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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出(秘密被发现)

 

玉薄霜这几日一直养在竹屋内,自从那日从后山回来之后,他便开始一病不起。

贺飞雪将晕过去的他送回竹屋后。

他不是咳嗽就是发热,神志也是时不时的清醒与迷糊,他总是能梦到和母亲在一起的场景。

小小的他缠着母亲给自己梳头发,换衣服,到了最后,母亲总是会掩面哭泣,哭着抱住他。

自那之后,他再也不敢让母亲给自己换衣服了,他不想看到母亲那双眼眸总是蓄满泪水,不想在母亲绝美的容颜上看到难过。

也不想看到父亲铁青的脸色和隐忍的痛苦。

梦里的场景那样真实,玉薄霜心中伤感袭来,他想要伸出手去抱住母亲。

可真当他伸出手去抱时,眼前的人又赫然变成了贺飞雪。

那人抱着他,同他说甜言蜜语,他笑着去回应,却发现,他眼中倒映的,并非是自己的脸。

他想要看个清楚,可贺飞雪却将他一把推开,眼中的神情那样骇人,讥讽道:“自作多情惹人恼”。

只是猝然间,他就被吓醒了过来。

玉薄霜缓缓睁开眼,望着眼前朦胧的幻影层层重叠在一起,他还陷在那场梦里,未曾反应过来。

他眼角流下两行清泪,心中的恐惧还未消散。

“霜霜大小姐,你醒了?”

还处在伤感与惊吓之中的玉薄霜,在听到琉笙响起玩弄的声音,他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对方。

“你怎么在这?春山呢?”看着对方还握着自己的手腕,玉薄霜一脸的别扭,他想将自己的胳膊抽出来,可对方却握的死紧,

他显然不清楚琉笙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竹屋。

琉笙没说话,只是漫不经心的看着他,随后见他眼角有泪,替他轻轻的抹去了泪痕。

指腹在接触到眼角的一瞬,玉薄霜僵住了身躯,手心更是出了汗,这个疯子又在想什么坏事?

果不其然,在琉笙替他擦拭掉泪痕时,顺势低下头,在他耳边说道:“霜霜大小姐挨肏的样子,还真是让琉笙弟弟我念念不忘啊。”

此话一出,玉薄霜呼吸都窒了一瞬,随后反应极快的将人推开,语气慌乱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可心中早已冒出千万个想法,他怎么知道?什么时候看见的?会不会有别人也看见?

可琉笙却没回答他,只是将眼眯起,眼含深意的看着对方。

玉薄霜被他看的连呼吸都紧张了起来,这种被抓住把柄且还不确定的感觉,实在令人折磨,更何况还是被琉笙知道了。

玉薄霜见他一直盯着自己,“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和你无冤无仇,可你处处针对我!”

玉薄霜干脆破罐子破摔,他将胳膊猛地抽离出来,一脸愤然的看着对方,因为剧烈挣扎,消瘦的身躯又咳嗽了起来。

可琉笙却不以为意,他掏出帕子随意的擦了擦自己的手。

随后漫不经心的笑道:“哥哥这说的什么话,人家不过是无意间看见了而已,你这么生气做什么?”

玉薄霜听出他话里的意思,额间的虚汗不断冒出,他有些羞恼,自己身体的秘密被发现,而且还被人无端看了一场活春宫。

还是自己最讨厌的琉笙。

琉笙觉得无趣,想起那天的场景,忍不住啧啧,于是他站起身在屋中四处走动,最后停在了柜门前。

琉笙将折扇半掩在鼻前,被那一股刺鼻的香味给熏的皱了眉。

“霜霜大小姐什么时候喜欢这种东西了?”琉笙闻着这香不对劲,离那柜门远了几步。

随后又坐回到了玉薄霜面前。

可床上的人并不想回答他的话,干脆直接闭口不语。

玉薄霜望着头顶上方的木雕花纹,可琉笙不愿意放过他,继续道:“哥哥哭起来还真是好看啊。”

