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白s丝绸吊带
五月,正值立夏时节。
刺眼的阳光裹挟着滚滚热浪袭来,又被机场通道的玻璃窗全数隔了回去,燥热的空气还是在这不算宽敞的过道发酵。
手机显示时间为十二点三十五分,屏幕上的消息恰如其分地弹了出来,一条一条闪过,占据了整条屏幕。
“我派了秦特助接机,他会把你送到家里。”
来自陌生号码。
景越滑动屏幕的手一顿,而后毫不犹豫右划,删除。
人群熙攘,察觉到身旁的阳光被挡了大半,落下的影子刚好遮住手机,眼前是一身价格不菲的休闲装,这人刚好在出口的拐角堵她。
坐了十个小时的飞机已经让她的精力掏空,加上方才这条碍眼的消息干扰,景越觉得那股烦躁的气息已经顺着胸腔到了喉咙。
对上这双上挑的漂亮眉眼,男人刻意忽略了她浮在眉宇上的不耐,清了清嗓子开口,“你好,刚才在飞机上我就注意到你了”
“我有女朋友。”景越扯了扯嘴角,饶有兴致地看着男人变了个表情,像是被东西卡到喉咙,硬生生咽下后面演练了好久的搭讪句子,只能木讷地在说了个“打扰了”后快步离开。
脚步还有些踉跄。
她敛了敛神情,视线收回时又撞上对面的男人,西装革履,金丝框的镜片后是一双没有波澜的神情,也没有被撞破看戏的尴尬。
“梁小姐,老板让我接你。”
依旧是平静的语气,像个处理公务的机器人,倒是符合她爸身边受信任的人。
和他的前任助理一脉相传,遇事不惊,三缄其口。即使撞见了老板出轨,仍然能够一句不说地瞒了三年,任劳任怨地照顾情人怀孕、生孩子,在看到一向对他关照有加的原配崩溃大哭,在他面前歇斯底里、不顾形象地质问时,依旧是那句,“抱歉,我为老板服务”。
冷血又恶心。
“我姓景。”
撂下这句后,她便将男人怀中准备好的接机鲜花抽了出来,而后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大步离开。
“好的,小姐。”依旧冰冷地像个机器人,一拳打在棉花上。
景越把随身带着的无线耳机塞回耳朵里,重金属摇滚乐一时间被放到最大。
那位秦特助一言不发将她的行李接了过来,领她去了地下停车场。
黑色最新款迈巴赫正停在最显眼的位置,景越分了个眼神,轻嗤了声“装”,而后抢在秦特助开门前先一步坐了后排。
车辆拐了个弯顺着出口向上,轮胎碾过晒得发烫的柏油路,掀起地上不知谁随手丢的传单,径直朝着别墅区开去,一路无言。
西郊别墅区的保安厅也修的富丽堂皇,站岗的人员向面前的车敬了个礼而后按了遥控,缠了金丝花枝的黑色铁门徐徐而开。
在被放行后,车子驶过一排罗汉松围着的石子小路,而后停在一户欧式建筑风格的门前。
大门敞开,站成两排的帮佣守在门口,屋内水晶吊顶灯反射在罗马花纹的大理石地面上,一股子“有钱没地方花”的气息砸得人眼晕。
管家热络地跑来开车门,嘴角噙着热情的笑。分明是没见过面的陌生人,说起话来像是阔别已久的相识,“小姐回来了啊,舟车劳顿辛苦了。”
纵使景越心中厌弃这里的一切,甚至都不愿意踏进这座房子半步,但她并没有为难打工人的嗜好。任由人领着踏上了台阶,走进了蜿蜒的长廊。
几个新来的佣人见家里突然来了个年轻且眼生的大小姐,偷偷打量了景越几眼后,窃窃私语。
“这个小姐长得和太太不像啊,嘴巴和鼻子倒是像先生。”
“什么啊,这位是先生的前妻生的,就比梁臣少爷大了三岁。”
“那太太这不就可能是”后面的话没说完,就被旁边的人扯了扯袖子,李云止住了话头,抬眼看向站她面前的景越,一时间慌了神,甚至不敢出声。
“你好,李阿姨。”景越看了眼她胸前的铭牌--“厨房员工李云”,而后对上她有些慌乱的眼神,一脸平和道,“能煮杯薏米水吗?刚才有点晕车。”
