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鱼-1
办公大楼内,一名一眼便看的出来大学刚毕业不久的少nv正对着面试官行云流水地回答问题。
随着时间流逝,面试已经接近尾声,面试官指着履历的最後一栏询问:
「…根据履历上所述,你的能力是时间,大约能控制到什麽程度呢?」
「大约五分钟到十分钟左右,状态好的话曾经到十五分钟,但这就是我的极限了。」
「五到十五分钟…」面试官用笔在纸本履历上标注着,接着说:「好的,那今天还有什麽问题想要问吗?」
「没有了,谢谢。」
「那麽今天面试就到这边,面试结果我们会再另外通知您~从那扇门离开就可以了。回家路上小心。」
眼前的面试官摆出相当官方的微笑,一边整理手上的履历,一边对着少nv背後的门做出了请的手势。
「好,谢谢。」
少nv对着面试官微笑点头之後便立刻起身离开了房间,大步流星地走进电梯按下1f,同时手上c作着手机打开备忘录,将今天面试的公司划掉,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彷佛被设定好的机器人一样。
如此熟练的理由无他,
少nv名叫尹见之,大学毕业之後整整五个月都在待业中,面试四处碰壁,公司的面试官想不想录用他几乎立刻就能判断出来,像今天这份工作肯定没了。
毕竟尹见之不仅只是刚毕业的社会新鲜人,「能力」也是对行业相对无用,且并不特别罕见的「时间」。
「能力」是与生俱来、凭藉运气得到的一种类似於超能力的技能,且完全不关乎你的血统或遗传,根据统计数据,每个人差不多六岁时会开始显现自己的「能力」。
据说在中世纪时,「能力」的上限非常高,以最浅显易懂的火元素能力b喻:那时候的「火」的能力者最基本也能够制造出pa0弹般大小、轻易能够烧毁一座城的威力的火弹。
令人遗憾的是今时不同往日,现代的「火」能力,最高上限不过就是打火机的等级而已,其他能力自然也不言而喻。
因此,在所有能力的上限都大幅降低的情况下,许多能力也变得中看不中用,或使用条件变得苛刻。
以尹见之的「时间」能力为例:尹见之使用「时间」能力时,让时间「往前」是相对简单的,但若是想要让时间「往後」,就有条件了。
例如尹见之想要让一块橡皮擦的时间「往後」五分钟的话,那便会成功,因为她知道如何使用橡皮擦,并且可以「肯定」橡皮擦会因为使用而消耗;若是她想让一张试卷「往後」五分钟,而她对试卷的题目却完全不懂,便会失败;但如果尹见之认为自己已经理解题目,实际上却理解错误的话而本人不知情,即使成功也只会出现错误答案。
所以若是尹见之想要让时间往後,她就必须对未来的发展有90以上的把握才能有机率成功,这是尹见之自己研究出来的成果。
但其实她不认为自己有百分百了解这个能力就是了。
虽然现在为了防范各种不同能力导致的不公平竞争,又或者攻击型能力者伤害他人,已经出现许多规范各种能力的法条,早已不是用能力就能横行霸道的年代了。
但能力还是被看得很重,甚至可以说b肩学历,毕竟好用的能力可以很大程度地帮助一间公司运转,同样学历、经历的状况下,b的就是能力了。
尹见之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关掉了备忘录,接着又打开自己的户头看了一眼,立刻又切到记帐程式开始jg打细算。
剩下的这点余额再撑两个月就到极限了,家里大学毕业之後连微薄的金援都断了,现状是谁都没得指望,所以才如此急切的寻找工作。
正当她仔细的盘算着这个月开销的同时,电梯也到了一楼。
尹见之从电梯处走到大厅,才发现外面已经到了夜晚,微弱的月光从落地窗外洒进来,为昏暗的办公大楼带来了些许照明,除此之外的光源也只剩头顶那颗闪烁的灯泡。
尹见之微微出神地盯着那忽明忽灭的灯泡,突然脱口而出:「不祥的预感。」
