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和魔法学院(一)
三天后就是魔法学院新生入学日。
奥利维娅对此感到困惑。
明明没有递交入学申请,也从未在家人口中洞悉有关这所魔法学院的只言片语,没有令人侧目的魔法天赋,也没有身为剑士的强壮t格,身为帝国最普通的平民,除了这张优越的脸庞外,十八岁的奥利维娅可以说是平平无奇。
可是在她成年这天,一只来自魔法世界的猫邮差敲响了位于阁楼的,奥利维娅的窗户。
邮差为她送来了入学通知书,并指引她前来此处。
奥利维娅穿着棉质的睡裙跑下楼梯,再三确定无误后,那位优雅的邮差打着哈欠,在弥漫的魔术粉尘中失去了踪影。被打扰了睡眠的父亲走出房间,点燃桌子上的煤油灯,然后展开双臂抱住她,细心地安抚烦恼的奥利维娅。
这不是什么难事,他早已习惯了温情的安抚。
身为巫nv的母亲展现出了一种忧郁,她用那双淡灰se的眼睛扫视过邮差离开的方向,粉尘的消散只留下一地清新的柑橘香气,预言并未向她反馈出不详的征兆。
“甜心。”魔nv说,然后召来斗篷和法杖,使魔在壁炉边缘的y影中徘徊涌动,她裹上鬼魅的漆黑影子,深棕se的鬈发从两鬓凌乱地垂下,这让她看起来有些不修边幅,但那又怎么样呢?魔nv就是这样。
“我出去一趟……”她发出长长的叹息,“不必害怕。”
父亲松开怀抱,奥利维娅提起睡裙向她跑去,凭空出现的羊绒地毯接住ch11u0的脚掌,防止她在光滑的地板上跌倒。
她扑进魔nv的怀里,被魔nv披在身上的影子冰凉而柔润,仿佛一层浸在冰河中又仔细擦g的胶t。家养的影魔扭动着分出几道小触须,牵住她蜷缩的小指,魔nv则低下头颅,拨开那些乱糟糟的、金子般的长发,用嘴唇亲吻她苍白的脸颊。
“好的,好的……”魔nv的呼x1轻而软,“妈妈的好孩子。”
“奥利维娅,别担心,我没有感受到什么征兆,”她柔声说,“就当是去上学。”
壁炉明亮起来,柴火在火膛里闷闷地燃烧,火焰驱散了黑暗与寒冷,窗外的月亮浸出苍白的光芒,水银般流淌进小小的房间,失去控制的法杖悬停在空中,魔nv耐心地等待着。
奥利维娅迟疑地点了点头,慢慢松开了手臂,“一定要去吗?”她问。
“甜心,你不能一直待在家里。”
魔nv将奥利维娅手指上的触须剥下来,颤动的恶魔发出像是小猫哭泣的悲鸣,化作粘稠的漆黑yet融回那滩影子里。
天se已经很晚了,现在正是魔nv集t活动的时间,人族不再离开家里,恶魔游荡在街区,一弯璀璨的银月照亮远方的教堂,虔诚的天族信徒还在祷告。
她已经很久没有出过门了。
而这一切,都起源于那个该si的诅咒!
见事态没有转机,奥利维娅只好重新回到沙发上,用羊绒毯子包裹住自己。
柴火焚烧的气息翻涌在屋子里,又被烟囱排出。父亲离开房间,穿过走廊,她可以听见水炉烧开的滚沸,汤勺搅拌玻璃杯的音乐,还有从软骨里编织哼唱的、走了调的歌声。
她悄悄看向窗边的母亲,“噢,那我可以带上雪莱……”
雪莱是魔nv佐伊俘获的使魔,一只影魔。在佐伊年轻时,在她还是那个臭名昭着的战斗魔nv时,它作为魔nv残忍而高效的帮凶,在帝国北部广为人知;在佐伊销声匿迹后,雪莱收敛了他的恶魔本x,褪去y险狡诈的外壳,勤勤恳恳、一丝不苟地在家里做保姆、做管家。
甚至还要兼职做奥利维娅的家庭教师。
这个要求可谓古怪,魔nv用法杖抵住额头,默默沉思了一会。
魔nv,魔法之nv,魔鬼之nv,魔神之nv。
她们是大陆术士中最具智慧的t现,魔法眷顾她们以超常的魔力与机敏,她们不像术士那样受控,也因此遭受帝国魔法协会的厌弃与驱逐,但这也从侧面印证她们往往是正确的。
每一个魔nv的血脉里天生就流淌着法术的溪流,这天赋来源于她们伟大的母亲,而世界各地的魔nv们最终将会团结在同一条颠覆世界的道路。
