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作弄
苏誉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正在当初那空无一物的房间里,要不是身体被过分压榨的酸痛不已,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个梦。
昨晚那场性事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的,连身体都被清理过他都不知道,不论是谁,只要操进了他的穴,都会让他短暂的失去警惕,沉迷于做爱之中。
他有些烦躁的坐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一盒烟,抖了一支塞进嘴里,这是他昨晚在对方射精的时候提出来的唯一的要求,他已经好几天没抽烟了,此时手指居然有些颤抖,差点夹不住手里的烟。
直到嘴巴里都是尼古丁的味道,他才舒了一口气,然后一丝不挂的站在窗前。
窗户从外面被封死了,他只能隔着玻璃看着外面一名佣人正在打理苗圃,别墅周围似乎都是安安静静的,但他知道,想出去很难,想死更难,可是他不想死,因为他还没拿到苏家泽被谋害的视频,他还不知道这次是谁泄露了计划,他还没杀了霍崇山。
但他也知道,霍崇山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知道自己不肯为他所用,会想尽一切办法折磨自己。
和他想的差不多,在房间里待了一个星期之后,他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霍崇山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只不过还带来了几名佣人和ariel。
苏誉猛然见到ariel,惊讶的睁大眼睛,他有很多话要说,碍于霍崇山在这里,他什么都不敢问。
霍崇山看着一地的烟头皱了皱眉毛,但很快就消失不见了,然后双手捧着苏誉的脸颊,低声说道:“苏先生,见到老熟人是不是很开心?我专门请苏小姐给你好好打扮一下,晚上出席一场重要的场合。”
苏誉根本不想知道对方所说的场合是什么,他满不在乎的说道:“好啊。”
“看来你对晚上的活动挺感兴趣的?”
“你觉得我现在在你面前还有反抗的余地吗?”
“你最好是这么想的,”霍崇山用拇指按了按对方柔软的嘴唇,然后放开了他,“我想你和苏小姐有很多话要说,就不打扰你们了。”说完就出了房间,佣人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床上也跟着出去了。
等到房间只剩下他和ariel,苏誉迫不及待的问道:“苏铭真的死了吗?”
ariel双眼湿润,狠狠地扑在苏誉的怀里,“誉哥哥,幸好你还活着。”
听着这句话,苏誉心里猛的一颤,原来真的如霍崇山所说,苏铭死在了浦关,起初他一直不信,苏铭虽然很少接触帮内的事务,但是一向雷厉风行,在继任帮主的这段时间,作出的决策也深得人心,怎么可能轻易的就死在霍崇山的手上,再加上当时朱雀帮的人手不少,怎么会保护不了一个苏铭呢?
他拍了拍ariel的后背,安抚道:“没事了,你好好跟我说说苏家的状况。”
“自从帮里传来铭哥哥死亡和你消失不见的消息,就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整个朱雀帮群龙无首,好几条运输路线都出了事,这时候二叔站出来,宣布暂代帮主之位,虽然趋于稳定,但是听其他人说,亨利那边已经终止了合约,转而跟玄武帮合作了。”
ariel口中的二叔是苏家泽的表弟,名字叫苏城,年轻的时在帮内一次火拼中受过伤,子弹穿过韧带导致一条腿瘸了,当时在肃清旁支的时候,苏家泽念在他腿瘸的份上,让他留在帮里处理堂口的账目生意,一直以来也无功无过,算是本本分分,即使朱雀帮没人,也应该轮不到他当帮主。
尤其是对方管堂口账目的,亨利这么大的毒品供货商,他不可能拱手让人,据他了解,对方和他们已经合作十几年了,猛然在这个节骨眼终止,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冯柏庭和冯易安这次没出事吗?”苏誉拧着眉毛问道。
ariel并不知道他们的计划,老老实实的回答:“没听说过。”
苏誉心中的疑惑更大了,但他知道ariel是局外人,所以大多数情况是不知道的,就没接着问下去。
ariel知道自己这次来的目的,便打开化妆箱给苏誉化妆,她看着对方深陷的眼窝,吸了吸鼻子说道:“誉哥哥,你什么时候能回帮里?”
苏誉真不知道怎么回答ariel,但为了不让她担心,还是强颜欢笑,扯了扯嘴角,说道:“很快。”
“我能帮到你什么?”