随後又反应过来自己把心里想的中二话说出来了,尴尬地观察了一下附近有没有人,才发现这里除了柜台打瞌睡的保安,谁都不在。
尹见之平常的一点ai好就是看悬疑推理,而她前阵子看得入迷的一本中,每当命案发生前主角便会说一句:「有种不祥的预感。」是这本相当标志x的一句台词。
这本几乎每晚都有更新,尹见之只要有空基本上都会准时观看,但最近已经忙得把所有娱乐抛诸脑後,好一阵子没看了。
今天配合眼前的场景让人鬼使神差地说出了这句台词,也让尹见之重新想起了这本,尹见之边想着:「赶快回家洗澡休息,睡前补上这阵子没看的集数好了。」边抬脚离开了办公大楼。
这栋大楼正好座落於较为偏僻的小区,白天时人流量还算多,但到晚上时,经过的人和车都是零零散散的,十分安静。
这个区域离尹见之所住的区不远,想着省一些交通费,於是尹见之来时选择搭公车再走十几分钟路过来,因此回去时也要走十几分钟才到公车站。
由於尹见之平时的ai好就跟恐怖脱不开关系,对妖魔鬼怪一类的东西根本不感冒,所以对她来说就是戴着耳机听音乐,吹着晚风散散步的事而已。
但好像不是这麽简单。
一切就好像为了印证那句「不祥的预感」一样,尹见之走着走着耳机没电了,马路上也久久不见路过的车,更别说其他路人的存在了,连影子都见不着。
没有音乐导致的分心,尹见之开始注意起周遭的环境,很快她就发现更多不对的地方。
这附近的住宅区几乎没几家的窗户亮着灯,有些路灯闪烁着,整条街上只有零星几只乌鸦站在路灯上,彷佛不解般sisi盯着尹见之,然後突然「啊———」地大叫了起来。
尹见之突然停下脚步,汗毛竖立。
不是因为乌鸦的叫声或是闪烁的路灯,而是尹见之第一次感受到这种前所未有,既像恐惧又像一种警告一样的直觉:
—有什麽东西在这里,而她必须要去确认,立刻。
於是尹见之就这样鬼使神差地拐进一旁的巷子。
随着尹见之越走越深,她很快地发现这是一个si胡同,途中堆放着一些垃圾,一眼就能看见最深处是一面墙。
但越接近深处,巷子内堆积的杂物也越来越多,甚至有些电器产品看起来都还有八成新,与其说是废弃物,不如说这里就像一个「家」。
尹见之视线飞速地扫过那些纸箱、微波炉、毛毯……最终定格在角落的废弃浴缸中。
这是一个盖着块破布的绿se浴缸,已然从中长出植物的裂痕、生锈斑驳的痕迹预示着它已经在这里放置了很长一段时间。
只一眼尹见之就知道,她要找的就是这个浴缸,或者说,浴缸里的东西。
当然,尹见之不知道里面有什麽,但她此刻就是无b确信里面有个非常重要的「东西」。
於是她跨过了成堆的纸箱、搬开那些挡路的电器,最终将手放在了那块破布上。
然後“唰”地一声,她毫不犹豫地揭下了这块布。
尹见之并不是一个容易有很大反应的人,甚至相反,她一向是冷静理智的,简单来说是个理x压制感x的人。
但此刻大量的信息在她的脑中冲撞、交缠,使她大脑当机,只能僵y地站着,其中最大的问题是:她无法立刻理解浴缸中的「东西」是什麽。
—美人鱼。
如果y要把这个东西形容出来的话,是「美人鱼」。
对,「美人鱼」。
当然不是童话故事里的美人鱼。
但如果不去用童话的方式而是单纯以形状来描述的话就是「美人鱼」。
用不梦幻的方式来说:这是一巨不知是被恶意破坏还是jg心制作的男x屍t。
他上半身穿着一件血迹斑斑的白衣,由於血渍已经乾涸太久,变成一大片黑se的w渍,且因为衣服的遮掩无法看清上半身是否有遭受破坏。
即便如此,上半身状况也还算是乐观的,因为下半身状况可糟糕多了。
——下半身的双脚犹如被重物碾压後、强y地扭曲变形一般,被「扭」成一个非常不自然的弯曲的形状,并且凶手还使用了一种材质相当劣质并带有亮片的绿se布料,手法难看地包裹住他的双腿,中间也只是用「x」型的缝法随便地缝合。
不知是缝的太过随意还是故意,缝合线下不大不小的缝隙依稀可以看见他扭曲腐烂地双腿。
赤红的线穿过混合殷红的血ye的烂r0u,格外地令人恶心。
至於为什麽能看得出是男x呢?
