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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线(七)清醒

 

不知是有心人授意,亦或是这寂寥的深宫里需要如此秘闻,大家都不约而同探究起太子爷身旁人的身份来,没人认得出。

也不知这该怪陆涟藏得太深,还是怪不出几年,大家早就把传闻中的小孩给忘记了?

此前陆涟还把他派到教习院里修习礼仪————修习的是女子姿态礼仪。安置的屋宅里的衣柜中尽是与他身形正好的女装,还有成对的织花靴屐。

越郃在教习院待了一年,出来时个子高了一大截。在一个寒冬的晚上,他还在院外浆洗的时候,教习嬷嬷踏着比任何时候都轻盈的脚步走过来,然后笑眯眯地对他说:“快收拾着,爷来接人了。”

然后他就被接到陆涟的身边,但此时他已经被很多事情磋磨了,也终于在某一瞬间意识到陆涟所要求做的一切都是意有所图,都是羞辱。

他已经顺理成章式地改变了。

他对自己贸然对陆涟冷酷目光的窥探行为感到恐惧,他完全有理由说恨死陆涟了,巨大的恨意,还有单纯的深入内里的不满。而这种激情恰恰有趣,一旦褪去就会产生无穷无尽的别的情感。

他总是安安静静站在陆涟身边,从不多作言语,就如任何一个忠心耿耿的仆人一样。

“爷,该起夜了。”越郃把洁盆端进来,盥洗盆里注了热水,把丝绸帕子濡湿又沥干水,端给卧榻休憩的陆涟。

“爷爷?”越郃半抬着手,扫在上空。

陆涟还是平稳着呼吸,没有醒来。

他吸了口气,把动静掌握在尺度里,又头稍微偏向暗处,用眼角去瞄陆涟。

他平素倒也敢直视陆涟,但多半是虚浮地暼上几眼,从来没有定定地端详,借此加深她在他脑海里的形象。

她实在太不一样了,他可以在暗夜里清晰地描摹出她的长相。

此景下,撇除了其他繁杂的心思,越郃倒也不畏她,也不恨她。只是很好奇,忽而起了不该起的好奇心。

“阿徵。”陆涟仍然闭着眼,嘴里却嘟囔着这两个字眼。阿徵阿徵阿徵,她一连喊了好几下,又挣扎着想起来。

阿徵是谁?越郃想问,他想,但是他还是闭口了,他暗暗在心底发誓,他有朝一日定把这个阿徵给杀了,他也要叫陆涟尝尝孤独的滋味。

陆涟的睫羽微微颤动,但是还没有睁眼。“外头天色怎样?”陆涟见越郃没回应,手在空中虚虚浮浮抓了几把,抓住越郃的衣摆用力一扯。“你刚才在干什么?”

“我在”越郃收回心思,赶紧扯谎搪塞过去。

“扶孤起来,正好去外头走走。”陆涟起身,接过递过来的青盐,连着花茶一并入口,而后又吐掉。

外头不冷不热,桃花开得正好。

陆涟忽而起了兴趣,撩起越郃的长发,顺手折了枝适中的桃花枝干,插进盘绕的发中固定。枝干末端还缀着两朵桃花,发着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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