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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名字

 

「可是,陈憬言,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

「……」

「喂,陈憬言,你应该要知道自己值几斤两吧?」

「马的,拿三十万换你一个臭娘pa0的耳朵已经很不错了吧?」

「还是你想要看到自己的ap出现在pornhb上?哈!」

……

……

他在夜里惊醒,发现自己的冷汗已浸sh了整张床铺。

恐惧如浪cha0般袭来,激起了他全身上下的j皮疙瘩。那人曾经在他耳边低语的对话,牵动着他眼皮底下敏感的泪腺。

他想起她昨晚含情脉脉地望着他,对他表白她的心意;却也想起那人带着鄙视的眼神有多恶毒,还有那曾掐在他腰间上的胳膊粗壮而有力,彷佛他再多挣扎一下,就会在那人的手中支离破碎。

他几乎快相信了记忆里那些羞辱的批判,都是他身上真真实实的标签;他总觉得自己一辈子都走不出那些创伤和缺陷的牢笼中了。

「暮华,我配不上你……」

伸手,他用手肘遮住了眼眶涌起的泪水。

「像我这麽肮脏的人……」

……

……

那天以後,他再也没有出现在她的世界中。

他就像是凭空消失的人儿,再也不会被她偶然或刻意地遇上,亦再也没有回覆过她任何一条讯息。

这让她简直快气疯了。

「如果不喜欢我,那就直接跟我讲啊!」

放学後,她把他们之间发生的事,从头到尾和姿宜说了一遍,最後忿忿地说道:「但是这样突然ga0消失,真的很不负责任,也很伤人耶!」

「嗯,确实是。」姿宜叹了一口气,「但他好像从来没想过自己的行为会有多伤人。」

听到这里,她更气了,急得直跳脚:「我c!我都跟他告白了欸、我taade都跟他告白了欸!这样突然消失也太过分了吧!我之前去他们班也找不到人,他就好像在躲我一样,每节下课都不在!」

「我觉得他不是在躲你耶,因为我听说他这两天请病假,都没有来学校。而且他说这礼拜放学後有事,没办法帮我送便当了,所以我这几天也都没看到他。」姿宜说,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但他是le跟ig都没回你吗?他昨天才刚回过我讯息耶。」

「g!」她一掌拍在桌子上,「那他就是故意不回我讯息啊!」

姿宜沉思了一下,才续语:「还是他真的被你的告白吓到了?毕竟他的个x真的满腼腆的。」

闻言,无奈的她深x1了一口气,手握成了拳头,「但这样完全不给任何回覆,真的让人很不知所措欸……还是……」说着,她的表情黯淡了下来,「还是……其实他讨厌我?」

「嗯?」姿宜惊呼,露出啼笑皆非的表情,「他怎麽可能讨厌你,你是他的nv神耶!」

「蛤?」这下换她惊呼了。诧异完才发现自己音量太大,她下意识地摀住了嘴,但她突然很庆幸自己不是一只狗狗,不然自己现在肯定摇着尾巴摇个不停!

「他都没跟你讲过吗?」

「讲过什麽?」

「他在认识你之前就有追踪你的ig了啊,而且你的直播他几乎都会看,说你跟猫咪互动的直播很可ai,所以你是他的猫咪nv神。」

「靠杯,真假啦!但猫咪nv神是三小啦!」

听姿宜讲完以後,她的怒气瞬间被抛到九霄云外了,取而代之的是受宠若惊的幸福感,她甚至可以感觉到自己全身都在发烫!像沸腾了一百零五度的滚烫!

但开心以後,还是涌上了寂寞与无奈的情绪。

既然没有不喜欢她,又为什麽突然不理她呢?是有什麽难言之隐,还是不想和她有进一步的关系了?她明明也没有问他要不要做她的男朋友啊,其实只是待在他身边,就足够让她感到幸福了