不过,对于奥利维娅来说,这只是意味着,母亲总能够得出解决难题的最优公式。
月光的银与y翳的黑同时分割她的面孔,在半明半暗之间,呈现出一种怪诞的视觉效果。搅拌生声渐渐停息,歌声由远及近,魔nv朝着奥利维娅微笑起来,“当然。”
这代表她能够带着雪莱进入学校就读,有个熟悉的人在身边,奥利维娅不会太手足无措。
“好耶。”
奥利维娅先是欢呼,然后注意到猫头鹰正站在窗台前催促,播报魔nv集会即将开始。
昨日y影已经沦为记忆模糊的过去,说实话,她只记得诅咒的内容,却不记得它是如何残忍地伤害她的身心,仿佛它们从不存在。
十三岁后奥利维娅从未离开过家里一步,人情世故的缺乏让她对未来既恐惧又期待,邮差带来了一段漫长旅程的邀请函,这或许是她新的机遇。
从厨房归来的父亲泡了一杯热可可,递给奥利维娅。
“我还记得在学校念书的那段时光……”像每一个父亲那样,他开始回忆起过去。
“噢亲ai的,”魔nv不得不打断他,“我该走了。”
“你总是这样。”他有些悻悻然,然后看向奥利维娅,“我的莉莉……”
奥利维娅低头嗅着热可可的甜蜜,为了完美的睡眠,她觉得自己不该饮用这杯饮品。
“我困了。”她乖乖地说,“您可以说给雪莱听。”
壁炉的影子颤动着,扭曲着,在墙上排出几个油漆融化般的字符——
尽管只有魔nv能看懂,不过奥利维娅觉得,不用翻译了。
魔nv骑上扫帚,斗篷在身后翻飞,强劲的风消耗着那些魔法玫瑰的香气。时间快到了,奥利维娅裹着毯子站在窗边,金发闪烁着融金般的光芒,她抬起下颌,亲了亲母亲的脸颊。
“晚安,甜心。”魔nv为她梳理鬓边的长发,直到它们终于柔顺下来。
“我会去向老师请求帮助,为你占卜命运的轨迹。我想,应该不会太麻烦。”
“如果没有问题,三天后,”她说,“我会亲自送你去学校。”
在奥莉维娅还是青春少年时,在她还介乎于孩童和少nv之间时,曾经历过一段相当不美妙的学生时代。
奥利维娅已经不太能想起那些过去,身t的保护机制为她清除无数个在啜泣中度过的、冰冷的噩梦,但是创伤从未远离,仿佛战争留在世界上的一道g0u壑,一条疤痕。
直到某一天醒来,佐伊告诉她,她不能再出门。
时隔五年,再一次离开栖居的gui壳,这是一种奇妙而梦幻的t验。
此时街道上路人很少,灿烂的yan光洒满大地,含着朝露的鲜花绽放在篱笆和墙檐,藤蔓弯弯绕绕,几乎要瓢泼地垂落下来,白银se的风向仪立在屋顶,时不时转出流丽的银se。这里随处可见红山墙的老建筑,墙壁剥落,爬山虎繁密,魔法的辉光并未惠顾平民。
魔nv佐伊牵着奥莉维娅的手,坐上南瓜马车。
“睡一觉吧,莉莉。”她有时也会叫她莉莉,亲昵又柔软,“好梦。”
身为被驱逐的魔nv,佐伊的身份是需要隐藏的,因此,他们只能选择平民化的出行方式。奥莉维娅将脸放在她的双膝之上,塔夫绸质地的长裙柔顺光滑,拨动小小的弹片,椅子上的八音盒弹出木质的小夜莺,徐缓地流转出一首只有纯净伴奏的歌谣。
圣歌,奥利维娅很快就辨认出来,那是天族所唱的圣歌。
长短不一的光芒渐次从窗户s入,斑驳在她乌黑的裙角。
佐伊欣赏着奥莉维娅,她今天穿了巫师长袍,宽松,平直,没有修饰身形,和魔法院里那些朴素的小姑娘没什么两样。
学校并不强制学生的着装,不过,这是必要的手段——包括雪莱。
她抚0着奥莉维娅漫长的头发,它们在椅子上蜿蜒出深暗的河流,母亲的手掌温暖细腻,只在指节有一点茧子,那是她经常伏案写信,被钢笔磨损出来的一些隆起的笔茧。尽管心中怀着不安,奥莉维娅还是慢慢闭上颤动的眼睑,在时间流逝中落入浮沉的梦境。
她早已习惯,一觉醒来,什么也不会记得。
最后是佐伊摇醒了她。在细碎呢喃的絮语声中,奥莉维娅醒来了。
“莉莉。”佐伊不方便下去,只能轻声呼唤她的昵称。
魔nv坐姿端正,就连平时凌乱的鬓角也经过jg心的修饰,可即使如此,送她来魔法学院外围已经是魔nv的极限。