“不用,帮内的事情你不要插手,出了这个门,就别说见过我,怕惹来不必要的事端。”
“好。”
ariel画好妆,开始把要穿的衣服铺在床上,她以为会跟上次的女装一样,没想到等他打开来,瞬间睁大了眼睛,“誉哥哥,这……”
苏誉循着声音看去,只见床上摆着的根本就算不上一件衣服,而是一件薄如蝉翼的黑纱,胸口的重点部位缝着两只蝴蝶结,而整个下身,几乎没有遮挡物。
他觉得有些难堪,这就是霍崇山让ariel来给他化妆的原因,摆明了让苏家的人知道他苏誉在同仁帮就是任人作弄的婊子,之后就是想回朱雀帮,怕是手下的兄弟没人会认他了。
反正事实就是这样,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苏誉露出惨淡的笑容,说:“你出去吧,我要换衣服了。”
ariel猛地抓住苏誉的胳膊,急声问道:“誉哥哥,是不是二叔陷害的你,我现在就集结帮里的兄弟救你出去。”
“ariel听话,现在让兄弟们过来救我就是以卵击石,况且,这件事究竟真相如何我都还不清楚,霍崇山心狠手辣,知道你也掺合进来了,绝对不会放过你的,现在朱雀帮已经不是以前的朱雀帮了,你在苏家一定要万事小心。”
“那你怎么办,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被他们欺负啊!”
“没事,誉哥哥承受的住,”苏誉转过身开始解衬衣的扣子,只怕自己再多面对ariel一会儿,就会露怯,“好了,你回去吧,以后不要来这里了。”
ariel知道自己帮不了苏誉什么,神情低落的开始收拾化妆箱,她站在门口,最后看了一眼苏誉,嗫嚅着嘴唇,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
ariel刚出去,霍崇山就进来了,苏誉背对着他脱掉所有的衣服,然后从床上拿起那件纱衣套在自己的身上,腰部是用几根绸带固定的,做了收腰的设计,下摆在大腿根部开衩,几乎不需要风,两边就向外翻飞。
霍崇山看着对方藏在纱衣下面如白瓷般的躯体,线条完美,腰腹紧实,尤其是他在看到苏誉正面的时候,有些后悔接下来的决定。
这次的妆容并没有掩盖苏誉原有容貌,而是画龙点睛,在原本就很完美的容颜下,扩大五官上的优势,由于长时间没有理发,乌黑的头发散在耳边,脸上神色淡漠,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感,而那褐色的眸子像是盘旋着一股漩涡,近距离观察,像是能把人的魂魄吸进去。
明明只是一层纱衣,连重点部位都遮掩不住,穿在苏誉的身上,却让人只能注意到这张脸。
霍崇山由衷的赞叹道:“苏先生,我想你今晚一定是全场的焦点。”
“多谢夸奖。”
苏誉刚刚从ariel口中知道朱雀帮的情况,实在没心情与霍崇山虚与委蛇,他自顾自的点了一支烟,面无表情的说道:“什么时候走?”
“你不问问我带你去做什么吗?”
“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对于苏誉无所谓的态度,霍崇山莫名有些不舒服,他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只能拼命的压制住,然后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对方的身上,“确实不是好事,等你抽完这支烟,我们就走。”
苏誉瞬间觉得嘴里有些发苦,好像这支烟就是延缓公开处刑的工具而已,他索性丢了烟头,率先走了出去,临到准备开门,他突然回头说道:“对了,记得补货,这个牌子我不太喜欢抽。”
霍崇山看着满满一抽屉的烟,只剩下最后零零散散的一包,他迈开腿跟了上去,“我会叫王叔给你准备,一天一包。”
苏誉头也没回,满不在乎的说道:“随便。”
霍崇山没给他准备鞋,所以他赤着脚走到花园,经过一天的高温暴晒,地板似乎要把皮肤烫出水泡,他咬着牙快速向前厅走去,突然一阵天旋地转,他撞入一个宽阔的胸膛,接着,霍崇山把西装外套系在他的腰上,一双手从他的膝盖穿过,把他抱了起来。
他抬头看见对方轮廓分明的下颌线和微微下垂的嘴角,心里倏然升起一抹奇怪的感觉。
十年前,那时候他刚刚高中毕业,就被苏家泽带到帮里熟悉业务,每天要出席不同的场合,在一次某高官的退休宴上,那是他。”
苏誉听不懂,他歪了歪脑袋,好奇的问道:“那是什么意思?”
“以后每晚都到叔叔房间里来,叔叔给你准备很多很多吃的,但是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院长。”
“为……为什么?”
“因为这是你能留在福利院的代价啊!”