因为凶手特别保留了他完好的脸,甚至他的表情彷佛只是睡着了一般安详。
其实单单是屍t对尹见之的冲击力可能还好,但这张脸她太熟悉了。
这是她的高中同学,名叫柳时。
柳时和尹见之其实并不算熟,甚至可以说是毫不相g。
尹见之在班上算不上人人好,但朋友也不少,只是大多都是点头之交罢了,尹见之私底下并不喜欢和这些同学在学校以外的地方来往。
对尹见之来说与同济有过度亲密的关系反而会让她感到没有ygsi,她更习惯在每个不同的场合有各自的交际圈。
不过,她还是乐意装出一副好好小姐的样子,将人际关系保持在人人好又不是特别好的界线内。
与之相反,柳时倒更像是一名真正的好好先生,相较尹见之不论如何假装都有种距离感,柳时从外表开始就有gu浑然天成的亲和力。
柳时的头发和眼眸都是清浅的淡蓝se,有一双因眼尾微微向下而更显温柔的眼睛,说话也从来都是温声细语。
虽然班上男生会觉得他装,但由於平时作业还需要借他的抄,且虽然柳时喜欢看书,但运动却意外的还不错,所以相处的还是挺和谐。
对nv生们是不用说,评价清一se的好,当然不至於到每个nv生都青睐他,但在一群幼稚而冲动的同龄人中,一个懂得尊重又无害、聪明谦虚的少年,总是讨喜许多。
日常生活中,他出现在同学的口中、成绩排名的前段、下课後闹哄哄的人群中间,一直那样温和无害地笑着,安静地听着大家说话。
明明那样安静,却又显眼无b。
久而久之尹见之开始观察起柳时,倒不是什麽喜欢还是暗恋,她的心里想的是:靠,这是什麽圣父?世界上真的有这种人?
於是她开始等着看他什麽时候会露出一丝不耐烦,又或者有什麽与外表完全相反的秘密。
但柳时的行为模式单一到枯燥乏味的地步,平常除了上课,下课时间也就是看看他那些书,安静地听着围在附近的人说话,又或者被男生们y拉出去踢球。
而他的表情大部分只有:无表情-微笑-微微皱眉思考时,偶尔会有惊讶的表情但也不明显,尹见之观察到後面甚至开始认为这是心理疾病。
这八成也是个讨好型人格吧?
不过值得佩服的是,一开始尹见之以为他不拒绝是不擅长拒绝,後来发现他是真的不排斥,答应纯粹就是他愿意而已。
要说有什麽能算是新发现的话,那就是偶尔,即使柳时身边围绕着许多人,他看起来仍是孤单的。
不过这仅仅是尹见之的一种感觉罢了。
而这场观察一直持续到高三下学期的时候,课业压力如同洪流一般淹没了所有人,尹见之将观察柳时这件事抛诸脑後,一头埋进书堆之中。
时光荏苒,转眼便到了学期的尾声。
考完试,同学们放松了下来,教室彷佛瞬间回到从前,吵吵闹闹,同学们三三两两的聚集到一起,讨论志愿、讨论大学以後的生活,又或者是一些八卦、追星或影集等等。
在这吵杂喧闹的环境中,尹见之敏锐地捕捉到一段对话——
「柳时,你想好要念什麽系了吗?」
「我打算去中文系。」
哦—确实很适合他,尹见之心想。
从此之後便没有更多印象了。
这个记忆中的好好先生到底是因为什麽原因而导致杀身之祸呢?
尹见之愣神片刻之後,很快地冷静了下来环顾起四周,接着又稍微观察了一下柳时。
作案手法不仅残酷,还有一种浓浓的「作品」感,从四周场景到被害者本身,就像一种犯人用来自我陶醉的艺术展览一样。
至於柳时,虽然身t被破坏的非常严重难以判断,但从脸来看,他就像刚si不久。
正常来说现在应该做的是立刻报警,但尹见之起了另一个念头:假如他十分钟前还有最後一点意识,会不会还有办法救他?又或者能知道一些有关凶手的资讯?