想到这里,她的笑容逐渐淡去,沉默了下来。

姿宜发现了她的落寞,想了想,开口问道:「还是你要直接去他家找他?」

「嗯?」

面对姿宜的提议,她显得有些迟疑。

她不知道自己突然这样过去找他,会不会造成他的困扰?毕竟他们的关系也还没到那麽深厚。可是,一直这样下去好像也不是办法,实在太令她煎熬了

「我、我真的可以吗?」她犹豫地问。

「总b自己胡思乱想好吧!」姿宜拍了拍她的肩膀,「去问个清楚,才能让自己好过一些呀。」

她深x1了一口气,接着眼神坚定地站了起身。

「好!直接去问清楚吧!」

在姿宜的带领下,她们终於走到了他的家门口。

他家是一栋独栋的透天住宅,纯白而简约的设计感带有北欧风格的雅韵,能看得出来他的家庭背景应该也不容小觑。这也难怪他浑身都散发着音乐人的气质,能学会那麽多种乐器,应该也是个家境不错的孩子吧!

再度深深地x1了一口气,她按下了他家的门铃。

没隔多久,对讲机便传来了回应。

「请问哪里找?」

虽然是透过对讲机,但他细致而纯净的嗓音还是让她立刻认了出来。几天没见了,听见他的声音让她有些紧张了起来。

「是我。」姿宜对着对讲机说,「我有事找你,帮我开个门。」

「……」那头的他沉默了一下,才回应:「有什麽事吗?」

「还能有什麽事?」姿宜翻了一个白眼,「听说你这几天都请病假,身为你的表妹当然要来关心你的状况啊!」

他又再度陷入了一阵沉默,似乎在犹豫着什麽,「我没事了,明天在学校见就好了。」

「为什麽不开门?」姿宜坚持着,「我都来了,好歹也让我进去坐坐吧。」

他似乎叹了一口气,「好吧,等我一下。」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门锁被打开的声音。

门被缓缓地推开来。

「进来吧……」

他戴着口罩的面容似乎略显疲倦,却在看见门口的她後,身t猛然一震。

「暮华?」

他僵在门口,说话开始结巴了起来,「你、你怎麽来了?」

「暮华也很担心你,所以我邀她一起过来了。」姿宜说。

那一刻,她感觉到他的脸se黯淡了几分,面露尴尬和迟疑的神se,似乎微微透着不安。

「回去吧」

在沉默了半晌後,他开了口。

「什麽?」他的回答让她有些不敢置信,x口像是被人重重一击,难受得让她快喘不过气,「不、不是,我是说,为什麽?」

他没有说话,只是移开了视线。

「陈憬言,你们的事我都听说了。」姿宜上前了一步,显得不太开心,「你知道自己这样很没礼貌吗?你至少也要让人家知道你在想什麽吧?」

闻言,他的神se微愠,沉下了脸,「凭什麽?」

「什麽?」姿宜的语气略显不悦,似乎被他的反应给惹怒了,「什麽叫凭什麽?人家都跟你告白了,你怎麽可以什麽都不说啊?连讯息都不回,你到底是什麽意思?」

她看着他y沉的表情,心里虽然很不好受,却不断浮现起一gu奇怪的感觉。不知道是因为他不太友善的态度,还是因为在这个闷热的季节里,他却穿着稍显厚重的高领针织衫;她总觉得他今天显得特别浮躁,就像她在礼堂第一次遇见他时的情境。

「陈憬言,」她开口轻唤:「你怎麽了?」

他似乎因她的疑问而怔愣住了,眼神飘移不定,像是害怕而心虚的情绪。

他颤抖的手握住了门把,後退一步,准备阖上门,姿宜却眼明手快地抓住了他的手:「等一下!我们还没说完!」

「唔」

他突然紧皱了眉头,弓起肩膀,被姿宜抓住的手瑟缩了一下,下意识地发出一声闷哼。虽然只有一下子,他瞬间面露的痛苦却被她和姿宜看在眼底。

姿宜彷佛察觉到什麽,将他的手扯向自己,飞速地掀开他的袖子;他着急地想阻止,却来不及了。

只见他白皙而纤瘦的前臂上,有两处清晰可见的大块瘀青。那青紫se的伤口显然已经事隔几天了,她猜想这或许和他这几日请假的原因有关。

「陈憬言,这是怎麽回事?」

见他慌张地ch0u回手,面有难se地垂头不语,姿宜开始激动了起来,而後像是发现了什麽地顿了顿,冷不防地伸手扯开了他脸上的口罩。

果不其然,他的左脸颊颧骨上也有一大块突兀的瘀青,还有一处像是被菸蒂烫伤的伤疤,嘴角也能看出有未癒合的结痂。

他脸上严重的伤痕让她惊吓得掩住了嘴,刺痛不已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彷佛快从她的喉咙跳了出来。只是她却好像找不到自己的声音,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沈姿宜!」