就是这句话,苏誉一直以为只有付出代价,他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因为想要留下来,所以他每天等小朋友睡着之后,走进了恶魔的房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到七岁那年,他再次从管事叔叔的怀里醒来,轻手轻脚的回了房间,和往常一样吃完早饭给幼小的弟弟妹妹冲奶粉,然后洗衣服,做义工……
等他休息的时候,他看见了苏家泽,那个男人走过来摸了摸他的脑袋,笑着说:“028,你以后就跟着我了。”
苏誉觉得嘴巴挺苦的,大概是昨晚吃了精液的原因,其实他后来好长时间都没睡着,自从被关在这里,他总是模模糊糊的睡着,然后又像这样被一个梦惊醒,脑袋里混沌一片,让他分不清现实。
他发了好一会儿呆,才想起来抽一根烟,等他拉开抽屉,里面空空如也,他才想起还没到补货的时候,看了看桌子上的时间,却发现上面有一张请柬,应该是霍崇山留下的,毕竟昨晚睡觉之前这里什么都没有。
他以为是关于宴会之类的,没想到署名竟然是冯玉,几个月前,对方曾经说要开画廊,居然真的邀请了他,而且还是通过霍崇山之手,想来前两天那场肉体盛宴让他彻底在a市出了名,连一向不参与帮会事务的冯玉也知道了。
时间就在明天,苏誉摸着烫金的字体,指尖有些轻颤,被关了这么久,终于有机会出去看看了。
,是你违背了约定,就要承担后果,”他朝着门口喊道:“把东西给我抬进来。”
四个人抬着一只足够装下一个人的笼子放在房间的中央,随后给四周加固,房间里一时只剩下苏誉痛苦的喘息声。
等他好不容易平复呼吸,他才抬头与对方对视,“约法三章?哼,只是你束缚我的手段而已,你给我套上了项圈,却还要求我感激涕零,休想,”苏誉轻笑一声,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止不住大笑起来,他很少有这么情绪失控的时候,从被霍崇山关起来开始,他就认输了,一直未曾抱怨,如今,秦邺城一脚把他的尊严踢碎了。
他一直都知道a城就是上流社会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从苏家泽到霍崇山,然后即将被关进秦邺城的牢笼里,向来没有话语权,他以为出卖身体可以换得一时的平安,没想到变本加厉,成为对方拿捏他的理由。
“你在乎的是我的身体么,当时你可是和其他人一起玩我的身体,你只不过怕别人知道我跟着你的同时还和霍崇山不清不楚,怕你丢了面子。”
“你还狡辩,是你不遵守约定。”
没想到苏誉笑的更厉害了,他洁白的脖子上是鲜红的五指印,随着拉扯,喉咙一阵火辣辣的疼,他毫不在乎,继续说道:“你明明知道里面的药很厉害,但是当我倒在马路上,你的人却一直没出现,是你命令的吧,想看看我究竟会狼狈成什么样子,想看我会不会求你。”
“……”
“你倒是把自己撇的一干二净,因为你才是这件事的受益者,现在你不应该在这儿指责我,你应该去质问霍崇山,最起码他也没遵守约定,会答应你提出的任何要求。”
秦邺城揪着他胸前的衣服,咬牙切齿的说道:“你活的不耐烦了,知不知道你再跟谁说话?”
“秦大公子,你的身份高高在上,我自然是没资格跟你说话的,我说过,我不是一条忠诚的狗,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任谁听到这句话,也无法遏制心中的怒火,秦邺城气极反笑,自顾自的点头说道:“好好好……悉听尊便是吧,”随后朝一旁的手下说:“都给我看好他,不许给他任何东西,什么时候知道错了,再来找我。”
“是。”
随后他松开手,头也不回的出了房间。
苏誉翻了个身,平躺在地板上,他神情淡漠的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其他人把笼子装好,请他进入,他才慢吞吞的弯腰钻了进去,这下,他真的成为了一只不折不扣的狗。
他蜷缩在笼子的一角,把头埋在自己膝盖处,没什么好难受的,他已经习惯被关着的日子,不过是打回原形。外面阳光正好,暖洋洋的照在自己的脚背上,他慢慢的挪回来,置身于阴凉之中。
秦邺城说到做到,没有一个人敢进这个房间,时间过的很快,又似乎很慢,后来,苏誉闻到了酸臭味和排泄物的味道,他知道这是自己的,因为他曾经喊破喉咙希望能方便一下,都被无视了。
