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节
“哎,哥!我的画还给我!”祁茵忙讨回画,但长兄毫不拖泥带水,骑着马似一道闪电般,根本追不上。
祁君竞的马蹄踏着日影来到和晏书珩相约的地方。
他随意搁下卡在袖中的卷轴。
晏书珩给他递过茶水,笑道:“表兄竟也开始喜欢字画?”
看着那幅画,祁君竞颇为头疼。
想起祁茵说过不能让晏书珩知道。他猜测是因此桩联姻涉及两族利益——此前父亲有意晏氏女给他做续弦,而母亲则属意别家女郎。祁君竞蹙了蹙眉,只一句带过:“阿茵给的。”
听是祁茵,晏书珩指梢轻挑。
几个时辰前,竹鸢来复命,称阿姒同祁茵谈及颍川,临了时祁茵附耳对阿姒说了句悄悄话,“当时娘子含羞带臊道地了句谢,当是女儿家的私房话。且祁女郎质疑长公子时,娘子柔情满目,言辞间颇有回护,可见对您是有情的。”
晏书珩余光落在卷轴上。
这位表兄的热情和谨慎一向只放在正事上,把卷轴随意放在自己面前,想来其间并非隐秘不可示人之画。
但他未问,只中途出去了一趟。
二人正谈到悬而未决处时,祁君竞的随从匆匆入内,主仆二人目光对上,祁君竞起身:“表弟稍后,我去去就回。”
他甫一出门,雅间内的青年微微一笑,长指灵巧拨开卷轴。
卷轴缓缓展开。
一张熟悉的美人面半遮半露。
虽因着对阿姒的了解,晏书珩早有准备,但仍有些意外。长指拂过画上人熟悉的眉眼,眼睛微微眯起。
他将画轴原样不动放回。
笑了笑,俄而轻叹:“险些又被你骗了,还真是不老实啊。”
祁君竞很快回来了, 面上稍显失望,适才护卫来报,称在周遭查到一可疑之人,似是他在抓捕的刺客。
二人又聊了稍许, 直到天际泛起淡淡霞光才道别。
此时的小竹园竹影摇摇。
霞光透过窗格洒在阿姒的月白裙摆上, 将她衣裙染成了霞色。
阿姒坐在窗前看书。
今日见过祁茵后, 她心情大好。她心里清楚, 晏书珩身为晏氏长公子,想查一件事定比祁茵容易。
但她也知道, 若把全部希望寄托于一人, 便等同任人拿捏。需先旁的渠道, 验证晏书珩所说是否可靠。
阿姒决意收收怒气,在此期间先降低晏书珩戒心,一来便于出行,二来, 若日后有用得着他的地方,也不至于显得是在临时抱佛脚。
竹鸢入内传话, 道姜医女来了。
这位医女名唤姜菱,虽医术精湛,但只比她大一两岁, 数日相处下来,两人日渐熟络,姜菱也从最初的谨言慎行到有说有笑。阿姒才得知她是颍川人士,师父曾替姜氏家主看诊多年,也因此姜菱南渡后被陛下遴选入宫照料陈妃膳食, 可惜未待多久。
阿姒还记得那双慵懒冷淡、似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的眸子,便问姜菱:“陈妃娘娘究竟是怎样的人?”
姜菱见她亲切温和, 难免放下戒备,打开话匣子:“陈妃娘娘是颍川陈氏陈老先生的嫡次孙女,自小养在深闺不见外人,不过娘娘外家是姜家,偶尔来姜家寻姜五郎和四娘耍,我还见过十一二岁时候的娘娘呢!那模样和现在一比好似换了个人般……”
她说着总觉哪处不对,抬眼看到摘下绸带的阿姒,目光滞了瞬。
阿姒跟着慌了。
“是我的眼睛出岔子了么?”
“不曾,不曾,是我走神了。”姜菱急忙把话拐向别处。
阿姒察觉姜菱提到陈夫人时的态度很是微妙,似是充满好奇但因这位陈妃性情不好相与而不敢多提。
她便把体贴地把话转到颍川风土人情,和世家大族。
见阿姒未察觉,姜菱松了口气:“颍川大族当属陈、姜,两家关系匪浅,素有联姻。但姜家人才不继,又因大乱折了不少族人,已日渐衰败。不过姜五郎姜珣文武双全,或能再兴姜氏。”
阿姒还想再问,可姜菱似乎不大舒服,她便放她回去了。
姜菱松了口气,低头出了小园,一出别院便碰见刚回来的晏书珩。
她忙见礼:“中书大人。”
晏书珩询问几句关于阿姒恢复如何的话,又问姜菱:“听闻姜医女入宫侍奉陈妃前,曾在姜氏待过?”
姜菱心里一惊,但有了适才一遭,她很快稳住心神,不解道:“是待过几年,您为何问起此事?”
晏书珩和善笑笑:“那你可曾见过姜氏四女,亦或可觉得阿姒眼熟?”
眼熟二字让姜菱更是豁然开朗。
难怪她会被遣送出宫。
陈妃如此,已算格外仁慈了。
姜菱谦和道:“姜菱不才。是恩师曾替姜家家主看诊,我只是一小药童,每每恩师前去姜家时,都是师兄师姐同行,只偶尔会用到我,因而对姜氏的女郎郎君们所知不多。”
晏书珩轻轻颔首,又问:“那你可听闻姜四姑娘在姜家与谁最亲厚?”
姜菱想想,觉得这不算什么不能说的事:“听师姐说,女郎身子骨若不常出门交游,独和其兄姜五郎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