他被姿宜的举动吓着了,连忙掩住受伤的地方,急着想抢回口罩,但姿宜哪能那麽轻易放过他,她直接把口罩扔在地上,挥开他挡在脸上的手。

「陈憬言,这taade是怎麽回事?」姿宜终於爆怒了:「哪个王八蛋把你打成这样?你报警了没?」

他紧抿着苍白的嘴唇,始终保持着沉默。

「g!你taade不说是吗?」姿宜气得爆出了粗口,接着她忿忿地转身,丢下一句「没关系,我直接去问你妈」,便怒气冲冲地边拨打手机边走了。

而还呆站在原地的她,只是楞楞地盯着他受伤的脸颊。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他们就这样沉默地呆站在他家门口。

直到她终於回过了神,找回自己的声音,才小心翼翼地开口:「憬言」

他没有回应,脸se依旧黯然。

「憬言,你还好吗?」

悲伤彷佛在一瞬间将她卷入冰冷的汪洋中,刺痛了她悬在空中的那颗心。她恨不得现在立刻上前一把抱住他,但他的疏离还是让她怯步了。

「憬言,」

见他还是没反应,她担心地抚上他的手臂。

「我们先进去休息一下,好吗?」

她触碰到他的时候,才感觉到他浑身都在颤抖。此刻的他就像一个随时会破碎的娃娃,她必须小心而温柔地对待他。

在她的搀扶下,他们进到了屋内,她让他先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从包包里拿出面纸,轻轻地擦拭着他脸上的冷汗。

他还是没有说话,朦胧而迷离的眼神却好像道尽了一切,她能感受到被忧伤与无望笼罩的他,已经陷入了情绪的沼泽中,好似下一刻他就会被拖进忧郁的黑洞中,从此灰飞烟灭。

「没事了。」

最後,她还是忍不住伸出手,握住了他冰冷而颤抖的手。他的手像婴儿一样稚neng而纤细,却柔弱得彷佛她再用力一点就会支离破碎,她小心地放轻了力道和呼x1,深怕自己难掩内心激动的情绪。

他摇摇头,依旧紧紧抿着薄唇。她看见了他眼底溢出的不安和恐惧,在眼眶打转。

「他们回来了。」

没头没尾地,他喃喃自语着。

「什麽?谁?」

她着急地追问着,他却再也没有开口。

直到他止不住悲伤地潸然泪下,落在她的手背上。

「潘玮弘。」

最後,他说出了一个名字。

那个不断出现於他的梦魇中,侵蚀着他的理智和自尊的,那个人的名字。

「喂,谁准你睡着的?」

焦灼而su麻的触感,顺着全身的血ye冲进了大脑。一gu剧烈的疼痛伴随着晕眩感席卷而来,却令他的jg神瞬间清醒了过来。

他从昏迷中醒来,抬起头,看着眼前的那人晃着手里的电击bang,面露得意的神情,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还在厕所,方才被他们打晕了过去,而这场霸凌游戏也还没结束。他努力想看清楚那人的面孔,但疼痛和晕眩却让他的视线模糊了起来。

「还没结束欸,你可得让我们尽尽兴啊!」

「喂!si娘pa0,醒醒啊!才刚开始欸!」

身边的少年们再度围了上来,在一旁叫嚣着。

他挣扎着想起身,却发现自己的双手不知何时被皮带捆绑住了。他们的声音化成了一点一滴渗入他肌肤的恐惧,他感觉自己的呼x1渐渐急促了起来;他以为只要忍一下就会结束了,但他们似乎没有要这麽轻易放过他的意思。