玉薄霜听到这话面色羞红,他知道这人是故意惹他生气的,他随手从床边摸了个东西,朝着那人的方向砸了过去。

只听哐当一声,东西碰撞在一起发出的碎裂声,琉笙很轻易的避开了向自己砸来的凶器。

他眯着眼,看向地上的东西,将碎裂的瓷瓶看了个仔细。

“哥哥你这是做什么?”琉笙却忽的站起身,语气有些惊讶,他朝着床上的人说道。

玉春山刚进入屋子,就在空气中闻到了一股弥漫的药味。

以及琉笙和自己哥哥之间的气氛,他知道两人估计是起了摩擦。

他端着药进入屋内。

玉春山一眼就扫视到了地上碎裂的药瓶,他有一瞬间的沉默。

但还是出声询问道:“哥哥你怎么了?”他将药碗放在桌子上。

玉薄霜知道自己扔错了东西。

但他一想到琉笙说的话。

他有些语无伦次的面对着自己的弟弟,琉笙性格阴晴不定,他怕这人会将自己的秘密说出来。

比起身体上的缺陷,他更怕自己的弟弟知道这件事。

“算了,哥哥先喝药吧,凉了就喝不下去了。”玉春山见哥哥一直不说话,只是叹了口气,也不再勉强对方。

他将药碗递了过去,眼前的这一幕,刺的琉笙握紧了手里的扇子,就连指尖逐渐发白。

“对了,哥哥,我过几日要带人去苗疆一趟,我留你一个人在山庄中不放心,我便拜托琉笙留下来照顾你。”

“什么?!”玉薄霜在听到这番话时,脑中响起一声惊雷,耳中一片嗡鸣,手中的药碗险些滑落下去。

“你去苗疆做什么?他他他……!”玉薄霜看着琉笙笑眯眯的一张脸就感到恶寒。

随后立马拒绝道:“不不不!你去就去,不必让他留下来,我在山庄自己会照顾自己。”

“哥哥莫要闹脾气,万一山庄出了什么问题,我和父亲不在,你出了危险怎么办?”

玉春山安抚着自己的哥哥,知道他与琉笙不对付,可现下只有琉笙是自己最放心的好兄弟。

“琉笙不过是爱开玩笑,他与我都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我将他留下来,自然是放心的。”

琉笙坐在一边,默不吭声的看着玉春山握着玉薄霜的手。

尤其是在看到对方眼里的惊恐。

琉笙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说道:“哥哥是讨厌我吗?还是说哥哥不喜欢,我以前同你都是开玩笑的,你莫要当真生气。”

玉薄霜被琉笙的演技噎的说不出话,他望着对方的那张恶魔脸。

玉薄霜有些激动,还想再反驳,可在看到琉笙用口型说着什么时,他立马消停了下来。

“那你为何去苗疆,父亲何时回来?”玉薄霜眼神黯淡了下来,语气落寞道。

他在心里想,如果贺飞雪在就好了。

玉春山见哥哥面色不好,也无可奈何,但现下是没有办法了,父亲与人外出办事,可寻迹至苗疆那一处,便没了消息,这件事情还未曾有人知道。

他不放心父亲的安危,自然是带人去寻找一番。

可山庄没有他能放心的人,苗疆路途遥远,毒物繁多,他也不放心将哥哥带上,如此辛苦,哥哥的身体受不了。

“我去苗疆处理些事,你在山庄与琉笙好好相处。”玉春山只是简单说了两句话。

他没有将父亲的事说出来,只是怕哥哥无端担心与着急。

玉薄霜低着头不说话,他默默的喝着药,药味苦涩无比,他一口一口的咽着,却始终也咽不下。

直到嘴角处感受到一丝甘甜时,他这才反应过来,是弟弟给他塞了一颗糖。

玉薄霜有些恍惚,他记得小时候自己也是这样,弟弟闹着不喝药,他嫌苦,自己也像现在这样一般,给他喂着糖。

玉薄霜将糖含在嘴里,有些哽咽着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回来?父亲什么时候回来?

玉春山也不清楚什么时候回来,只能含糊道:“等我处理完了就回来了,哥哥不必担心。”

玉薄霜点了点头,他一口气将碗里的药都喝光。

瞬间将他苦的皱起了眉。

玉春山见哥哥难受模样,心里有些心疼,可一想到有诸多事情,眼中的担忧还是浮现了出来。

他只知道父亲在苗疆一处失了踪迹,剩余的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玉薄霜点了点头。

弟弟比他厉害多了,他现在这样也不该多说什么的。

“那你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玉春山将药碗接过,放在了桌子上。

“这么着急?”玉薄霜没想到明天就要出发,他有些惊讶。

玉春山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父亲的安危刻不容缓,自然是不能耽误。

“是呀,春山办事自然是有效率的,哥哥你不必担心,我会在山庄照顾好你的。”

琉笙幽幽出声,视线一直落在玉薄霜身上,他说这话时,语气带着不明的意味。

玉薄霜握紧了藏在被子下的手,这人还真是会装。

“好了哥哥,你喝完药也该休息了,我与琉笙有话要说,就先出去了。”