她看向奥莉维娅,魔nv们的面部轮廓几乎都鲜明而深刻,每一条线条都美如神灵,或许她们正是神灵的化身。
那双灰se的眼睛如同黯淡的恒星,其中蕴含无穷智慧,奥术的法则记录于魔nv邪x的双眼之中,若不慎与她们对视,往往只能凄惨si去。
“我不能送你进去……”她看起来很遗憾,“让雪莱陪你进去吧。”
她枕在母亲膝上,怯懦地朝着外边投去匆匆一眼,心惊胆战,小鹿受惊般的一眼。
雪白的日光吞噬了视野,在一片高饱和的绚烂中,b仄的视线忽然毫无预兆地呈放sx扩大,鼎沸的人声如cha0水般猛然而汹涌地涌入奥莉维娅的感知器中。她惊讶地叫了一声,有些不知所措,随即移开了震惊的目光。
“我,我……”
她咽了咽口水,感到头晕目眩,和喉咙里窒息的g渴。
“不要怕,莉莉。”佐伊给予她力量,“你不能永远这样。”
没错。
奥莉维娅并非不懂这个道理,作为羽翼逐渐丰满的小鸟,她总会离开父母,她不能一直留在妈妈身边。
更何况,佐伊的魔法老师、魔nv集会的举办人莱卡nv士在昨天写信告诉她,告知她这会是一段很长很长的旅程,但同时,也是是她未来破除诅咒必不可少的一环。
于是奥莉维娅鼓足勇气,脑袋空空地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跳,真的是跳。
并且,她成功了。
佐伊看着勇敢的莉莉,嘴角刚要抿起微笑,转瞬又压了下去,“雪莱……啧。”
“……他提前进去了。”佐伊说,她语气很冷淡。
涌动的人cha0中,没有人注意到奥利维娅。她踮起脚尖,习惯x地亲吻母亲的脸颊。
“不用担心,我会自己进去的。”
她咬住下唇,额角黏着汗珠,再一次面对社会群t,从一个陌生的环境骤然转移到一个陌生的环境,这让她的逃避本能在恐惧地颤抖,发挥着聊胜于无的作用。
奥莉维娅的手指在细微地发颤,她说,“我不能总是依靠雪莱。”
魔nv讶异地挑起眉毛,担忧一瞬即逝,这一瞬间漫长而无言。她调整好自己的表情,让那些淡淡的忧愁隐没于完美的面庞之下。魔nv眉眼间蕴起细小的笑意,“你真的长大了。”
sh润新鲜的柑橘香气弥漫在空气中,从一开始的寡淡,到现在愈发浓郁。
小小的风向仪转了个弯,红山墙的老建筑早已随着推移衔接上学院墙壁苍白的大理石,这时奥利维娅才有空打量这座学院。没有鲜花、藤蔓和爬山虎,这里的一切都显得冰冷,兼具严谨和圣洁。
花岗岩的墙t描绘着创世纪的故事,颜料充斥油画质感,柱子和拱门宏伟而庞大,进入第一道拱门后,是近百米的空旷长廊。
站在奥莉维娅现在的角度,能够模糊看清远处那些缤纷的花窗玻璃、大门的十字平面、高低起伏的尖塔与尖顶。这些设计处处彰显它效仿了天族教会为取悦神灵而兴建的教堂结构,整t高耸峻峭,仿佛神话中鲜花圣母富丽堂皇的住所。
还有无处不在的小柑橘香气,这个就属于个人趣味了。
佐伊最后看她一眼,怀念的,ai怜的,然后就如每一个家长那样,不发一言地离开了。
奥莉维娅深x1一口气,裹紧身上的巫师袍子,y暗而谨慎地穿行在拥挤的新生人cha0中。
魔法院的新生报道日,想想都觉得人多,shill的汗味流动在cha0水中,和刺鼻的高级香水混合成某种惊人的酸臭……柑橘粉尘的味道不可避免地弱了下去。
有人不留神撞到了奥莉维娅,不等他道歉,她就悄悄地找到机会溜走了,“人呢?”年轻的人族少年迷茫地看了一眼空荡荡的身后。
穿过拱门,有高年级的学长学姐在等待统一登记,奥莉维娅站在人群中,她穿得像个普通的巫师,可举止实在又像怪人。来往的人都盯着她瞧,看着她尝试跨出一步,又慢吞吞地收回来,又慢慢地跨出去,又收回来,最后只能沮丧地蹲在地上,似乎在给自己打气。
真的很引人注目啊。
当一个怪人有着一张美丽的脸蛋时,这种令人厌烦的奇怪也变成了可ai。
就在负责新生接引的学姐们推搡着彼此,准备上去询问这个羞怯的小姑娘时——
“艾萨克……啊!”
