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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节

 

别人看不懂薛瑄的行径,但是经过刚刚的一番自述,朱祁钰却明白了薛瑄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他就是这么个固执认死理的人!

当年,他能够为一个军户的小妾,和权势滔天的王振对着干,可见在他的心中,公理正义重于一切。

严格意义上来说,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镇南王和广通王等人在内,都并不在意这件案子的真相是什么,他们只在乎最后证实的真相,符不符合自己的利益,能够拿来做什么文章。

但是薛老夫子不一样,他在乎真相!

他可以用这个案子,和宁阳侯他们合作,推动迎回太上皇,因为那原本就是他要做的事情,他们因为目的相同而走到了一起。

但并不代表,薛瑄会认可他们用伪造冤案的手段!

案情属实,他就是在拨乱反正,洗雪沉冤,但是案情不属实,就是彻底的朝堂诡斗,勾心斗角。

这种事情,哪怕是为了一个正确的目的,老先生也是不屑为之的。

他修习了一辈子儒家之道,行事只遵循一个道理,那就是堂堂正正。

问心无愧,行事便未尝有不可对人言者。

这是薛瑄的原则,所以他敢于将这件案子,直指天子和太上皇,也敢于将事情的一切始末都在朝堂之上坦诚。

他是一个纯粹的人,守心中的道,虽死而不悔。

不错,从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薛瑄就已经做好,接受一切后果的准备了。

他自问所作所为,皆问心无愧。

但是他审错了案子,就做错了事。

这件案子如果是真的,那么他在殿上的所作所为纵然出格,也无可厚非。

但是案子不是真的,那么他最开始对天子的那番指责,就是无端揣测,有损天子圣德。

是非曲直,他心中有自己的衡量,哪怕别人不罚他,薛瑄也会自请处罚。

这样的人,其实并不适合待在朝堂之上。

但是问题就在于……

朱祁钰心里是清楚的,这桩案子,原本可以不必闹得这么大的。

借助东厂和锦衣卫遍布京畿的势力,其实早在好几天前,就找到了当年的那个举子,拿到了翻案的证据,堂审之上完全可以拿出来。

是舒良奉命,暗中去交代了镇南王,让他在堂审之上只管喊冤,但是不要拿出切实的证据,

从程序而言,除了稍稍有些快之外,薛瑄其实没有做错。

至于薛瑄最在乎的真相,也未必就真是如今呈现在众人面前的这个……

踌躇了片刻,朱祁钰越过薛瑄,将目光放在宁阳侯等人的身上,神色微冷,道。

“鸿胪寺卿杨善,宁阳侯陈懋,成安侯郭晟,刚刚薛瑄所言之事,你们可有何辩解?”

得寸进尺的宗室

谁也没有想到,原本以为的漫长的朝堂博弈,被薛瑄这么直接了当的就推到了最后的对决阶段。

如果这件事情属实,那么成安侯,宁阳侯和杨善,还有不在场的驸马都尉焦敬,都是大罪。

迎回太上皇不是错,但是关键在于。

他们勾结宗室,参与策划并推动了正旦大宴上的闹剧,且十分清楚,这么一闹带来的后果。

换句话说,原本陈镒弹劾的裹挟天子,诽谤君上,妄测上意,离间天家,条条都可以坐实。

当然,薛瑄自己也逃不掉。

虽然在他口中,一直坚持自己是为洗雪沉冤,但是他掺和了这件事情,那么罪名无非是重与轻的区别而已。

面对着这样的罪名,宁阳侯等人必然是抵死不认的。

因此,郭晟,陈懋,杨善等三人,纷纷上前喊冤。

“陛下,这定是污蔑之词,薛瑄审案不明,轻忽职责,却反过来构陷我等,实乃奸恶之徒,陛下不可轻信啊!”

“不错,我等对陛下忠心耿耿,岂会行此损伤陛下圣德之事,薛瑄所言,俱为不实。”

“陛下,臣不知薛寺卿为何发此狂悖之言,但是我等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绝不敢离间天家亲情,陛下明鉴。”

然而这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左都御史陈镒立刻便站了出来,开口道。

“陛下,此乃大案,不可听信哪一方的一面之词,然而此案之中,确有两个关键人证,广通王和阳宗王,孰是孰非,陛下只需派人审讯,拿到口供之后,与薛瑄所言对照,便知真相。”

“臣请将成安侯郭晟,宁阳侯陈懋,鸿胪寺卿杨善,驸马都尉焦敬暂行关押,审清案情之后,再做决断。”

毕竟涉及到两个侯爵,一个驸马,还有一个朝廷大员,因此,天子似乎也有些拿不准主意,开口问道。

“总宪奏请将涉案人等暂押,另行审讯,诸卿何意?”

天官王文首先站了出来,赞同道:“此乃合制之举,臣附议。”

紧接着勋戚这边,丰国公李贤也出言道:“陛下,臣相信宁阳侯等人定是清白,请陛下彻查,还他们一个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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