於是尹见之尝试x地将手触碰到浴缸边缘,很快地,柳时周身散发出一种微弱的、幽暗的蓝se光晕。
尹见之心里祈祷他十分钟前还没si透,这样也许还能帮得了他,一边sisi盯着柳时的反应,手也不自觉地出了点汗。
僵持片刻之後,柳时的眼皮突然ch0u动了一下,如同费尽最後一丝力气一般微微睁开了双眼。
「柳时?」尹见之不确定地喊了一声,而柳时盯着她,口中喃喃着什麽
为了听清他说的话,尹见之俯身靠近柳时,只依稀听见:「…回到…去…救…付…」柳时似乎拼尽全力地想要发出声音,但最终只发出了几个字音,说到最後只有嘴唇在开阖,却没有声音。
尹见之飞速地开始尝试拼凑他想说的话,但来不及和他确认,对方就再次闭上了眼睛。
回到去救?虽然不知道中间的词是什麽,只从这几个字直觉判断的话,似乎是「回到过去救」的意思,至於最後一个「付」还无法理解是指什麽。
但是要怎麽救?先不说仅凭尹见之的能力,最多也就回到十分钟前,而且她也无法连续使用能力,这是有冷却时间的。
何况即使能回去,高中毕业後尹见之便对柳时的情况完全不了解,连他读哪所大学都一无所知,更不可能知道他的行踪。
尹见之专注地思考着,却突然有样东西x1引了她的注意力——灼热感。
尹见之很快注意到这种灼热感出自於她x口的项链。
这条项链是尹见之家里祖传的遗物,是一条银se的项链,中间点缀着一颗圆形玻璃珠,玻璃珠通t深蓝、如同缩小的银河一般闪着点点光芒。
尹见之平时一直都戴着这条项链,连洗澡都很少摘下来,有时甚至都忘了还有项链存在。
而此刻项链散发着妖异的光芒,并且散发出阵阵灼热感,这也是前所未见的情况。
尹见之还未来得及厘清眼前的情况便突然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其实只差几秒尹见之就要掏出手机报警了,毕竟那种状况下她是真的毫无办法,况且撇去那点回忆,她也真的跟柳时不熟,更不会有为他绞尽脑汁的必要。
但突如其来的变故直接让她晕了过去,再清醒时,周遭的场景已经产生了变化。
尹见之逐渐恢复意识,周遭本来模糊不清的吵杂声音渐渐变得清晰,四周都是人们的交谈声、雨点拍打窗户、桌椅摩擦地面的声音……其中夹杂着一句熟悉无b的话:
「我打算念中文系。」
尹见之忽地回过神来。
这里是教室,而且时间还是高三暑假前,离毕业仅仅只有几天的时候。
尹见之没有因为唐突的穿越时空而惊慌,她选择安静地坐着,观察四周的变化。
她现在最想厘清的是,这场明显远超出她能力的穿越到底是怎麽办到的?
她非常清楚自己能力的极限的确就是五到十分钟的范畴,仅有一次的奇蹟也是十五分钟而已,但现在却回到了整整四年前?
「你在发什麽呆?」
一道熟悉的nv声从後方传来打断了思绪,尹见之回头看向声音的主人。
眼前的少nv有一头栗se的及腰长发、发尾微微卷曲,齐刘海下是翡翠绿的眼眸和jg致的五官,整个人就像一尊昂贵jg致的娃娃。
尹见之看着她的脸思考了几秒,才不太确定的说出:「颜子妍?」这个名字。
「不然?」颜子妍一脸不解的看着尹见之,「我在问你填好志愿了吗?」
实际上尹见之刚才忙着思考完全没有听见,现在也不太想讨论这个问题,於是随意应付了一句:「老样子吧。」
「你真的要念商管啊?我以为你是随便说说,你不是对那个根本没兴趣吗?」颜子妍一pgu坐到尹见之前面的椅子上,由於现在几乎整天都是自由时间,没什麽学生待在位子上。
经颜子妍这麽一提,尹见之才想起来自己曾经说过想念商管科这回事。
「我也没有什麽特别想做的事。」尹见之摊手,表示自己真的没什麽关系,但是看见颜子妍还想说什麽的样子,又补了一句:「那你填什麽?」反手把话题还给她。
颜子妍面对突然的反问,像是十分苦恼一样把手撑在脸上:「我本来想念心理学的,但是家里希望我读医学,而且……」颜子妍开始絮絮叨叨地说起了她的烦恼。
尹见之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一边暗中观察四周的环境,接着很快到瞄到了斜前方的人群。
那群人围成一圈正气氛愉快的聊着天,而在这人群之中有个淡蓝se头发的少年正安静的倾听着周遭的人说话,与记忆中的每一个他并无二致。
偶尔有几个人提到他时,他才会回应两句,或者摆出他那张无害的笑脸,最後又被一名中途加入的同学遮住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