幸运的是没有进食,大小便的次数也就近乎没了,他变得浑浑噩噩的,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即使有暖气,他还是感冒了,再加上脖子上和额头上的伤口没处理,整个人看起来又虚弱又可怜。
身体上的伤口他都可以接受,唯独没有烟,他的精神面临着崩溃,这几天他几乎没怎么合眼,身体对尼古丁的需求已经到达了顶峰,甚至掩盖了对食物的需求。
他盯着摄像头,那里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只要自己开口,就什么都有了,可是他不能,最后他又生生的挺了两天。
这扇门打开的时候,苏誉已经没力气睁眼了,随后皮鞋踏着地板有节奏的清脆声由远及近,直到在他面前才停了下来,秦邺城蹲下身,隔着笼子打量着里面的情况,随后他捂了捂鼻子,嫌弃的说道:“看来你还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苏誉挣扎着好久,才掀开眼皮,里面一片死寂,眼珠都没转动一下,他蠕动着嘴唇,但是嘴皮已经开裂,每动一下,一股撕裂的疼痛感袭来,他皱了皱眉毛,他想说话,却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
“不要妄图装可怜,也才礼,看得出来性格张扬,和名字一点都不符合,每一个到这里来的人,他似乎都没有好脸色,当然,除了实验楼这帮人。
苏誉不讨厌这类人,但也喜欢不起来,这样的人太好面子,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落井下石,阿谀他人,但是只要从中斡旋,也可以为人利用,利益与共。
他故意走慢了几步,扶着墙壁弯腰喘气,没一会儿,章礼回头不耐烦的看着他,“别装了,你不是特厉害吗?这点小伤不至于让你在这拖拖拉拉。”
苏誉温柔一笑,语气放软了几分,“章哥,我腿疼的厉害,还得麻烦你慢一些。”
章礼礼面前,随后掀开衣服下摆,“你看,那人下手很重,我到现在都觉得喘不过气来。”
两个人隔着几个台阶,这一撩,章礼的眼前出现了一片雪白的肌肤,只是上面一片青紫,整个腹部几乎皮包骨,能看见肋骨的形状,如果昨晚对方下手再重一点,说不定这腰就断了。
他和苏誉没什么深仇大恨,只是一开始看对方瘦瘦弱弱的,以为是好拿捏的,没想到?哥何必这么多虑呢?”
苏誉搂着章礼的肩膀,把重量压在对方身上,在他耳边亲昵的说道:“我实在是走不动了,你应该不介意我这样靠着你吧。”
章礼抬起手准备推开苏誉,再看到对方可怖的伤痕,还是垂下了手,“那你跟上我,我们在这耽误太多时间了。”
最后,两人以极其亲昵的姿势靠在一起,引来不少人注目,章礼几次都很想和对方保持距离,被苏誉巧妙的掩盖了,甚至在上实验楼的阶梯时,为了防止对方摔下去,他主动搂住那抹纤细的腰身。
等到了体检室,章礼竟然有些喘不过气来,这一路走来,对方几乎压在他的身上,虽然不重,他能感觉的到苏誉是故意的,虽然他不知道对方想做什么,但是直觉告诉他这个人不简单,所以他迫不及待的把人交给了一旁的医生,和里面的护士核对身份信息。
来这里体检的人没有名字,只有房间号,何况苏誉来的时间比较短,核对起来并不麻烦,没一会儿,医生吩咐他脱掉身上的衣服,赤裸着身体躺在病床上。
苏誉没动,只是冷冷的看着与他说话的医生,随后抬起自己的手掌,哂笑一声,“你难道不应该先给我处理伤口吗?”
“抱歉,我们没有收到这样的指令。”面对苏誉的冷眼,对方不卑不亢的对峙着,依旧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
“那如果我拒绝体检,恐怕你们就交不了差了吧。”
“你非要这么做,我也不会阻拦。”
苏誉立即站起身朝门外走去,看来这里的人都不太欢迎自己,好在他也不会在这里待太长时间,没必要与他们纠缠。
没想到还没走出门,就被人拉住了胳膊,章礼说了句“等等,”然后不耐烦的看向那名医生,“周医生,??如果你要意气用事,麻烦不要连累我们,他是上面的人安排的,难道你要违抗命令不成?”
“我说过了,我只收到体检的指令。”
“你不用拿指令来压我,平常对待其他病人,也没见你天天把指令挂在嘴边。”
“章礼,你变了,”那名医生语气里带着讥诮,侧头注视着对方,“这个人才刚来几天?你就改变了态度,难道你也和秦爷那些人一样,被这幅样貌给迷惑了?更何况,这人手上沾着人命,和那些人有什么区别?”