脑子和耳朵还在嗡嗡作响,右耳不断传来剧烈的疼痛。

其中一个人手里拿着一根木棍,朝着趴在地上的他挥去。一阵接着一阵的痛楚让他发出了痛苦的sheny1n,用被绑住的手护住自己的头部,不断地在心里祈求这一切赶快停止。

可是奇蹟并没有出现。

他们冷眼看着奄奄一息的他,因疼痛而颤抖的身躯,又发出了刺耳且尖锐的笑声。

带头的那人再度来到他面前蹲下,伸手掐住了他的下巴,粗鲁地强迫他抬起了头。那人的力气很大,他一度觉得下巴的骨头快被他给捏碎了。

与他四目相交,那人的眼神像是盯着猎物的狼,流露着恶意与意犹未尽的欢愉,彷佛他现在所有的痛楚,都是愉悦他们的乐趣。

「仔细一看,其实你长得挺标志的耶。」

那人不怀好意地打量着他,那侵略的眼神瞬间让他感觉到一gu反胃的恶心感。他用力甩过头,挣脱开那人掐住他下巴的手,但这个动作似乎惹恼了那人,抬手又是一个火辣辣的巴掌甩在他脸上,打得他又是一阵晕眩。

「我们今天来g点刺激的吧。」

那人站起身,对身边的少年们使了个眼se。

那些人彷佛得到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的暗示,开始躁动而欢呼了起来。

正当他还感到莫名其妙时,有两个少年上前压住了他的躯g,让他以面向下的方式趴在地上;那人绕到他身後,蹲下身,撩起了他的上衣,接着一手用力掐着并按住他的腰间,一手绕过他的腰、0上了他的皮带,他立刻意识到他们接下来要做些什麽了。

「不要、不要放开我、放开我!」

胀痛的脑子在顷刻间被恐惧填满,肾上腺素飙升的他激烈地挣扎了起来,用手肘和额头撞开了抓住他的那两名少年,再一脚踢开那人的手。

挣扎地起身,他奋力地向厕所的门口跑去,但在一旁围观的三个少年还是眼明手快地围了上来,早已伤痕累累的他显然不是他们的对手,其中一人抬脚踹在他的腹部上,将他重重地推倒在地。

接着那人再次拿出了方才的电击bang,电流瞬间从他的後背流通到全身,强烈的晕眩和疼痛麻木了他的四肢,他像是被ch0u离了灵魂的人偶,立刻瘫软後趴倒在地上。

先前那两个压制他的少年又再次上前,将他sisi地压在地板上,局势再度回到了先前的窘境。

那人继续他粗鲁的动作,四肢无力的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人毫不留情地解开了他的皮带、拉出,然後丢在一旁。

「住手、住手求求你、求求你」

然而,他颤抖的请求,并没有让那人停止动作。

最後,奇蹟还是没有发生,这场发生在他身上的悲剧,彷佛注定要演到最後一幕了。

感觉到自己最後一丝尊严和理智,都被那人粗暴地扯开了。屈辱和羞愧让他再也忍不住地哭了出来。

「啊———」

顿时,身t像是被剖成了两半,撕裂的疼痛几乎快窒息了他的呼x1,疼得他全身都剧烈地战栗着。而他纯白se的世界也在那一刻,天崩地裂了。

他多希望自己现在就si去。

如此一来,便不用面对这些恶意与羞辱了。

不知道是谁扯住了他的头发,强迫他抬起被泪水和汗水浸sh而显得狼狈不堪的面容,在逐渐模糊的视线中,他看见其中一个少年正横拿着手机向他靠近,镜头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停留在他的眼前,接着往他的身下移动。

他这才相信原来真的有披着人皮的恶魔。而此刻他们正对这一切乐在其中,兴致b0b0地拍摄着整个过程。

「不要求求你求求你」

偌大的厕所里,那人粗重的呼x1声和他痛苦的啜泣与低y,都显得格外响亮。而身边围绕的那些少年不断发出的笑声,好似一个无底的黑洞,将他拉了进去,他越是挣扎、就越难堪和折磨。

彷佛是历经了三天两夜的凌迟之久,那人才停止了动作。然而强烈且锥心的痛觉却让他意识渐渐模糊,眼前的世界好像开始天旋地转了起来。

「哇塞,g真taade有够紧,你真的是sao到不行欸陈憬言!」

恍惚的意识中,他听见了那人与那些少年的对话。

两腿间好像有什麽温热的东西流出,他不知道究竟是那人的tye还是自己的血ye。

「欸,靠!你长得一脸sao样,没想到居然是处男吗?」

「g,弘欸,你太粗鲁了啦!」

「你们这群王八蛋居然夺走人家的第一次欸!」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好啦,下个换谁?」