听不是责备她八卦,李云忙点头应好,随后匆忙拐进了厨房。刚打开了冰箱才想起来,太太好像谷物过敏和脾胃虚弱,吃不得薏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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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特助吩咐几个年轻的树木修剪工把她带来的两个大行李箱抬到了室内电梯,加上管家带来的一位保姆,整个电梯内略显逼仄。
“小姐,您的房间在二楼,正挨着先生的书房,先生几个月前就吩咐把房间收拾利落等您回来。”管家一边活跃气氛,一边按了电梯。
“我想住在三楼。”景越开口,随着电梯关门的声音,不轻不重地落在管家耳朵里。
“三楼是梁臣少爷的房间,其他几件被改造成了游戏间、影音室和画室,就余了一间小房间,而且还没有独立卫浴,小姐还是去二楼住吧。”
“没关系,我不介意。”景越说得善解人意,语气里仍有可察觉的强硬,正逢电梯“叮”了一下到了二楼,她顺势按了三楼,“麻烦了,管家叔叔。”
神态像极了梁器宇,不容置喙。
“哎,不麻烦,我让她们马上收拾出来。”管家应承下来,掏出来兜里的对讲机,喊人,“小周,你带几个人去二楼把小姐房间里的东西搬出来,送到三楼。”
三楼走廊上铺了厚厚的地毯,这么多人走动也没什么声音。只有一面设计了房间,对面是由一件暂供浇花用的小洗漱间,其他全由玻璃窗阻隔而成弧形的空中花园,里面精心栽植的白荔枝玫瑰开得正盛。
景越选的房间在最里面,刚好挨着管家口中的那位“梁臣少爷”的房间,一扇深色花梨木重工雕刻的房门旁边安着一扇白色小门,二者形成反差。
帮佣收拾的速度非常快,加上有人勤在这里打扫,只换了个床垫,把二楼安置好的小摆件全数放了进来,最后的佣人新摘了几株园子里的白荔枝搭了些铃兰摆在了她的梳妆台前。
一切归于安静,景越才踏进了她方才环视的房间。窗外是一片草地接壤着山脉,绿意盎然之外是压迫感。
她随手将一直挂在身上的斜挎包扯下,而后将并没有播放音乐的耳机扔在了床上。景越穿的并不算单薄,为了保持硬挺的版型而选择加厚面料的小套装,让她出了层薄汗。
行李箱被规规矩矩地放在了衣柜旁边,她摊开,从里面扯了件白色的吊带长裙,而后转身进了房间斜对面的小洗手间,里面散乱地摆放了些男生的洗漱用品,景越抽了个垃圾袋,一股脑装起来放进了洗手台下的橱柜,而后将自己的洗漱包摆在了台子上。
她匆匆冲了个澡,有些冰凉的水浇灭了点儿她自踏上京淮这片土地时升起的烦躁。
这座繁华到人人趋之若鹜的大城市,始终不是她的归属。对京淮最后的记忆大概就是五岁的她追着父亲的那辆黑色小轿车跑了许久,直到她踩到公主鞋上掉落的饰品重重摔倒地上,对方也从未缓下速度,而是在她的声声挽留和泪眼朦胧中消失在远方。
白色的泡沫顺着大腿滑下,膝盖处的月牙形疤痕在白皙的皮肤上更发白,很是显眼。
景越匆匆扯上浴巾擦了擦,便套上了那件白色吊带。起了雾的镜子上,不着粉黛的脸上如出水芙蓉,少女的娇俏融合了媚感,本该是含情的上挑眼睛也因情绪不佳变得平仄,显得整个人漂亮得有距离,像是被人束之高阁用水晶罩隔住的玉雕。
刚走进敞开的房间,她便一眼看到了那束白荔枝,本该是主角的铃兰成了陪衬,够喧宾夺主的。
于是,那束开的正艳的玫瑰花下一秒便被扔进了垃圾桶,根部带着的营养液甩了下,溅在了厚厚的羊毛地毯。
“我也挺不喜欢这玫瑰的。”
突然的男生声音在门口响起,景越吓了一跳,下意识转身寻找声源。
少年松散地倚着门框,背着光只能模糊地看出颀长的身形,比例不错,但是景越没空欣赏,她快步走到敞开着的门口。
“你妈没教过你进别人房间之前需要敲门吗?”