琉笙冲他粲然一笑,好似是真的发自内心一般,要不是先前威胁他的神情历历在目,自己还当真就这样相信了。

他躺在床上,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父亲还没回来,弟弟就要出去办事,还留下个表里不一的恶魔照顾自己。

玉薄霜不敢想与琉笙会如何相处,他只是想一想就觉得痛苦无比。

更何况自己的秘密还被对方知晓。

他躺在床上,无法安然入睡,心里乱糟糟的。

“春山,你为何不让我与你同去呢?”琉笙将扇子折起来,他有些想不明白,就算是不放心他的蠢货哥哥,也不至于让自己留下来照顾。

“唉,我知道你是好心,可现在情况紧张,我父亲消失不见并非偶然,我必须得亲自去一趟,可我不放心哥哥,山庄这么大,护卫再多,也防不住意外。”

玉春山拿出自己的佩剑,以及要用得上的东西。

“你留在山庄我是最放心的,其他人我信不过。”

琉笙听到这,有些开心,拿着折扇手也轻快了起来。

“好吧,既然这样,那我必定不负你所望,自然会照顾好哥哥的。”琉笙本想说霜霜大小姐的,但却在出口之际,改了话语。

“对了。”玉春山说到这里,又郑重道:“待我从苗疆回来,我带你认识个朋友。”

琉笙有些不开心,但未曾表现出来,他不想认识除春山以外的朋友。

“朋友?什么朋友?”琉笙语气酸溜溜的。

玉春山想了想,“我新认识了个朋友,发现那人与我志趣相投,又觉得他与我有缘,便做了朋友。”

这样呀?琉笙略微点了点头,“那行,我等你回来。”这话说的有些暧昧,奈何玉春山性子呆直,并未往别处想。

于是点了点头。

屋外天气晴朗,微风正好,可屋内气氛僵持,又带着冰冷。

玉薄霜坐在桌边,一脸冷淡的看着对方。

“喝药。”琉笙将药碗推到他面前。

自从弟弟从山庄离开之后,琉笙就寸步不离的监视着他。

“病已经好了,不喝。”玉薄霜冷着脸,看也不看桌子上的药。

琉笙却皱起了眉,如果不是因为春山的嘱托,他才不会这样好脾气的待在这里。

玉薄霜看着面前的药,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命下人熬的药,药渣子都还浮在表面,让他怎么喝?

琉笙眯着眼看他,将扇子打开,看着面前的药碗,忽的笑道:“哥哥你不喝,是在等着那天肏你的人来喂你,还是想我亲自喂你?”

琉笙扇着扇子,一边调笑一边看着他。

“你!”玉薄霜听到这话,面色羞红,气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指着对方。

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可最终他还是败下阵来,他端起桌上的药一饮而尽。

琉笙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看起来还是很识时务。

玉薄霜忍着恶心将药喝完,只是才喝了一半,剩下的药就全吐了出来。

“呕。”玉薄霜弯下身子,将喝下去的药又吐了出来,他吐的有些激烈,眼角呛出了泪,鼻腔也弥漫着苦涩的药味。

他捂着肚子,有些不舒服,这几天一闻到药味就想吐。

“啧…”琉笙皱着眉看着对方,觉得玉薄霜麻烦又

娇气。

玉薄霜胃里直泛着恶心,肚子也是莫名的抽疼着。

琉笙见对方惨白着脸,将人一把提了起来扔到了床上。

“我去找大夫,你在床上躺着。”话刚说完,就出了房门。

玉薄霜被摔的眼冒金星,好在床软,他缓了缓,在心里止不住的骂琉笙,这个混蛋,自己又不是物品,就这么将他给扔到了床上。

他又想起了贺飞雪,一想到贺飞雪,玉薄霜满是失落,他在这期间写了无数封信给对方,可他一封信都未曾回过。

这种忽远忽近的感觉令他实在是难受,可他每次想要将事情说清楚时,对方总是说一些甜言蜜语去哄他。

他闻着自己身上的一股药味,皱了皱眉,想着沐浴换个衣服。

于是他命人准备热水。

父亲不在的那几日他还很开心,觉着终于自在了些,可现在他只觉得空落落的。

父亲不在,弟弟还能陪着他,可现在弟弟也外出了。

山庄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飞雪也不经常来看他,他每次去旧居找他,可好像就没有这个人似的,总是见不着他的影子。