就在这时,蹲在地上的奥莉维娅听见了一声几乎要撕破喉咙的,惨烈的、恐怖的尖叫。尖叫在最高处戛然而止,像是被什么钳器猛然攥紧了喉咙,那些挣扎翻涌的咆哮就此被掐灭在喉管里,就连呜咽也发不出来,一种,强迫式的、具有支配x的,短暂的安静……
刚才还在缓慢蠕动的人群,霎时如同受惊的绵羊群般疯狂sao动起来。
国子监里有位李姑娘,新来不久,专门教nv院,偶尔也到男院代课。
这位李重萤姑娘,身材姣好,每每见了她,思春期的男学生们总是要春心danyan,可惜李重萤在老家乡下早有了恩ai的未婚夫,国子监里万千春心一夜凋撇,无处安放。
谢司业是国子监里不近人情的高岭之花,很有些拿乔的臭脾气,时常请假不来,踪迹无处可循,故而他虽有美丽姿容,却并不得nv院学生们喜欢。
李重萤也是国子监里的风云人物,人人喜ai。他们相识是在某日傍晚,雨后路滑,谢司业夜盲,扶着墙看不清脚下泥泞的廊道,好在李重萤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快要跌倒的谢司业,小心揽进怀里。
李重萤道:“谢司业,路滑,小心些。”
谢司业道谢,被她用力推到墙角,饱满的x脯压上来,可以从开得很深的衣襟里看见一道同样深的g0u。
他有些喘不过来气,只听她娇滴滴地说:哎呀,人家脚崴了!
谢司业拧过脸不去看她,耳朵全红了,表面还要假装很冷静:我扶着你吧。
此话一出,李重萤维持得t的笑容,紧紧抱住他的胳膊,他被扯得朝她歪了身,肩膀颓山般倒倾下来,手掌垂下来时恰好落到她腿根,被李重萤合住,夹在腿缝里。
她附耳过去,暧昧地咬着谢司业的耳垂:就非要和我装不熟?你看你,sao得要si……
谢司业扯不回手,陷进一团温热里,一口气没提上来,忿忿心想,到底是谁非要装不熟?
在国子监时他俩是“不熟的pa0友”,回家了是“c很爽的未婚夫妻”,其实都是一对人。
每次提到未婚夫,李重萤都会羞涩地低头一笑,很恩ai嘛。转头用小指g着谢司业腰间的玉佩,很惊讶地说,谢司业你想c重萤,可是重萤有未婚夫呀。要是留在里面,被他发现就不好了,到时候你们两个一起来c我……
谢司业:。
男学生们在国子监春心danyan,谁能想到谢司业天天被迫玩角se扮演?
要么是pa0友,要么是李姑娘的学生,要么是李三娘的夫子,他一个人,要在朝廷打两份工,再在李重萤这打三份工。
本朝风气开放,姑娘们崇尚穿衣自由,衣襟开得也深,课堂上有学生不大安分,偷偷看她,看的地方不大礼貌。
坐上回家的车架,她靠在谢观尘身边,故意拉开衣襟,谴责地说姑娘的x脯有那么好看吗?圣贤不想想姑娘,谢观尘,你真是枉读诗书!
他来不及反应,大概是没想到会被人骂不知廉耻吧!
只见李重萤劈头盖脸就丢过来一本书,讲圣贤的,然后除履翘脚,不太端正地坐在他对面,义正言辞地叫他背书,背一段李姑娘就脱一件衣服。
谢观尘掖手而坐,沉默了一下,拗不过,开始背。
李重萤知道他从小就能倒背如流,那还有什么意思?特意j蛋里挑骨头,问他知不知道春楼里侍奉nv客的小倌们平日里都背什么书?边说边踩他x器,谢观尘哪里知道呢,都是些不入流的y词yan诗。
好不容易磕磕绊绊背出一段,李重萤终于满意了,脱了罩衫,卷成一团让他咬住。
谢珣谢观尘,自从三年前升座摄政王,堪称权倾朝野,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更遑论将圣贤诗礼拿来作筏子,这对他的文人骨气是一种糟践。
他如今又在病中,还是无声地应了,眼角略微含泪,清冷卓绝的骨x被心火煎得软弱下去,边缘卷翘。
摄政王往日打很多份工,现在还要学春楼小倌那样挺胯去蹭她脚心。李重萤眉梢一抬,小声地笑了一下,特嘚瑟了,往他腰带里大把大把地塞银票,打赏小倌似的,反正用的是他的钱。
等他又断断续续背完一段,李重萤开了恩典,把裙子一拽,脸上带着细微的笑意,那种很暧昧的,风情万种的,让他爬过来,老师奖励你。
男儿膝下有h金,金锭的棱角锋利得扎人,跪下去疼得要命。谢观尘跪在地上,僵y着不肯动。李重萤抱着胳膊,后知后觉,心想不会玩过分了吧,他要是待会把我丢出去怎么办?
支吾着想挽救一下友情,就见摄政王低下头去,像引颈待戮的犯人那样,虔诚而温驯地跪伏着,去亲她只着罗袜的脚背。
嗬!
