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羊目
窗外风景如浮光掠影，咻咻飞快，秦春雪看着一路的景物，指尖微掐，忍不住轻声唤道：“阿姐——”
两人躲雨的大榕树，寄住过的狐狸爷爷家，捡过的馒头，一条条黄土四散的官道……
尘封的记忆缓缓打开，不久后是否就能看到高高的城墙，朱红明瓦，幽深地宫了呢，埋藏数万年的远古秘密还好好地长眠于地底吗？
斯人已逝，橘黄记忆渐渐灰败……归来归来，归期以至，何有归处？
一边秦春雪触景伤怀，另一头的周细微和羊目已经相谈甚欢。
“周细微，呜，这名字……嗯，不错不错。”
周细微摆摆手：“害，不像个男的是吧，没关系，也觉得，一点阳刚之气都没有，我师父取的，算是个道号吧，你叫我泥巴就行。”
羊目的眼睛突然定住：“好，诶，这是什么，我可以看看吗？”她的目光所向车厢角落那个如瓷娃娃般美丽的安静少年，他的腰间挂了一个小小的灰色锦囊。
少年宛如惊弓的兔子一般用手快速地遮掩住锦囊。
羊目尴尬地摸了下鼻子：“不好意思啊。”
秦春雪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失态了，连声道歉。
周细微知道，这枚锦囊是秦春雪与周小花一起制作的，此后便一直挂在腰间，或许是对他有什么重要的意义吧。
羊目假装很忙，在自己的芥子袋中左翻翻右翻翻，掏出一只钿花玉梳，别在头上，而后悄悄回望背后车厢一眼，她却忽然愣住了。
……
窗外斗转星移，倏忽间就过了两天。
羊目这姑娘很神秘，如一阵及时雨一般出现，只知道她是铄霖郡世家大族子弟，飘飘然却又离开了。
“周老弟，我就送你们到这了，此后万水千山，各自珍重。”羊目穿得还是那身橙红衣袍，几日奔波下来一点不脏，反而整洁如新。
大头一日前就醒了，身上不见一点伤口，一脸懵道：“诶，仙姑咱这不是还没到地方吗？我看城门离这还有好久呢。”
虽是在城门外，但此处人声鼎沸，井然序列一条延伸向前，竟然看不见尽头。秦春雪摇摇头：“大头哥，我想这里恐怕就是选拔的队伍末端了。”
几人说话的一会儿功夫，又是一队装备齐全的马车到达此地，下来几个仆佣和一个穿金带银的富老爷。
大头和周细微震惊地高呼我靠。
羊目见怪不怪地点点头：“正是这样，所以咱们相遇的第一日我才会说你们会错过，恐怕再过不到一天城门就会关闭，防止更多的人来了。”
羊目如今年芳二十，比周细微大两岁，所以他道：“小羊姐还是有先见之明，那咱们就在此别过吧，祝小羊姐早日在七星宗找到要找的人，大恩大德我周泥巴一辈子都不会忘，以后有什么事随时来找我。”
羊目连忙摆手：“害，举手之劳，况且你能帮到我什么……我能耐大着呢，不过走之前我得跟你说件事。”说完瞟了眼周细微身后的两人。
周细微立刻心领神会，让大头领着秦春雪先去排队。
等到周围没什么人了，羊目四下打量了下，正巧对上了秦春雪往这里探来的半张俊脸。她嘴角抽了抽，单手掐了个诀，身边立即附上一层无形的隔音罩。
周细微没感受到有什么不同，但是见到羊目起手的样式，心中升起一丝羡慕的情绪。
“周老弟啊，咱们这几日相处的挺愉快，我也就不瞒着你了。”说话间羊目将自己辫子上方的玉篦摘下：“这个是我娘提前给我的传家宝，说是能占凶卜吉。”
周细微看着她手上的小齿梳，赞赏道：“挺好看的。”
“是啊，但是……我觉得我必须得告诉你，跟你关系挺好的那小帅哥，他的身上，我真说了啊，他的身上全是黑气。”最后一段话羊目说得非常快。
羊目摇摇头：“而且我有预感，这股邪佞之气会一个个侵蚀他身边的人，你和胖子可得离他远点。”
周细微心里苦笑，小雪本来就是妖兽，有黑气没什么奇怪。于是礼貌敷衍：“知道了，小羊姐。”
羊目不放心地补充道：“一定要放在心上啊，记住，离他远点。”
周细微嘴上称是，心里衡量自己和羊目的交情可没深到让他和小雪绝交的地步。
挥别羊目之后，周细微看到秦春雪和大头的身后已经又排上了八九个人了，连忙插入两人之间。
顿时引来身后几声不满，周细微尴尬地抱拳赔笑。
秦春雪迫不及待地问道：“羊目她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不过是叮嘱些事项罢了。”此言一出，秦春雪的心里凉了半截，他知道周细微在撒谎。
大头花痴样地望着羊目离开的方向：“真是仙女姐姐样的人物，长得漂亮，会仙术，还救了我的命，不知几时还有机会再见。”
另一头的羊目终于舒舒服服坐进了自己的小车里，一会就到了城墙根上，向卫兵出示了雨城羊家的通行令牌，被卫兵恭恭敬敬迎进了郢城。
正准备穿过都城，直上七星宗找人，半道却被一个小太监拦了下来。
小太监细声细气地宣道：“宣铄霖郡雨城羊家长女羊目，公主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