他失落的坐在床边,他想起对方送给自己的香囊与檀琴。

那把琴被他放在自己的书房还从未碰过呢。

他去书房将琴取了出来,这琴看着绝佳,一身好木料,琴身雕刻着青山绿水,他抚着琴弦,试着弹了一声,琴声清透,且回音持久,就好似青鸟一声鸣叫,直上云霄。

他试着抚琴一曲,将思念化成曲声。

都说曲有误,周郎顾。

可贺飞雪总是嫌他弹的婉转柔和,不够有杀意。

“唉。”玉薄霜叹了口气,双眸带着忧虑,他盯着琴发呆。

直到他听到屋外有脚步声响起时,这才赶紧回了自己的房间,他想着应该是琉笙回来了。

果不其然,自己才刚进入房间,琉笙就带着个双眼被蒙的男子进来了。

是个瞎子?玉薄霜好奇的看着对方。

可是又见对方的行为举止不像。

“这位是?”他看着对方,出了声询问。

“在下姓观,公子叫我观大夫便可。”男子长相慈眉善目,眉间还有一点朱砂红。

如果不是眼睛被遮住了,肯定受姑娘喜爱的。

玉薄霜点了点头,主动将胳膊伸了出去。

可观大夫并没有替他把脉,而是在房间走动了起来,似是在找什么东西。

“公子最近可有胸闷出汗?”

玉薄霜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还是出声点头。

“是有。”

观音在四处走动,他生性对气味敏感,从他踏入这间屋子,便闻到一股子极其浓重麝香味。

虽然他不清楚一个男子房间放什么麝香,但是这麝香里加了其他东西,放久了对身体也是不好。

轻一点不过是硬不起来,严重了怕是会无法生育。

玉薄霜见他一直停留在柜门前,不解的看着对方。

观音打开柜门,闻着一处散发出来的味道,将盒子中的香囊取了出来。

“你做什么?”玉薄霜见他将贺飞雪送给自己的东西取了出来,有些着急。

“公子最近还有其他的症状吗?”观音皱着眉,捂着鼻子将香囊取了出来。

这种程度的麝香连个男子都承受不得,更何况还是个身子骨孱弱的公子。

香囊不取还好,一取出来,屋子里的三个人都忍不住捂住了鼻子。

怎么味道还越来越重了?

玉薄霜闻着这股味道,先前他总是睡不着,不是头晕就是肚子疼。

他只当是自己身体不行,但从没想过是香囊。

现下东西取了出来,更是熏的他难受。

他想下床将香囊取过来,却不想还没站稳呢,双腿一软便倒了下来。

琉笙虽不喜他,但还是出手抱住对方。

“这么重要,莫不是你那个小情人送的?”琉笙将人又抱回到了床上。

“你…你闭嘴。”玉薄霜胃里直泛恶心。

观音像是听到了八卦,但他并不是个多事的。

只是将香囊取出来之后,用东西包了起来。

“公子可知道这香囊里装的什么东西?”观音忽的出声。

这香囊里有麝香红花红海棠,以及一些热性剧烈的中药,还有一些催情的……。

玉薄霜见到对方这样的神情,不知为何心里紧张了起来,他有些惶恐,不想在去听对方说的话,他知道香囊有问题,可他不愿意往这方面想。

琉笙坐在桌子旁,喝着茶,看着玉薄霜的表情,他觉得很有趣,原来是被人耍了啊。

玉薄霜白了脸色,额上不断冒出冷汗,他心里想的都是与贺飞雪的过往种种。

“不过是些普通的香料。”玉薄霜慌乱出声,话语间带着颤抖。

观音虽不清楚这个香囊是谁送给他的,但作为大夫,还是要以治病救人为主。

“公子当真是觉得只是普通香料?”

玉薄霜呼吸重了起来,但还是重复着先前的话语。

观音摇了摇头,不知道这个公子这样自欺欺人是作何,就算是再喜欢,也不能伤了自己的身体。

于是说道:“公子身体哪里可以不适?”

他说着就要上手把脉,可玉薄霜却将胳膊收了回去。

“我就是睡不着,心烦气闷,喝喝药就好了,不用替我把脉了。”玉薄霜想要将对方搪塞过去。

可琉笙却似乎不愿,他站起身走至玉薄霜面前,只是单手抚上他的脸,摸着他有些病态的脸。

随后掐着他的下巴,俯下身在他耳边轻声道:“难道哥哥想要将肚子里的野种生下来?”