吓得李重萤身形都要维持不住,在小小的车厢里虚虚闪了几下。青天白日见鬼了,她掐了掐两边脸颊,转念又很缓慢地一想:明明我才是鬼。
这话说来不长。李氏是前朝高门,后来改朝换代,新帝和李重萤以前是青梅竹马,垂涎李重萤美se,想要b她做贵妃。李重萤没说不好,对着西洋镜照了照,描了眉,涂了口脂,进g0ng受封去了。
在那个晚上,她在寝g0ng,用铜灯砸si了真龙天子,红白相间的脑髓涂了一地,果真是肝脑涂地了。李氏早被新帝找借口灭了族,铡刀落了千百次,血流一百里地,循水而下,淹了高耸巍峨的京城,他还以为李重萤什么都不知道呢?
李重萤撇撇嘴,等不来兵士冲进来哭天抢地,再把她架去火场受审,于是自己喝了一杯毒酒,抱膝坐在血泊里,慢慢地等si。
再睁眼,她就成了鬼。
盘桓京师百年不去,世有恶鬼萦身,有人欠的债,得一桩桩一件件偿还,她自觉自己是来人间收债的,总很得意。
血债多了,情债也就一桩。谢观尘爬过来,膝盖磨在地毯上,垂首埋进她腿间,唇舌间好像含着一块很软的冰。她没事g,抓起pgu下垫着的那本春g0ng图,咬字含糊地给他讲守jg课。
过了好半晌,谢观尘抬起脸,cha0红的脸上都是水,shill的。李重萤胆子肥了,坏心思很多,只是g了g手指,他就轻而易举地懂了大半,有时候也暗恨他怎么就懂了,讪讪地坐到席上去。
两个人面对面,鼻尖对鼻尖,松松地抱着李重萤。
她折起双腿,膝盖碾在重席上,抬起手臂拥抱过去,很自然的模样。谢观尘这时候脸还是红,犹豫地b划了下,掐住她t到腿根这一截。
车里案几上有一盘残棋,她想了想,又重新爬下来,让谢观尘执白棋,自己在对面笑眯眯地执黑棋,手里提着从他腕缘夺下来的檀木手串,yan鬼吮血嚼r0u的牙齿一咬,绞开了相连木珠的绳线,提成一串。
谢观尘看了看她手里的檀木珠串,没说不好就是默许。
他走一步,她也走一步,被提子了就伸手进裙子下,微微蹙眉,将相应数量的珠子吃进去。
她棋术奇烂,烂得天怒人怨,谢观尘放海都输不了,但也很花功夫,于是只能很沉默地捏着棋子,对弈越来越久。最后檀木珠都吃进去了,一颗不剩,她也输了,棋面一塌糊涂。
世间最好的棋手对世间最无赖的棋手,毫无悬念的事,竟然赢得惨烈。
李重萤终于松了口气,猛然推开重席上的案几,弈杀到丢盔弃甲的棋子噼里啪啦摔了一地。外头马夫听见了,叫了一声大人,没人应。
外面的世界下了雨,一颗一颗,砸在油布的窗帘上,她顺势窝进谢观尘怀里,引着他的手,去碰最外面的那颗珠子。
谢观尘手指略顿,想慢慢拽出来,檀珠触之sh滑,手指挖不出来,只好屈指拧住了绳。檀木的珠子深紫饱满,被盘得极光滑,摩擦着不断缩紧的软r0u,ch0u一颗她就小声地尖叫一声。
等到全部ch0u出来,已经又sh了两次。
ch0u出来的那一刻他们心有灵犀,四片嘴唇一碰,舌尖彼此g连,亲得涎ye沾sh衣襟,李重萤心想这人总算上道一回!
她欣然睁开眼睛,正正对上那张谪仙般的脸,眉目间粲然如电,那黑漆漆的瞳仁里,仿佛拿了刻字记事的刀笔,一笔一画印进她的面容。将她刻到心里去,血淋淋,深切切,以后若要将这错误刮去,得把谢大人半颗心都给削去。
那盘棋,到底是谁输了?是谁一败涂地?
果然是来收债的,血债是债,情债也是债,不少这一笔,不多这一刀。她想到这,便很得意地笑了,喜上眉梢,有种穷嘚瑟的味道。
谢观尘被她咬破了嘴,下唇悬着一滴血珠,经不住马车的颠簸,转瞬落在她手背上。
离远了看,竟很像一颗红豆。
李重萤在京郊的别业里孀居了七年多,一觉醒来发现在奇怪的地方醒来,捏着褥角起来一看,好熟悉,想了半天才很模糊地想起来,这里好像是谢观尘还在将军府时的寝房。
十五岁的谢观尘捏着鼻梁,沐浴完准备shang休息,太累了,没注意到床上有人,信手往里一0,竟然0到一截柔软光滑的r0ut触感,瞬间exe停止运行!