语气不善,仰着那张漂亮的脸质询。
被说了的梁臣倒是毫不在意,还有心情逗她,“您这不是大门敞开的吗?”
“姐姐。”咬字格外重,说罢便低头看她反应。
景越这才看清他的长相,清俊漂亮。是她的直观感受,和她上挑的开扇型丹凤眼不同,他的眼睛是微翘的“看狗都深情”的桃花眼,瞳孔浅褐,眉眼含着笑意中和掉薄唇的凉情,鼻子高挺,还未分化出的硬朗轮廓的脸型带了点青春气,是介于成熟男性之下的少年。
好看归好看,先入为主的讨厌让她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弟弟已经埋了很深的芥蒂,她抬手正欲将门合上。
少年便抵了手肘悄悄使力便制衡住了她,甚至还是那副懒散的样子,连姿势都没变。
眼神再次交锋,一个是带着提防意味的不耐,一个是带着明显玩味意味的打探,就像是冰块撞装上玻璃杯的凌冽作响的瞬间。
随后混球般少年突然挪了眼神,胡乱地看向别处,最后定格在她扔进垃圾桶里的、露出点儿骨朵的白玫瑰上,耳尖也像是染了一层绯红,“方才李妈来问了,你的薏米水给你送房间里还是在客厅喝?”
突然知道少年为什么脸红,景越急忙落下方才僵持放在门框上的胳膊,此刻那根细长的白色吊带,正滑落在她的臂膀处,将大半个左胸裸露在外,有种“半解衣衫”的样子。
更要命的是,她没穿内衣,白色丝绸面料被撑住,双乳挺翘饱满,偏偏两峰中凸出两个小点。而本来便裸露在外的皮肤若凝脂般通透,看起来要比这丝绸更甚一筹。
自上而下的视角恐怕要看的更加清楚。
下一秒他便被“啪”一下关在了门外,隔着白色的门,少女略带羞涩恼意的声音传来:
“看来你妈也没教过你,少随地耍流氓。”
差点被门砸到鼻子的少年后退了一步,不知是尴尬还是害羞,摸着鼻子小声嘀咕,“怎么不穿衣服,”而后又想起自己还没得到答复,又扬声道,“在哪喝?”
“给我送上来,另外分装几块冰糖和冰块。”
大小姐的脾气才在此刻展露,娇气死了。
天色朦胧,橘黄的晚霞斜斜地落在窗前的梳妆台上。
景越幽幽醒来时,恰逢门外的佣人敲门,“小姐,先生和太太都回来了,可以准备下楼吃晚饭了。”
许是还停留在睡梦中的混沌,又或是睡了一觉之后,舟车劳顿的无力感才爬上了身体,景越先是怔愣着未应答,思索着自己现在身在何处。
已经从巴黎飞回了国内,而且还在她爸,也就是梁器宇这位京淮知名企业家的别墅住了下来。
门口的人又喊了一声,试探道,“小姐?”
才听到一声略带沙哑的“知道了”。
理了理睡得有些毛躁的头发,景越起身从行李箱里扯出来一套长衣长裤。
收拾好出门时,恰逢隔壁的梁臣刚从房间里走出来,简单的无袖上衣和黑色五分裤,像是刚洗完澡,随便用毛巾擦了擦头发。
俩人对视上时,对方有些意外,挑了挑眉,将毛巾随便搭在椅背上,“一起?”
电梯里,梁臣这厮像是存了什么心思,两人并排站在一起时,她一米六九的个子才刚过他的肩膀处。鼻腔里是他的沐浴露的味道,淡淡的薄荷味,不算太冲,但景越还是往旁边挪了挪,而后梁臣也挨着她往旁边挪了挪。
“你有事?”