“哼,你以为我们的手就很干净?你看看这里的人,都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死了也是一种解脱,如果你不给他处理伤口,等上面的人追究起来,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苏誉这才明白过来,这些人只认为他杀了人,却不知道那个善于伪装的病秧子才是杀手,想来也是,一个病入膏肓的精神病人和一个常年混迹于黑帮的人,无论如何,他都不占理。
他冷眼看着这群人相互对峙,最后,医生还是妥协了,招呼护士给他处理好伤口,然后检查身体。
这里每个月都会安排体检项目,最主要的是排查潜在的传染病,毕竟这里的人大都是实验体,药物的副作用非常的大,一旦一个人染病,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这次体检耽误了不少时间,等检查完已经快到中午的时间了,苏誉面无表情的系上扣子,然后穿好衣服从体检室出来,章礼跟在他的身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直到走出实验楼,他听到对方说:“过两天来这里换药,如果他们不愿意,你可以过来找我。”
苏誉脚下一顿,回头给了他一个浅浅的笑容,“好啊,不过我还想请你帮个小忙。”
章礼觉得耳朵有些发烫,他低下头看自己的脚尖说道:“好,你说。”
“你能不能到一个地方帮我拿两套衣服,如果觉得为难的话,你把你的衣服借给我两套也行,你也看到了,我现在的衣服没法看了,总不能在这冬天活活冻死吧。”
他看了看对方满是血渍的衣服,实在太过于扎眼了,的确需一套换洗的衣物。虽然两人的身材差不多,但是自从刚刚看到对方双性人的身份,他没办法把苏誉当作正常的男人,何况,?自己常年穿着工作装,也不能随意外借。
“那你把地址告诉我吧,明天我休息,可以出去给你带。”
“风悦兴城,a栋三楼153号。”
之后几天,苏誉照例去陈辞那报道,其实他不愿意再和对方做戏,只是当打发时间了,而且,这里也是唯一让他觉得舒适的地方,最起码陈辞会迁就自己,比其他人好太多。
他一去就自顾自的点了一支烟靠在窗边,和往常一样一言不发,对面这栋楼上每天都会上演同样的情景,连里面的人都大差不差,他看腻了,并且觉得无趣。
他刚准备掐灭烟头,陪陈辞看完那部电影,却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某扇窗户后面,一个女人被两个男人压在玻璃上,上衣已经被撕扯开,露出大片肌肤,纵然对方浑身抗拒,也挣脱不了两个成年男子的力量,渐渐的,光洁的脸庞上露出绝望的神色来。
他丢掉烟头,冲出实验楼,快速的站在205的房门口,他使劲拍着房门,上面的铁锈在他的用力拍打下簌簌的往下掉,没一会儿,一个男人赤裸着上身打开了门,“你是谁啊,谁让你过来的。”
苏誉推开房门,看见ariel满脸眼泪,神情呆滞的看着天花板,衣服被尽数褪去,身上到处都是青紫的淤痕,看来来这里之前,她吃尽了苦头。
他根本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ariel,慌忙扯起被子盖在她的身上。
ariel这才回过神来,看见苏誉,猛的扑在他的怀里,嚎啕大哭,“誉哥哥,我好害怕。”
“不怕不怕,誉哥哥在这里,我带你出去,我一定带你出去。”苏誉抚摸着她的头发,随后看向房间里的两人,压低声音道,“不想死的话就滚出去,再让我看见你们打她的主意,我会让你死的很难看。”
“你说滚就滚?她是上面带回来的实验体,谁都可以碰她。”
另一个男人也附和道:“是啊,再说她早就被上面的人糟蹋过了丢给我们的,就一个破鞋,你护着什么劲儿。”
说完这人只觉得脖颈一痛,不知道什么时候苏誉已经掐住他的脖子,抵在门后,眼里迸发的杀意几乎淹没了他,苏誉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你说谁碰了她?到底是谁?”
另一个人慌忙拉扯着他的胳膊,急忙解释道:“这里的女人都是上面的人玩过了扔到这里当实验体的,你杀了我们也没用,我们自己也吃了药,不上她也都会死,求求你放过我们吧!”
被掐的人面露恐惧,在对方的注视下惊恐的点点头。
苏誉知道把气撒在他们身上没用,他手上用力推开对方,“别让我再看见你们,滚。”
“好好好,我们这就滚。”说完拉着另一个人消失在他的眼前。
房间瞬间安静下来,只剩ariel断断续续的抽噎声,对方满脸泪痕的打量着他,带着浓重的哭腔说道:“誉哥哥,你怎么受了这么多伤?”