他倒是没有想到爬床,毕竟他又不是东土唐僧,谁会没事g爬他的床,便以为是潜进来的刺客,jg神绷紧了。
李重萤反手抓住他的袖子,掖进怀里,贱嗖嗖地叫他郎君,谢大公子一慌,什么郎君,不要乱叫啊,不要坏我清白!
她从被子里钻出来,眉目生春,有种暧昧的感觉,拽着他往榻上扑。谢观尘问她是谁,李重萤笑问郎君看我长得像谁?他一顿,不敢抬眼细看,拼命扯袖子:我不看!
后来知道了她是从未来穿越回来的,李重萤以为真相大白了,他们二人也该温存温存。
谢观尘:你是我未来的妻子,那未来的我呢?
李重萤:。
谢观尘飞快地看了她垂下的眼睫一眼,像是被烧到了似的,想了想,补充道:你若不想答,我不强求。想必是未来的我做了错事,让你不高兴了。你说,我和你是不是如愿以偿?
……
做完以为就没了,谢观尘起床洗漱,回来红着脸,要给她擦身子。李重萤靠在帐幔里,只朝外露出一张俏生生的脸,轻声细语地说,郎君,帮我洗个手帕好不好?
谢观尘点头,没意见,她在里面0索了一下,发出sh润的声响,将帕子放在他手里。皱巴巴的,沾着不明yet。
谢观尘开始颤抖:它……之前在什么地方?
李重萤:“你自己0啊!”
他俩晚上睡一起,夏天也在谢观尘的要求下黏在一块睡,房间里放了冰鉴,可她还是热得要si了,脱得gg净净,贴过去,大腿挂在他腰上,把他当人形抱枕了。睡到一半翻了个身,彻底压在他身上了,还在做梦呢。
他以为她在做什么好梦。梦里二十多岁的谢观尘和她温存一夜,第二日,照例要去上朝。
谢尚书衣冠齐整,官帽高耸,就连鬓角的头发丝都很服帖,肩上粉红的桃花没拂去。玉削般的鼻梁,秋水的眼,李重萤忽然惊觉这一幕太过熟悉,每夜她都曾梦回于此,于是使坏剪了他官袍的袖口。
谢观尘抬起袖子一看,微微颦眉,略顿了下,将袍子脱下来,掖进李重萤怀抱里。
他只穿中衣,霜白的一片,趁着桃花迷眼,步入yan光弥漫的远方,李重萤叫不住他,天地变得雪茫茫。
总之很远很远,远得李重萤看不清方向,她呆呆地,抱住那件绯红的官袍。咬牙切齿,在这一刻简直恨入骨髓,切齿痛恨,切肤痛惜,先是咒骂,然后哇地大哭,呜咽地哭,把梦外头心虚的谢观尘给惊动了。
叫醒她,迎面就被不清醒的李重萤打了一巴掌。
这巴掌很重,谢观尘半边脸颊立刻肿起来了,他惊疑不定地望下去,李重萤像被魇住了,他哪有计较的心思,只想把她彻底叫醒,看看眼睛怎么样了。
瞳仁sh漉漉地浸在里面,被琉璃片照了照,流光溢彩的,有一小片深蓝的海。
她真的魇傻了,看他脸颊红肿,伸出手指去碰,0到了也不说话,就那么,默不作声地掉眼泪。
我梦见你去很远的地方了。
谢观尘很熟练地抚0她的脑袋,丢掉矜持,低声安慰她。我去再远的地方也会每天给你写信,寄到官驿,再到京城,总会到你身边,告诉你我ai你。
谢观尘病si后,父母托人将他葬回家乡,她那段时间天天做梦,是谢观尘给她写信,寄不到京城,就自己一步步走回来。
每夜入她的梦,在窗户shill地沾着,也想碰她,直到李重萤因为鬼近身而日渐憔悴。
他最终也没进她的房间,从那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进过她的梦。他从天地间消失了,变成一朵青烟,变成一泊雨坑,变成一只卡在树缝间的风筝。
小情侣因为一些误会单方面分手了,李重萤回国,没想到他谢公子为什么要来便利店打工,以为他是存心不让她痛快,在面se平淡的谢观尘眼皮子底下ch0u走了架子上一盒bitao。
谢观尘不笑也不冷脸,就是没什么反应……
很平淡的,就当对待一个陌生的顾客。李重萤气得快撅过去了,心想他不会有nv朋友了吧?于是跑出便利店外蹲点,决定等他下班。
还没到准点下班的时间,谢观尘和人换了班,出来外面,手指间夹着一支烟,举在唇边慢慢地ch0u,很有那种寂寞的韵味。
外面还下着小雪,天气还冷,他居然穿得很单薄,白衬衫黑k子,还有墨绿se的围裙,头发柔软地簇在肩上。
李重萤脑子里嗡的一声,第一反应是这小子学坏了,随之而来的念头居然是好x感,好想和他za。
谢观尘没想到她还没走,下班就发现前nv友蹲在店门前的y影里,裹着围巾,缩成很小的一团,冻得鼻尖有点红。他没办法就这么忽视她走掉,也开不了口,出于一种微妙的心情,他把伞往李重萤脑袋的方向移过去,就这么静静地站着。
直到李重萤抬起脸,瓮声瓮气地问他:“不带我去你家吗?”