景越有话直说,抬眼睨着他。
“那个,中午,我不是故意的。”
永远都是高高在上、受人追捧的少爷像是在腹中打了草稿,想维持吊炸天的拽样,又想道歉,所以看起来竟然有股诡异的可爱感。
小屁孩。
“叮”,电梯到了一楼。
“什么事就不是故意的,跟有病似的。”大小姐仍是嘴里说不出好话,撂下一句就甩下人走出了电梯。
梁器宇白手起家,做的互联网科技公司,事业刚起步时资金链断裂,于是发妻景怡便将嫁妆全数典当,又向母家兄弟借了二十万,才勉强度过了这次难关。一路顺当,公司起步,而后他碰到了想要摆脱家庭光环独自闯荡的大小姐林真臻,她入职其公司,做了他的高级财务顾问。二者在并肩作战中互生情愫,于是再又一次财务危机下,林真臻主动求了家中帮忙,梁器宇的互联网公司自此风生水起,甚至一度到了独断的地位。
真是好命。
景越看着餐桌上有说有笑的两人,眼底的厌恶藏都藏不住。
“月月回来了,快来,特意让厨房做的芋泥山药糕。”
见景越从客厅拐角处走来,林真臻甚是主动起身,招呼着人。
她发现这梁家的人真有意思,上到主人下到仆人,是如何对着她这个第一次来这个家的“外人”,说出来“回来”这句话的。
她缓缓走进,眼底的情绪还没隐去,只见本来还算端庄的女人一下子慌了神,男人看到她也是一愣,太像了。
人人都说她和妈妈年轻时长得几乎一模一样,漂亮又高傲。可桀骜的姑娘在遇到心爱之人后,便敛了性子,温婉持家。
景越不会,她永远是带刺的刺猬。
此刻,刺猬的目光带着明晃晃的鄙夷,在面前的二人之间打转。
“都站着干什么?坐呀。”
跟在她身后的梁臣像是没看到三人之间尴尬的氛围,大大咧咧地扯过椅子,坐下。
厨房内的佣人见人都坐齐,便一个一个将方才保温地菜端上桌子。听了八卦的几个人便借布菜的契机偷偷打量几人一番,而后躲在厨房里分享交流“豪门之事”。
梁器宇夹了一块山药糕,主动往景越的碗中一放,“你小时候最喜欢吃这个了。”
景越没作声,默默将它往旁边的骨碟一放,像是主动破冰,林真臻维持着得体的笑容,问道,“月月在巴黎学的是什么啊?正好让你爸把你安排进公司。”
“女性内衣设计。”景越开口,像是故意呛人一样,抬头略带挑衅地看她,而后扫视旁边的梁器宇。
……
完全没料到她这样说,还是不知道她是不是为了激自己编的专业,林真臻面色一尬,而后咬了个菜,不做声。
“嗤。”
身旁的少爷不知道被触发了什么笑点,忍都忍不住地笑道,“妈,我爸公司能有这业务吗?”
“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面对自己儿子,林真臻倒是有了几分母亲的样子,佯装斥责。
“正好公司有个设计板块,你可以直接从总监做起。”
梁器宇缓缓道,像是维持着他一家之主的地位,又或是想给这个亏欠太多的女儿一些弥补,看向她时也不自觉柔了目光。
“行啊。”景越勾了勾唇,像是没想到她答应得这么轻松,梁器宇的目光更加柔了些,连林真臻都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如果再给我点儿股份就好了。”
那口气又提了上来。
“我不要太多,百分之二十就够了,梁总。”景越笑不及眼底,像是有恃无恐般狮子大开口。
不是要弥补吗?来点实际的。
不知道是被她张口要股份惊到了,还是被那句“梁总”给气到了,梁器宇瞬间像是被点燃了脾气,筷子往桌子上一摔就站起身子,指着景越的鼻子开骂:“梁月,你翅膀硬了。连句爸爸都不知道怎么叫了?”