“你什么意思?”玉薄霜气急了,尤其是在听到那一声野种,他扬起手给了对方一巴掌。

啪的一声,掌声清脆,琉笙被打的歪了歪脑袋。

“二位是要我看病,还是要我看戏?”观音侃侃出声,他虽然是个瞎子,可他耳朵不聋。

他出声打断了琉笙的动作。

琉笙松开了掐着玉薄霜脖子的手。

只是看了对方一眼,随后又想到了什么,说道:“自然是请官大夫来看病的。”

玉薄霜被掐的面颊通红,他咳嗽了几声,立马制止道:“我不看病了,官大夫还是请回吧!”

说着他就要命人送客。

观音皱了皱眉,觉着这两人有病。

一个没病的要看,一个有病的不看。

他皱了皱眉,但还是压下心头的烦躁。

他不过是拿钱办事。

“公子将这香囊放了多久?”观音将自己的小药箱打开,里面都是些瓶瓶罐罐和一些针灸用的东西。

玉薄霜默了一瞬,但还是说道:“快有一个月了。”

观音取药的手一顿,都快一个月了,这味道只增不减,足矣可见这东西并非普通香囊。

于是说道:“公子明知身体不舒服,为何还一直留着这东西?”

玉薄霜低头敛眉,这是贺飞雪送给他的,他只是有那么一点不信罢了。

观音将手搭上他的脉搏,感受着脉搏的跳动,一开始都很正常。

直到感受到了玉薄霜身体传来微弱的滑脉时。

观音觉得是自己方法没用对,他将玉薄霜的手臂放平,手心朝上,又重新诊治了一次,只是这一次比刚才更为清晰。

依旧诊出了滑脉!

一个男人?滑脉!!

不仅如此,他还发现玉薄霜体寒严重,如果继续留着香囊,两者相冲,不止是危害身体,在继续下去,恐怕是有性命之危。

再加上他长期喝药,滑脉异常薄弱。

这都有月份了?!

好在观音自幼学医,他镇定下来,回忆着古籍上所记载的,乾为天,坤为地,阴阳结合,可孕生命。

怪不得方才这少爷这么激动,原来是身体与常人不同。

观音咳嗽了两声,双耳逐渐赤红了起来。

他从未见过真正的阴阳人,更何况还是古籍所记载的。

若不是他眼睛不方便,他还当真想看一眼,古籍所记载的阴阳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玉薄霜觉着自己像个猴子,身体上最隐蔽的秘密被发现了,他面上挂不住,觉得屈辱。

好在观音并未表现出别的异常。

只是斟酌着开口道:“琉公子可否回避一番?在下有话同公子说。”

琉笙玩味的点了点头,他看了眼玉薄霜与观音一眼。

“好。”观音本以为这人会是个纠缠的性子,没想到回答的倒是爽快。

等人出去时,琉笙还贴心的将门关上了。

屋内只剩下了两人。

观音的态度也不再像先前那样生硬,他语气委婉了些。

说道:“公子可知道自己有喜了?”

玉薄霜没说话,只是低着头,他当然知道,他将自己的手抽回来,那次和贺飞雪做完之后,就觉得自己身体不对劲。

他觉得只是错觉而已。

但没想到真的怀了。

玉薄霜心头一紧,他想告诉贺飞雪这个消息,可他现在连人都见不到。

再加上刚才的香囊。

观音定了定心神,说道:“公子胎象并不稳定,再加上公子身体有疾,恐怕会滑胎。”

“什么?”玉薄霜握紧自己的手,指甲嵌入掌心,显出一道血印子。

“是因为香囊是不是?香囊里除了麝香还有什么?”

玉薄霜有些激动,他只当贺飞雪不认识麝香,可香是他调的,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只是………只是,玉薄霜脑海中闪过贺飞雪的脸。

颤着身子问道:“观大夫,你告诉我那个香囊里到底有什么?”

观音见不到对方是何样的神情,但像这样的东

西该是心悦之人送的,只是……只是这公子遇到的并非良人。

“藏红花当归。”他只是将主要成分说了出来。

接下来好半晌,观音都未曾听对方说什么。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玉薄霜忍着心头的酸楚,感受着心脏传来的痛苦,每疼痛一次,贺飞雪说的那些话就在他脑海中浮现一次。

他想要问清楚,他想要问为什么。

可他连这个勇气都没有。

握紧的手松了又握,眼里的情绪翻涌不停。

最终他还是忍住了。

玉薄霜深呼吸一口,强颜欢笑道:“多谢观大夫,我知道了。”