“都是皮肉伤,不打紧的。”
“怎么会?我只觉得好痛,不,最痛苦的想死也死不掉……”
说完,她用被子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似乎只有这样,才能遮住这一身伤痕。
苏誉嘴巴开开合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曾经的ariel自信大方,会依偎在他的怀里亲昵的叫他誉哥哥,决然不会是这幅模样,被生生的打入泥潭,磨灭了她的骄傲。
苏誉恍然记起礼带到了一扇门前,这似乎与实验楼其他的房间没有什么不同,唯一有区别的就是大门右侧有一个指纹锁和显示屏。
章礼按了指纹之后,门锁被移动弹开,进去之后又是一道推拉门,受到感应之后缓缓打开。
苏誉这才发现里面的空间很大,似乎有三个房间那么大,摆放着各种大型机器,发出滴滴的声响。只有零星的几人操作着电脑和机器,看见他们也见怪不怪,匆匆瞥了一眼就埋头记录着数据。
章礼又带着他往里面走,直到在一扇门前停了下来,他抬手敲了敲门,得到提示才扭开门把手。
“李教授,我把人带来了。”
一名穿着白褂的男人从文件中抬起了头,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站起身说道:“苏誉是吧,我想单独和他聊一聊。”
章礼闻言点了点头,“那我在门外候着。”
直到身后传来关门声,苏誉才扭头打量房间,非常简单的装修,一片素白,只有一张办公桌和一个立柜,离他不远处放了一个单人沙发和茶桌,用来接待客人的,想来这里不常有人来,沙发如崭新的一般,而窗户是百叶窗,此刻也是关着的,所以显的房间有些昏暗。
李教授指了指沙发,“请坐,想要喝点什么?”
“随便。”
“那就矿泉水好了,你手边的抽屉里有。”
苏誉没动,整个人陷在柔软的沙发里,“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吧。”
“你的情况秦爷跟我说过了,有些细微的问题我想和你确认一下,”李教授翻了翻手中的文件,里面是关于苏誉的全部资料,当然,资料是给人看的,并不能全信,何况,他还想要了解一些更深入的问题,“你的性意识启蒙是在什么时候?”
苏誉虽然意外对方问的问题,但依然保持着配合的态度,“不记得了?七岁?还是十八岁来着?”
“你吧。
不知道是秦邺城对他的补偿,还是向遥对他说了什么,自从和他达成交易之后,他就换了一个地方居住,目前和章礼住在一起,虽然也很简陋,最起码里面收拾的很干净,没有难闻的气味。
新的宿舍在仓库后面,有一个三层的楼房,这里实行封闭制,一个月有四天的休假,休假的时候还得有手续才能出去,这是章礼告诉他的,当然,像李教授这样重量级的人物是有出入特权的,并不住在这里,所以纵使这里人不少,也只有三层而已。
苏誉一搬进来就在各个角落查看了一番,大概是管理的太过于封闭,所以宿舍并没有监控,几天相处下来,他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只是他的舍友似乎有些不对劲。
“我在周医生那领了一些药,要不要现在给你换上?”
他现在身上的淤青没有那么明显了,唯一比较严重的手掌的刀伤,需要时不时的去换药,周医生知道他要做新研究的实验体,对他的态度好了点,只是每次都要亲自跑一趟,所以章礼索性就把药领了回来。
他伤的是右手,包扎起来非常的困难,几次都无疾而终,因此,这一任务就被对方接了过去,每次换药的时候,章礼比他还要积极。
他靠在床头看着对方给伤口消毒,认真的模样一点都不符合他们礼有些意外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对上苏誉的视线,一瞬间又低下了头,这是他们居住这么长时间,礼把药品收拾好,放在柜子里,才重新坐了下来,“你知道a楼的那些精神病人都是什么来头吗?”
a楼就是之前苏誉之前住的那栋楼,里面全都住的实验体,仓库是b楼,而他们现在住的就是c楼。
“其实他们都是监狱里的犯人,有的被判了无期,有的被判了死刑,还有的被判了十年二十年的,被关在这里,也没人知道。”
苏誉皱了皱眉毛,这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复杂,他以为那些人和ariel一样,被身边的人交易在这里,况且能把犯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关在这里当实验体,那么意味着这里面所有接触过的的人都经历过各种筛查,而且上面的关系网也密不透风,一旦有了风声,那么整个a市绝对会地动山摇。
要想在这里全身而退,几乎是不可能的,秦邺城就是知道他不能活着出去,所以才让自己待在这里当实验体,因为对方太了解他了,知道他不会乖乖的任由这些人拿捏,势必会知道些什么。
他抬起手捏了捏眉心,这种被关在笼子里供人欣赏的金丝雀让人挺难受的,怎么逃都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随后想到什么,他侧头问道:“那你说的油水?”
