑太大声伤害到我自尊心,憋得脸都红了,连万宁雪也扯了下唇角。
烧包哥笑得歪倒在我身上,搂着我的肩膀擦眼泪:“没想到你这么逗。”他凑得太近,气息擦过我的耳廓往里钻,我受不了和男的这么黏糊,架起胳膊把他往外推,嘴上不示弱:“别太羡慕哥的幽默感。”
还没从烧包哥手里挣脱出来,男同哥又凑到我身前,挑起我的下巴和我对视,说的话让我起了身鸡皮疙瘩:“诶呀,好可爱啊你,如果可以选,第一次拍摄真想和你一起呢,心心。”
“心、心心?”什么鬼名字!这俩男的一个比一个高壮,我跟个小鸡崽儿似的被他俩围着,正当我羞愤万分,想要大声抵制这种又gay又乱起外号的行径,指导的声音骤然在耳边响起:“现在是晚上十时整,各位参与者有序返回各自的房间,早点休息,养精蓄锐,明早九时在一楼大厅集合。”
“晚上还有门禁?”
“为确保当日被摄者能以最佳状态参与拍摄,理论上要求大家能够早睡早起,但并不作强制要求,一切以参与者个人习惯为准。”
折腾了一天大家也都累了,没人有异议,起身向电梯走去。
路上我观察了一下众人,除了我和高个儿,大家的神情都很放松,男同哥还在哼歌,我不禁有点佩服他们的好心态。且不说男同哥,烧包哥和万宁雪难道一点儿都不在乎自己马上就要和男的打炮吗?这样显得过度在意的我很逊。
走到贴有我名字的房间门前,我又张望了一圈,我的房间是第二间,对门是男同哥——上面写着高鹏志,我忍不住笑出声,怪不得他不说自己的名字,那么酷的人却叫这个名儿,实在有点说不出口;我隔壁是烧包哥——夏俊,他房间对面是高个儿——林雨泽;最后写有名字的两间是万宁雪和那个暴躁哥——羽风。把大家的名字默默记下后,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