“孩子也不是这个意思。”林真臻跟着直起身子,安抚他完又柔着嗓子道,“月月,你这傻孩子,你爸的公司本来就有你的股份,你这么喊不就跟你爸生分了。”
“不好意思,我姓景。景越,越是跨越的越,就像您从穷小子跨越阶级到企业家的那个越。”
景越坦然回望,二人对峙。这已经不在像是当初年幼那般父慈子孝的场景,二人之间隔着背叛与失望的长河。
静默两秒后,梁器宇在搀扶下坐了回来,“先吃饭”。
还是他自知理亏败下阵来,景越扫了眼餐桌上的人,对面二人不知是难堪还是尴尬,也装不出来什么慈祥的样子,木木地嚼着嘴里的饭。
而坐在她旁边的这位少爷,自始至终都事不关己,背脊笔直,捧着饭碗细嚼慢咽,完全把两人的争吵隔绝耳外。
随后,这少爷坦然对上景越打量的目光,俯身抽了张餐巾纸,“我吃完了,正好段秋泽找我有点事,你们慢慢吃。”
不知道是真淡定还是装坦然。
无论那个样子,在这个家里都是戴着面具交流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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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段秋泽找他也没什么大事,毕竟二人下午才刚打完篮球。他家就在隔壁,梁臣轻车熟路就到他卧室,坐在电竞椅上开了把游戏。
长腿随意搭在面前的桌子上,游戏在自动挂机,面容姣好的少年一脸兴致缺缺地看着手机。
段秋泽一进自己的房间就看到这样的场面,他随手将自己手里拿的饮料抛了过去。
“姜瑜的电话都打到我这了,问你是不是挺忙的。”
对方稳稳接住,拧了瓶盖后抿了口,才出声,“我已经很明确说了,她跟我不是一路人,我以为她会懂我就是故意不回她消息的。”
自持样貌资本和家庭背景,少年的处事风格几乎是无所畏惧,倒是惹了不少风流债,被他拒绝的女孩哭的泪都能倒长城了。
段秋泽摇摇头,一语中的,“渣男”,随手拉了把椅子坐他旁边,跟他一起开了局游戏。
下一秒,激烈的键盘和游戏的枪战声响彻整个房间。
趁游戏角色在舔包,段秋泽一边按着鼠标,一边又按耐不住八卦之魂,“下午忘了问,你那姐姐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就那样呗。”
少年说得无所谓,好像家里多个人跟他关系不大。谁知脑子里突然想起来中午那一幕,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胸腔作祟,下一秒一声激烈的枪响,段秋泽操控的人物变成了残血,拖着腿满世界乱爬。
“卧槽,大哥你想什么呢,我都要被打死了,你也没发现敌人在哪呢。”
段秋泽的吐槽拉回梁臣的思绪,他操纵鼠标,一边给他加血治疗,另一边换了视野,手指一点,便将对面偷袭的人一枪爆头。
疯了,想什么呢。他暗自掐了掐手心,将冒出来的那点恶劣想法压了回去。
这边,景越也在和朋友视频。
“就那样呗,暴发户风格。”
对自己亲爹的吐槽毫不遮掩,逗得温迪哈哈大笑了好几秒才停下,接着道,“宝贝,你不知道你走后sen都完全down了一个度,他说你俩约好毕业之后就在一起,结果你成了落跑千金。”
sen是她的室友温迪的青梅竹马,中法混血,从小定居在新加坡。二人因为温迪的一次聚会相识,自此对方就对景越展开了直接迅速且奢华无比的追求,有次景越实在受不了便跟他缓兵之计,说毕业之后再考虑在一起。对方当了真,还真默默守着等她毕业,结果景越刚拿了毕业offer就直接飞了国内,给sen留下了不小的创伤,人现在自称失恋了,走着忧郁风。
“宝,你真不打算跟他在一块吗?又高又帅家里还有钱,关键是他那里的尺寸可观,你完全可以享福啊。”
温迪看着屏幕里不施粉黛依旧漂亮的脸,劝道。
她是真的很希望自己的好朋友可以和自己的竹马在一起,喜结良缘。
涉及到情感话题,对方正色,像之前那般严肃,“你是知道的,我不谈恋爱。”
“好吧好吧,我还是希望有个绝顶好的男人可以分担你的担子的,亲爱的,你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温迪耸了耸肩,说了句自己劝了好多遍的真心话,然后又扯了点其他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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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了电话后,景越又修改了自己的设计稿。“女性内衣设计”确实是她故意说出来膈应人的,一个端庄优雅的富家太太自是没接触过这些看似“难以启齿”的话题的。
她主修的是时装设计,对于女性内衣只是略有研究。前不久她还为自己设计了一款蝴蝶内衣,以蝴蝶扇动翅膀为原型,两只翅膀刚好托住她的胸型,镂空蕾丝和白色柔棉的布料相间,后背采用了两根细线交织,布料用得极少,所以显得性感又娇俏。
而此刻这个内衣正挂在梁臣手上。
真他妈离谱了,梁臣回到家澡洗了一半发现自己的房间停水了,便光着膀子到了对面的小洗手间,谁知道自己平常的洗漱用品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女性用品。
他暗自觉得这大小姐应该不会丢了他的东西,于是翻箱倒柜寻找。在一个暗格里发现自己的东西全被装进了垃圾袋,于是他抽出来里面的浴巾,刚摊开围在自己腿上,一摊布料就从里面滑下来。
小小的,滑滑的。
他没多想,捡起来看清楚后浑身一僵。
真他妈操了!