「我啦!我先上!」

「g,我要先啦!」

那群少年吵杂的声音,和身t上疼痛的感觉,都与凌乱而朦胧的意识搅混在一起。浑身无力且发麻,脑袋里嗡嗡作响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伴随着昏天暗地的晕眩感和黑暗,一同夺走了他的意识。

最後他再度昏si了过去。

那一地的斑斑血迹,依旧怵目惊心着。

「啊—————」

从恶梦中惊醒,梦境重现了他yu压抑进潜意识里的过去,如此真实的景象让他浑身发抖。他以为他可以不再想起那段真正的创伤,但过往的伤痛从来没有打算放过他;就像至今仍然sao扰着他的那人。

剧烈地喘着气,他伸手想拿取一旁的药盒,颤抖的手却无力而瘫软,他整个人从床上跌了下来,也打翻了装着五颜六se的胶囊和药品的盒子。

内脏开始翻搅了起来,一gu莫名的恶心感令他反胃,趴在垃圾桶上,他不断乾呕着。胃痉挛的疼痛与作呕的感受,让他流下了生理x的泪水和唾ye,颤抖地打开了药盒,倒出一把镇定剂和安眠药往嘴里塞。

那gu反胃的感受逐渐镇定了下来,他靠在床边大口喘气。

无力地瑟缩起身子,他将脸埋进双手中。悲伤与无助的大雨席卷而来,他脆弱的心脏几乎快承受不住如此沉重的压力,彷佛自己即将要在倾盆的暴风雨中溺毙。

他像个孩子嚎啕大哭了起来。

撕心裂肺的伤痛正拉扯着他仅存的理x。

杀了我吧。

他哭着祈祷。

如果真的有神的话,让我si吧、请让我si吧。

昨夜,她做了一场可怕的噩梦。

她梦见了他。

梦里,他被一只巨大的蟒蛇紧紧咬住,浑身是血的他发出了痛苦的嘶吼和哭喊,但那只凶猛的蟒蛇紧咬着他不放,然後分泌出了剧烈的毒ye,将他一点一滴地腐蚀。

最後,他在蟒蛇的嘴里化成一滩血水,连半根骨头都不剩。

她在惊吓中醒来,想起了白天的他。

她紧紧握着他的手,却止不住他不断滑落的泪水和浑身的颤抖,他脆弱得像是随时会化作一缕尘埃,在她眼前灰飞烟灭。

那时她才发现,她有多麽害怕失去他。

所幸在他呼x1开始变得急促而凌乱、几乎快换气过度的时候,姿宜返回到他的家中,发现了他的异状,让他服下了镇定剂,才缓和住他的情绪。

「潘玮弘。」

她向姿宜打听了这个名字,才知道原来这就是将他打聋、带头霸凌他的那人。

「事情发生的那天,憬言正好是值日生,所以b较晚离开学校,没想到却在厕所遇到了潘玮弘那群人,将他打到不省人事。」

「憬言被警卫发现的时候,全身都是伤和血,虽然没有很严重的内伤,但右耳伤得很重,手脚的骨折也花了很长的时间才康复。」

「而他也在那天以後,患上了很严重的忧郁症和恐慌症,反覆发病和自杀未遂被强制送医跟住院,也一直在接受药物和心理谘商的治疗,却好像没有太大的起se。」

「而且原本已经要提出的告诉,他却突然说不告了,最後赔偿个几十万就和解了,我也一直很不懂他为什麽要这麽轻易地放过那些人。」

姿宜沉重地向她述说了关於那天的事,还有後来他所经历的创伤後压力症候群,又或者是说,直到现在,他仍无法面对那场霸凌所带来的伤痛。

「我不知道他说他们回来了,到底是什麽意思。」姿宜说,「但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也一直有种不好的预感。