那个语气,居然有点委屈的控诉意味。
他的声音冷冷的,听不出什么情绪:“重萤,我们好像已经分手了。”
偏偏李重萤理直气壮,从地上站起来,叉腰说:“分手了就不能去你家吗?”
“明明小时候暑假我还天天去你家睡!”
他心中无语,嘴角抿起来,但还是张开伞,把她收到伞下去,带她回了家。
出租屋很小,好在收拾得很g净,她这才有点后知后觉吧,难道谢家破产了?想了想还是不多问。
等到了家,还没收好,谢观尘忽然问她有没有吃晚饭。李重萤心道本来想进便利店买东西吃的,一怒之下就怒了一下,买了个套……
实在太晚了,两人对视一会儿,他好像很轻地叹了口气,开火煮了面。
李重萤坐在席子上盘着腿,唏哩呼噜地吃g净,汤汤水水也不放过,且毫无帮忙收拾的自觉。吃完的碗放在水池里放着,等一个老实人去洗,洗漱完就很熟练地滚到床上去。
碗没有隔夜洗的习惯,谢观尘洗好了,也不和公主抢床,打算去沙发应付一晚。
不过李重萤可不乐意这样平淡,径直把路过的谢观尘抓上来,仔细地0他pgu,啊不,0口袋,捏出一盒新开不久的香烟。
李重萤0完烟问他这是什么,谢观尘脸有点红了,按住她,要从她手里拿回来。她反倒趁势坐在他腿上,很流氓地捏了捏他的pgur0u,低头咬住烟头,抬起脸来,示意他咬住另一段的烟嘴。
要他现在ch0u给她看。谢观尘知道她当时没走,没想到她还撞见了这个,不想给她x1二手烟,但是不ch0u她又闹,犹豫了半天,就用打火机浅浅燎了下烟头,烧出一小截,慢慢烟云缭绕的。
出租屋没开窗,气味不好散去,李重萤闻着这gu烟味呲牙咧嘴,引着他的手去0自己的裙子,也在口袋里碰到y质的塑料盒。
他拿出来,发现是她在店里买的bitao,哑口无言,喜怒不辨,不是高兴也不是恼怒,只是微妙的忧伤。李重萤不满他眉目间那点抗拒的意思,咋了啊,又守身如玉了?
于是贱嗖嗖地说:“这东西拿不回家,我今晚就要用掉,你要是不给我,我就找别人。”
谢观尘:。
李重萤:“我说真的啊。”
她里面穿得薄,齿尖咬住露背毛衣的下摆,刻意露出雪白的小腹和下r,肚皮一缩一缩的,浑身都在颤。
再看谢观尘,他也没脱,还是那副很冷淡的神se,遵从她的心愿含着烟,过了半晌取下来,在锡罐上掸去半截猩红的烟灰,行云流水的动作,他肯定ch0u过好多次。
李重萤看得那叫一个心痒,磕磕绊绊地问你怎么学坏了?
这个就牵扯到多方因素,原因一年又一年地攒下来,总之不会是学坏了。谢观尘没有正面回答,抹了一把李重萤垫在毛巾上的下t,微微蹙眉,很不委婉地别开话题:“太sh了……”
后面辈分就错乱了,她鼻音很重地哭叫着哥哥,很有年长的哥哥教训小妹妹的禁忌感,脑袋垂得很低,耳环一下又一下地撞在床缘。
这楼很老了,隔音又不好,没有多余的ygsi,隔壁是个男大学生,听见他们这厢很不文雅的动静,愤愤地开始播放c盘里的片子,墙t内外回响着y词浪语。
左边邻居跑过来拍门让他们小声点,人字拖啪嗒啪嗒来又啪嗒啪嗒去,谢观尘捂住李重萤的嘴,声音很平稳,听不出是在za,只是慢条斯理地回复说知道了。
小熊猫勇士怒睡穷b大魔王,只想把他睡得心服口服跪地求复合,谁能想到有的人三秋不见如隔三亿光年,整个人都脱胎换骨,李重萤听见这声音——没忍住夹了一下,大魔王呼x1不稳了一瞬间,说话间很短促的一个停顿。
最后她实在没力气,满面泪痕,心想救命啊真的要si了,谢观尘还没到顶点,看她好像已经满足,扶起双腿抬高,用舌尖给她很仔细地清理。
等t1an得gg净净,再抱着她去洗了个澡,换了新床单,但还是有点距离意识,没有和她睡一张床,自己去沙发上安置了。
第二天大学要上早课,谢观尘很早出门了,在桌子上给她留了早餐和钱,也没说让她回去。
李重萤中午醒了,一眼就看到,抱着枕头在床上翻滚,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嘿嘿一笑。
晚上回来后居然还能看见她,好像赖着不走了,有长住的意思,谢观尘哽了下,为了不被邻居投诉,决定带她出去开房。
李重萤披上大衣,出门时和邻居家的阿姨打了招呼,她脸皮可厚,早上敲了左右邻居家的门送了东西,说是谢观尘他妹妹,最近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打扰你了。
邻居收了礼也不好做出一脸吃屎的表情,心想你俩昨天不是叫得世界末日来了都要c完再si吗?亲妹妹还是表妹妹?