景越推开门的一瞬间,脑子里也是这么想的。
光着膀子的少年占据了大半个视野,人鱼线一半裸露,一半被围在浴巾下,格外性感。然而有反差的还是他没来得及吹干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衬得他那双桃花眼格外漂亮,像湿漉漉的狗狗眼。
少年还是男人的定义在脸蛋和身材之间之间来回拉扯。
关键是,自己刚设计出来的蝴蝶内衣竟然挂在了他手上。一双纤长的手垂挂着一条蝴蝶文胸,莫名的性感。
td!这是她的内衣!
在梁臣怔愣间,景越几乎是一个箭步夺了回来,附赠了句,“变态”。
不知道是在反应自己的评价从“流氓”变为“有病”又越级到了“变态”,这些从未得到过的评价在一天之内砸了过来,还是诧异刚才在景越夺内衣的时候手肘不小心蹭到了自己的下面,隔着一条浴巾猛地被摩擦,像是唤醒了它,这家伙开始有了抬头的趋势。
此刻他的耳尖蹭地一下像是被烫到,又热又红。连带着脸和脖颈全数红了一片。
他咽了咽口水,不自觉地扯紧浴巾道歉,“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被他的动作吸引,景越看向被他扯紧的浴巾,中间的鼓包在视线下愈发明显。
不知怎的,她想起来温迪那句“那里的尺寸客观”,竟在关门的时候冲他评价了句,“你下面还挺大的。”
礼尚往来。
磨砂玻璃门隔绝了梁臣的一脸懵逼。
他只觉得自己下面的东西好像充血翘了起来了!
真的操了!
清晨八点。
景越是被早上佣人的敲门声吵醒的,不过是敲的隔壁的门,低低的几声吩咐隔着一道门传了过来。
她这一觉睡得头疼,从头到脚裹紧鹅绒被翻了个身,还是听见了句“上学要迟到了”,而后细细碎碎的应答和吩咐被她重重的掀被子声挡了回去。
怔愣了会儿才想起来,她这弟弟还是在上高中,小屁孩一个。
又想起昨日梁器宇承诺让她进公司上班,景越翻身从行李箱里抽了套小西装,交给专司熨衣裁剪的佣人拿去熨了熨。
自打记事起,梁器宇的求和手段一直便是喜欢用金钱补偿一切。三岁时,明明约好周六全家一起去游乐园,结果却被他公司的一通电话爽了约。当天晚上,他捧着一个打了蝴蝶结的盒子回家,里面装着一个身着华服、戴皇冠的芭比,他说,“这是和月月一样的小公主。”
四岁,答应好的亲子运动会,又一次爽约。景越只记得最后的那场趣味比赛规则是爸爸背着小朋友赛跑,那时候景怡女士背着她跑在了所有爸爸的后面,但是她们还是拿下了两枚金牌。晚上,梁器宇送来了一套公主裙和水晶鞋,说明天带你们拍漂亮的写真。
后来就是这双水晶鞋绊倒了她,景怡带着她回了越州。
直到十岁生日时,景越又收到了时隔六年的“补偿”,一套昂贵的滑雪装置,他说“过年的时候来爸爸这里,爸爸带你滑雪。”
再后来,梁器宇找到了不用花费心思的礼物,就是送给了景越一张以她的生日为密码的亲属卡,每年固定打款。
现在,他又理所当然觉得给自己的女儿安排进公司的高级职位就是补偿,而景越答应去公司上班就是原谅的第一步,就像她小时候抱着芭比公主让他讲睡前故事一般。
不知道是想起来那点残留的父女情,还是弥补这十几年没见面的亏欠,梁器宇这次特意没着急早去公司,而是吃了早饭就不紧不慢地端着平板在楼下沙发坐着,等景越起床。
他当这是公主脾气,无非就是忍一忍再哄一哄就好了。