“当然是这些犯人的家属,他们大把大把的钱往里扔,连人的面都见不着,全便宜了监狱里的那帮人,但是人放在我们这也是个定时炸弹,时不时得来确认一下,这上下一打点,多少能捞点,不过这也是上面的意思,有人吃肉,就有人喝汤,总不能一家好处独占,不然早晚得出事。”
“呵,挺有手段的。”
章礼轻笑一声,“想把生意做大做强,不都有手段嘛!你也不也是,我听说你之前就是黑社会的,在a市也能叫得上名字,手下有不少兄弟都信服你。”
苏誉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从桌子上抽了一支烟含在嘴里,随后模糊不清的说了一句,“都过去了……”
没想到对方继续说道:“说起来也挺好笑的,你身手那么好,我还不知好歹的招惹你,好在你那支筷子没插在我的身上,不然我现在都没法这样和你说话。”
“你跟我无冤无仇,我不会对你下手。”
“那你心挺软的,不像道上的人,不过,也幸好你现在被关在这里,不然你的下场会更惨。”
苏誉满腹狐疑,不解的问:“怎么这么说。”
“不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吗?咱们新上任的省委书记礼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他眯着眼睛,轻扯着唇角问道:“你盯着我看做什么?”
章礼回过神来,一脸被抓包的尴尬神色,“我……我就是觉得你挺好看的。”
“有你这种想法的人都跟我上过床,你也想吗?”
章礼没想到苏誉说话这么露骨,他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上次体检看到那朵不属于男性的花穴的时候,脑海里突然想起那个畸形的器官,每一次都让他浑身发烫,但是他只敢肖想,从不敢越矩,此刻苏誉撕开了这层面纱,让他有些无地自容,“不,虽然我想,但不是现在这样。”
“是吗?可是你的眼睛不是这么告诉我的。”
“我是男人,自然会有欲望。”
苏誉不相信对方是正人君子,但也没心思勾搭对方,他抬手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包扎的非常的漂亮,他弯了弯嘴角,“谢了,不早了,睡吧。”
说完,他掐了烟头,翻身背对着章礼。
章礼看着他白皙的脚踝,很久都没移眼,直到他听到苏誉平稳的呼吸声,他才起身关了灯,躺在与对方只有一人间隔的床上。
没过几天,苏誉的检查结果出来了,他再次和李教授见了面,在对方的办公室里。
“结果显示,你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卵巢功能和输卵管都是正常的,那么只剩下一种解决方案,就是吃药。”
李教授一边说着,一边调出电脑里的资料,“药品在晚饭后服用,到时候会有人给你拿过去,并且记录你一个小时里的不良反应,之后你的食物必须清淡,一个月后我们会给你做手术,当然,也希望你能戒烟。”
“除了最后一个,其他都可以。”
“这恐怕由不得你,我们做实验的,必须保证万无一失,而且,你也不希望我们对你使用暴力吧。”
苏誉不想被威胁,但也知道现在不是起冲突的时候,半晌,才使自己接受这个苛刻的条件,“什么时候开始?”
“今晚。”
他点了点头,站起身说道:“那我先走了。”
“等一下,”李教授疾声叫住他,“为了方便我们探测到吃药之后的子宫改变情况,每天早饭之后到监测室来一趟,还有,如果这项实验成功,你将是这个人造子宫的母体,之后每一个子宫都会按照你的宫腔进行制定,所以……”李教授神色凝重,直直的盯着苏誉,“请务必将你的身体反应告知我们。”
“李教授,这是你对我的忠告还是对我的不信任?”
“我只是想要这个实验更成功而已,好了,你回去吧,有事我会再单独找你的。”
苏誉望着对方冰冷的黑眸,最终什么都没说,拉开门走了出去。
现在他有了出入实验楼的权限,章礼不再跟着他了,所以他也不必急着回去,倒是有机会可以观察周边的环境。
这栋实验楼有六楼,布局就像政府的办公大楼一样,每一个房间门上都有指示,除了一般的资料室,会议室,也有像医院那样的无菌室和体检室,当然,大部分门口都有“禁止入内”的标识,而且四周都有监控,他不可能贸然进去。
此时,楼里非常的安静,准确来说,这所精神病院都很安静,除了不必要的沟通,很少听见交谈的声音。
紧闭的门窗隔绝了一切窥探的视线,楼道上偶尔有一两个人擦肩而过,脸上都是漠然的神色,直到经过楼梯的拐角,他和陈辞差点撞到一起。
他已经很久没去陈辞那里了,两人乍一见面,都觉得有些陌生,还是陈辞先说了句,“苏先生,好久不见。”
“你想让我对你说甚是想念吗?”
陈辞反应过来,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我可不敢被你惦记,”随后随口问了一句,“和章礼住的习惯吗?”