然而她已经下定决心了。从今天起,她会在他的身边守护着他,不再让他受到任何的伤害。

她不允许,她不允许任何人再动他一根寒毛。

於是她约了他见面。即便她仍然传了很多封讯息,却都被他不读不回,但她也不是省油的灯。

「再不回我讯息,我只好明天去你们班堵你,顺便开个直播了。」

她的威胁果然起了作用,他最终还是回覆了她。

「好吧。」

他传来的讯息显得很无奈。

「那我放学去你们班找你。」他这麽回覆道。

虽然耍了点小心机,但他总算回覆了她,还是让她开心得快起飞。

心不在焉地上完了整天的课,放学的钟声打响的那刻,她甚至兴奋得差点忘记呼x1了。

满脸笑容的她,从容地收拾着书包,时不时看向窗户外有没有他的身影。

班上的同学几乎都走光了,他也终於出现在她的教室外。

「憬言!」她兴高采烈地从教室里出来,呼唤了他的名字。

他走向她,停在她的面前。他仍然戴着口罩,还有略显厚重的高领外套,她暗忖着兴许是他的瘀青和伤疤还未完全消退,所以要遮挡起来。

他的脸se依旧显得憔悴而疲惫,黑眼圈似乎b昨天见到他又多了一圈,恍惚的神情中流露着一gu异样的情绪,这让她心疼不已,极力忍住想上前抱住他的冲动。

「憬言,」她小心翼翼地靠近了他一点,「今天还好吗?」

「嗯。」他轻声地回应,别开了视线。

他淡漠的反应在她的意料之中,深深x1了一口气,她继续问道:「所以,你故意不读不回我的讯息,是在躲我吗?」

他没有回答她的疑问,只是双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

她叹了一口气,「如果我太直白的表达,让你感到困扰了,我很抱歉,但我真的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意。」

他下意识地咬住了下嘴唇,片刻,才开口:「要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嗯?」她露出不解的表情,「为什麽?你有什麽好道歉的?」

「故意不看你的讯息,没有给你正面的回应,还让你担心了,所以对不起。」他的神情中确实流露着愧疚之情,视线始终落在地板上。

她笑弯了双眼,心情似乎没有那麽沉重了。

「所以,你必须向我赔罪。」她说。

「嗯?」他愣了愣,「怎麽赔罪?」

「作为补偿,陪我去个地方吧!」

她笑眯眯地牵起他的手,神秘地眨了眨眼。

他简直快疯掉了。

一打开门,咖啡豆浓郁香醇的气味便扑鼻而来,虎斑se和橘se的胖猫咪也立刻贴了上来,在他脚边喵喵叫地磨蹭着。

店里的各个角落,地上、沙发上、桌上、窗框上,都躺着懒洋洋的猫咪们,这个被毛茸茸的猫咪和静谧的气氛围绕的小店,让他的心情瞬间亢奋了起来。

而且这里什麽颜se的猫咪都有,虎斑、橘猫、黑猫、宾士猫、橘白猫、玳瑁猫,每一只都肥美又可ai,他觉得自己快要忍不住地尖叫出来了。

「牠们本来都是流浪猫,被这间咖啡店的老板收养後,意外地受到顾客喜ai,也成为了小有名气的宠物咖啡厅,」她介绍着,和他一起走进店里,找了一个空位坐下,「而且还可以带自己的宠物来,如果莫札特可以带出门的话,或许我们之後可以带牠一起过来。」

「这里的拉花也很厉害喔!点热拿铁的话可以看得到老板jg心拉的花!」她翻开菜单,煞有介事的样子活像个店里的小老板娘。

「嗯。」他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让自己看起来不那麽激动,谁知道一只黑猫跳到他脚上,让他忍不住边笑出声边「好可ai」地惊叹道。

「喜欢吗?」她见他久违地露出的欢笑,满是期待地问道。

「嗯,」他用力地点头,眉宇间的愁容已暂时消散了,「很喜欢。」

「我觉得你一定会喜欢这里,所以无论如何都想带你来看看。」她说,「但用了不太礼貌的方式把你约出来,对你有点抱歉。」

他摇摇头,笑容如以前那般的温和,「暮华,谢谢你。」顿了顿,他垂下眼帘,续语:「也对不起。」

她伸手敲了一下他的脑袋,笑了起来,「既然来到喜欢的地方,我们今天就聊点开心的事吧!」

他们点完餐後,餐点很快地送上来了,她开始向他介绍起猫咪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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