所以当景越穿着那套剪裁得当的西装下楼时,看了眼沙发上的男人一时间也想起了当初挤在小房间里的情形,爸爸穿着那身破了的西装,尽管着急上班还是等她慢吞吞地吃完鸡蛋,“今天,我送月月上幼儿园去。”
沙发上的人影和记忆里的交叠,梁器宇身材管理良好,依旧是瘦瘦高高的帅大叔形象。那会儿景越最喜欢他送自己上幼儿园,总要拉着他在班里炫耀一下,“我爸爸可是全幼儿园最帅的爸爸。”
“走吧。”景越回过神,压了压情绪,先他一步出了门。
京淮附中。
梁臣是眯着眼睛进的教室,昨晚熬了夜,导致起床的时候还哈欠连天。他正困意上头,完全没心思注意闹哄哄的房间里弥漫着八卦的气息,几十双眼睛表面上各忙各的,实际上余光里都盯着他的动态。
他座位上坐了个人。
一开始梁臣还以为自己走错了行,往后面走了一排,看见面前的文化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位子就在倒数第二排,而且那限量版路飞手办正在桌子上好好放着呢。
于是,他又往前跨了一步,人长得高,桌子才到他的大腿处。梁臣伸手指在自己的桌子上扣了扣,“同学,坐错位子了吧。”
没心情耍混,梁臣只想好好趴自己座位上睡一觉,只想着这姑娘能赶紧挪身,谁知对方扬起一张有些愠怒的脸,挺漂亮的一双眼睛盯着他,“你是不是在故意躲我?”
是姜瑜。
她是学校里出名的播音系艺术生,常年包揽学校的各项活动的主持,因而这一张漂亮的脸便是通行证。
骄傲有自尊的女孩向来都是众星捧月的存在,追人也都是高高在上,如今肯亲自拉下脸皮来质询,已是把面子抛在了脑后。
梁臣盯了她几秒,而后妥协,把身后的椅子拉来,坐下,“我想我跟你说的很清楚了,咱们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女孩蹙眉,刨根问底:“什么就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梁臣本来就困,加上他并不迟钝,方才嘈杂的教室现在已经安静了大半,好多人都竖起耳朵注意着这边的动静,实在是有些不耐烦,语气也算不上好,“姜瑜,我要出国,你要追求你的明星梦,咱们俩算一条路上的人吗?”
姜瑜执着:“现在我们不还是可以在一块的吗?”
本来她喜欢的就是他这张帅脸,换言之来说,她就是想享受当下。
听这话,梁臣脸上的不耐又多了几分,“我不谈快餐式恋爱,而且你真的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你喜欢什么类型?”
“比我大的。”下意识脱口而出,本来是一句搪塞,可梁臣说完还是愣了下,他从来都没有具体的理想型来束缚自己,可是今天竟然鬼使神差地在脑海里浮出一张脸。
那张脸昨夜在梦中出现,她半坐在他的床上,下半身被白色的被子挡住。
上身几乎赤裸,只穿着那蝴蝶文胸,饱满的胸型被蝴蝶翅膀托起,像是被雕刻的白玉,引诱着人想碰一碰、抚摸、而后含在嘴中。
朦胧中只看见她满眼深情唤他,“梁臣,你不想摸摸吗?”
或许是原始的情欲占据上风,他不知道自己摸没摸到,只觉得自己腿间一湿,人也醒了过来,许久没发泄的精液便洇湿了睡裤,但是那不容忽视的肿胀更加挺翘,丝毫没因射出来就变软。
梁臣又爬起来,去房间里的淋浴下冲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