绽放
二十七、
刘青死了。
不是死于爆炸，而是警察高阳的枪下。
陈家栋攥着手里那枚真正的遥控器，躲在断墙后面，眼神呆滞的痴愣愣看着。
那具自己再熟悉不过的身体，如今正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倒在水泥管上，额头上多出一个小红点，胸口却没了呼吸。
有什么东西顺着脸颊掉下来，陈家栋觉得脸痒痒的，手一摸，一手的水痕。
天空下起小雨，没多久密集起来。
警察的搜索受到限制，这给陈家栋逃脱争取到时间。
在打伤一名警察后，陈家栋将他拖进后备箱里。
陈家的停车场内，崴了腿的陈镜明无措的抱着头，不敢去看昔日的老大哥。
刘青死了，
从小对自己疼爱有加的郑叔叔也死了。
他们都死在自己的手段下，
陈家栋的生活重新恢复到开始的平静，
陈家的生意也开始蒸蒸日上。
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陈家栋还是习惯一个人走进实验室。
墙上仍挂着刘青送给他的半份油墨图纸，
这是刘青在死后，留给他的唯一念想。
他是黑帮头子，他名下所有有用的、没用的东西，都会被警察一一抄走。
陈家栋叼起一只雪茄吐出烟圈，
像以前一样，对着图纸喷白雾。
可是那个楼上的身影再也不会出现，
甚至连那座破旧的中药铺子，
都积满了灰尘。
许多年后，陈氏父子落网。
陈家栋被抓审讯时，状似无意的嘲骂刘青是不值钱的玩意儿。
可背过头去的一瞬间，眼泪又不受控制的一直在往外流。
被抓前，陈家栋去了趟刘青的中药铺，
在二楼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陈家栋发现了一只密封的老旧匣子。
前面记录的都是这些年刘青各种生意的出入账目，但在最后几张处，却写着与众不同的文字。
“我发现，家栋好像不像他说的那样，喜欢我。他好像在算计什么，他让我看不透。”
“家栋给我的起爆器是假的，他走后雷乃武又进来侵犯我。无意中我摁到了藏在裤兜里的开关按钮，没有任何爆炸的声音，一切都是家栋在骗我。”
“他果然还是想让我死的……。算了，随他去吧。反正……我什么都给不了他，能让他高兴，也值了。”
陈家栋坐在监狱的床上，双手抱膝，把头埋进臂弯里嚎啕大哭。
他终于还是把这世上，最后一个真心对他好的人弄丢了。
以前是妈妈，
现在是刘青。
陈家栋不知道，人死以后是不是真的有魂魄。
如果真的有，妈妈看到他这个样子，还会喜欢他吗？
陈家栋不敢想，也不愿去想。
这一刻他怀念起昔日，刘青不算强壮的肩膀。
要是他还在就好了……
要是他还活着，他一定舍不得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里。
想到这陈家栋突然感到释然，
反正马上就要见面了，
早一会儿，玩一会儿，又怎样呢。
早知道就不送雷乃武下去了，
没有自己，刘青在下边，怎么斗得过他。
不过都没有关系了，
如果他敢继续欺负刘青，
等他下去了，就替刘青狠狠地抽他。
这一次他一定主动告诉刘青，
自己是喜欢他的，
真的很喜欢，
比喜欢妹妹，
喜欢妈妈，
还要喜欢。
走向死亡的注射液打进身体里，
仪表器上的波动一点点变得平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