苏誉一点都不意外对方什么都知道,反正这里的人都是秦邺城的眼线,他轻笑一声,“还行,不过,我更想跟你住。”
陈辞不解的看着他,“为什么?”
“因为我特想看看周医生从你那搬出去的表情?是愤怒还是……”
苏誉故意拖了一个音,果不其然看见陈辞脸上一阵慌乱,对方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人听见,才压低声音说道:“去我办公室说。”
苏誉没拒绝,跟在对方身后下了楼,两个人一到咨询室,陈辞立刻锁了门,“你怎么知道我们的关系的?”
苏誉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挑着眼皮说道:“猜的,你信吗?”
“当然不信。”
“信不信在于你,并且我还知道周医生的身份,如果我把这件事说出去,你觉得你还能完完整整的从这里出去吗?”
陈辞直直的盯着对方的眼睛,好像在确认对方话里的真假,可惜,他什么也没看出来。
“说吧,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我要一把枪。”
“你疯了?我怎么可能弄的到?”陈辞满眼不可置信的看着苏誉,这里别说一把枪,就是录音笔都带不进来,“你要是有别的要求尽管提,但是这个,我真的做不到。”
“你做得到,”苏誉非常肯定的说道:“这里每天进进出出这么多货物,你想带个东西进来易如反掌。”
“说的轻巧,我们不能随便靠近哪些货物,再说我去哪给你弄枪?”
“枪我有办法,剩下的就交给你。”
陈辞点了一支烟坐在苏誉的对面,这是一件豁出人命的事情,一旦出了差错,他绝对没有好下场,而且苏誉拿到枪以后,必定不会让这里太平,对方究竟想做什么也不是他能揣测的,但是如果拒绝,那么受到伤害的就是周未楠,这是他最不想看见的。
好像无论怎么选择,都不是一条明路。
“考虑好了吗?陈医生。”苏誉提醒到。
陈辞将剩下的一小截烟按在烟灰缸里,缓缓说道:“我答应你的要求,但是我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这其中是否还有礼这种一本正经的人不看道士修仙、男主金手指的,居然看起了你侬我侬的中年爱情故事,而且还是土味十足,字里行间让人不由的两眼一黑。
与之相比,他还是宁愿让自己一黑到底,所以等他从大结局的狗血剧情中回过神来,门口那人已经不在了,还体贴的给他关上了门。
他看了眼时钟,已经过去三个小时了,看来自己看的挺投入的,连关门声都没听到。
章礼接下来会比较忙,可能是特殊时期,a楼那边管理的格外严格,他需要巡逻到后半夜,所以他干脆脱了衣服,浑身赤裸的进了浴室。
这里到处散发着一股腐朽的气味,每个房间像是闷泡在淤泥里,混合着从下水道传来的恶臭,几乎让苏誉作呕。即使搬来这边有一段时间了,但是a楼里的味道仍然让他记忆犹新,所以他总是仓促的洗完,然后把自己包裹着塞进被子里。
等他围着浴巾出来,却看见章礼一脸疲惫揉着自己的鼻梁,听到动静,视线朝他看来,原本波澜不惊的眼珠微微聚焦,随后转动着,定格在他的胸前。
苏誉全身只在腰间围了一条浴巾,他以为对方不会这么早回来,就没带换洗衣物,此时这道视线让他有些不舒服,他站在衣柜前,背对着对方开始换衣服。
头发上的水珠顺着脊骨消失在腰间,在白皙的背部留下一道道水印,最后的遮挡物被对方随意的丢在地上,然后弯腰开始套内裤,一瞬间,章礼又看到了那个神秘的花穴,非常的漂亮,像是雨后的玫瑰花,艳丽,清香……
苏誉的皮肤在被监禁的这段时间养的越来越好,在这昏黄的灯光下,似乎在发光,这些光晕变得斑斓,让章礼的眼前呈现出另一幅画面——一副无法言说,足以让人七窍流血的画面。
等他回过神来,看见苏誉坐在床边卷着烟盒玩,坚硬的纸壳被卷的皱皱巴巴的,膝盖上还有几片纸屑。
他夹紧自己的大腿,然后捂着嘴轻咳一声,“感觉怎么样?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苏誉动作没停,说道:“还行。”
“那就好,”章礼自顾自的点了点头,下意识的去摸口袋里的烟盒,才反应过来对方正在禁烟,只好把手收了回来,“这个药在每个人身上的反应不一样,何况你还是男人,所以还是注意些,我把对讲机放在这里,如果你不舒服,可以按这个按钮找我。”
苏誉动作一顿,侧头看他,“你今晚不睡在这里?”
“这段时间比较忙,可能会在a楼待到很晚,不过你要是有情况,可以随时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