“公子若是想哭,何必忍着呢。”观音见对方强颜欢笑的语气。

玉薄霜酸了鼻子,险些就要哭出来,但还是摇摇头,说道:“多谢观大夫,我无事。”

观音摇了摇头,说道:“我写个药方,你按照这个让人抓药便可,一日喝一次,不可多喝,至于你这一胎,能不能保得住,就看缘分了。”

玉薄霜失神的听着对方的话,能不能的保得住就看缘分,为何要这样对他呢。

直到脚步声响起时,玉薄霜这才注意到,观大夫早已出了门,屋内琉笙一直盯着自己。

他拿起桌上的药方看了一眼。

说道:“都是保胎的?”还真是让人意外啊。

玉薄霜失神的躺在床上,眼中黯淡无光,整个人死气沉沉,他会想着与贺飞雪的过往,不该是这样的。

“哥哥还真是痴情啊。”琉笙出言嘲讽,尤其是见到对方一脸绝望的表情。

“哥哥难道不找对方负责吗?或者给你这肚子里的孩子找个爹?”

“滚。”玉薄霜不想和这人耍嘴皮子,看也不看对方一眼。

一双眸子看不出什么情绪。

可琉笙不打算放过他。

而在坐在床边,手指附上他的脸,与他距离贴的十分近说道:“可我分明记得哥哥和那人欢爱的时候,脸上那个表情,啧啧。”

玉薄霜抬手就又要扇他,可对方却握住他扬起的胳膊,琉笙对上他满是仇视的双眸。

一双眼尾上扬的眸子,如今生气的时候,眼角带着泪,还有那么些惹人怜爱的意味在这其中。

玉薄霜嘴唇紧抿,这人如此刺激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可琉笙又说道:“哥哥若是真想把孩子生下来,可想过春山的名讳,可想过日后玉龙山庄的颜面?还是说哥哥可以不顾这些?”

琉笙的话落入他的耳中,宛如晴天霹雳,对呀,他怎么能不顾玉龙山庄的颜面,他怎么可以坏了弟弟的名讳,若是这件事情传了出来,那父亲和弟弟岂不是一辈子都要叫人耻笑,都要活在流言蜚语之中。

他不能这么自私。

眼角流出的泪,顺着耳边落下。

琉笙见自己说的话起了作用,嘴角微微扬起,他替身下的人擦拭掉眼泪。

又轻声细语道:“就算是哥哥想要生下来,难道你想让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来的不清不楚吗?”

琉笙的话,就像是刀子一样,一刀一刀插在他的心上,却还令他叫不出声。

眉眼间浮现出痛苦的神色,玉薄霜全身没了力气。

额间的汗将他的发丝打湿,头发也是微微散乱着。

琉笙知道对方在犹豫,又开口说道:“哥哥难道想见到春山与伯父厌恶的眼神?想要人人将你当成个怪物吗?”

玉薄霜闻言,瞪大了双眼,他想到了父亲与自己的弟弟,他摇着头,他不想看见至亲之人,厌恶嫌弃的眼神,这是他最不愿意见到的。

“不……不要!”玉薄霜惊恐出声,他望着琉笙,他不想被别人当成一个怪物。

琉笙笑着将他揽入怀中,继续蛊惑道:“哥哥只需要一碗药,便可以在回归到以前。”

“哥哥不必担心。”琉笙安抚着拍了拍他的背。

玉薄霜心中动摇了,丝毫没注意琉笙看着自己的眼神。

琉笙说得对,只是他……他……无法割舍,他抚上自己的肚子。

这里能孕育出一条小生命还是他与贺飞雪的。

琉笙注意到他的动作,内心不悦了起来,觉得这人太优柔寡断。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可琉笙还是耐着性子哄他,知道玉薄霜吃软不吃硬。

于是在他耳边继续蛊惑道:“哥哥难道忍心这个孩子生下来与你一样吗?”

只这一句话,玉薄霜彻底打消了养胎的决定,他不敢想若是生下来与自己一样,会是什么样的遭遇。

他想着自己所遭遇经历的。

“我……我……我要打掉。”玉薄霜哽咽出声,眼泪打湿了琉笙的肩膀。

琉笙倒是很满意的扬起了嘴角。

他不想日后春山的名讳受阻,也不想别人提起他的春山,就想到有这样一个哥哥。

“哥哥,这就对了。”琉笙拍着他的肩膀,安抚着他。

“那哥哥什么时候喝药?”琉笙在他耳边厮磨,语气极其暧昧。

玉薄霜听着他的声音,有些恍惚道:“现在,或者是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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