登记身份时也是,说是兄妹,前台姐姐狐疑地在他们身上转了一圈,等打量好了,才给了门禁卡。
李重萤准备充分,进了房间,羽绒服一脱外套一扯,全身只剩衬衫和校k,k脚宽松,衣摆垂到大腿根。她得意洋洋地展示,旋转,衣摆飘动,这是谢观尘初中的校服,刚洗过,袖口还有柚子凝珠没散g净的味道,被她从一堆旧衣服里捡出来穿了。
谢观尘安静地看着这样的她,忽然问了一句:“你非要这样么?”
李重萤核桃仁大小的脑子立刻进行简短的小熊猫语翻译:你快滚吧!
真是好伤人的话!
两个人连眼下时局都没有明白,各自发生了什么也不清楚,互相错过三年的时间,嘴巴觉着对方陌生,心也分居冷战,别扭又矫情。
她气得发懵,心火阵阵,反问:“你要赶我走?”
他好像才意识到什么……谢观尘调整了语气,稍微放轻了声音:“不是。伯父伯母很想你。”
李重萤冷笑一声!
合着你不想我呗?
“你管我呢,你是我的谁啊?”
本来还很暧昧的气氛,在这段对话结束之后,冷得像要结冰。他们早分手了,没有缘由,就是分手了,再见面,都很别扭。
谢观尘沉默了一会,没有反驳,起身说:“你去洗澡吧,待会我送你回去。”
这人说完抿了抿嘴,披上外套要出门。
李重萤睁大了眼,简直不可置信,你在发什么脾气!她有个坏毛病,火气燎上来便很容易流泪,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也许是假哭吧,谢观尘都已经走到玄关,还是回来给她擦了把脸。
她拽住这支递出来的棍子,埋在他怀里小声哭,很会拿捏这个示弱的尺寸,哭得他棉花做的心浸了湖。
等满面泪路的脸蛋擦g净,李重萤含着哭腔,问他,“穿外套g嘛?”
谢观尘略笑了下,改口说:“下去买东西,你饿了么?”
她这才破涕为笑,往他嘴角吧唧亲了一口。
咸咸的,有泪水的味道。
她乖觉得很,亲完还记得道歉,说我不该那样说话,你不要讨厌我。
窗外投注进来的霓虹垂在绿阔叶的盆栽上,凝成小小的彩se湖泊,倾倒如瀑布,幽然如泉水。
楼下有小孩在放烟花,大概离得很近,虹se的皂水泡随着冲天的鞭pa0声浮起,一个慢一个快,一个盛大一个微小,一个在这一端,一个在那一端。
皂水吹出的水泡轻缓地破裂,他的眼神黯淡下去,嘴唇终于觉得对面的人那样熟悉。
他说:“我永远不会讨厌你。”迎着李重萤骤然明亮的眼睛,他在心里偷偷补充:因为我ai你。
“真的吗?”
李重萤快乐地追问。
你指什么呢,重萤?
可谢观尘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想了想,想先帮她润滑——李重萤哪里用得着。
她要他进来,不要拖沓,叫了好几次他不答应,李重萤臭脾气受不住,又上来了,推搡他的肩膀要他滚开,被他呵斥了一声,忽然顿住不动了。
他还以为是自己语气太重,但也没有安抚,其实是爽到了,被他扒开往里面抹润滑的膏油,那森然宛如视j般的眼神,循着血管颤动的痕迹,冷峻地审视过去……
李重萤坐起来靠在垫起来的软枕上,膏t在高温中融化了,滑腻,sh润,有清新的橘子芬芳,但他也不急着进来,反而是将脑袋伏在她肩上,很慢很慢地嗅。
分秒在表盘里逐针跳动,时间过得又快又慢,四散而去的烟花映在玻璃上,纤毫毕现,琉璃般的世界。世界分外昏沉,她认不出他的面容是否已经长成,是否与过去大不相同?
鞭pa0声震耳yu聋,由远转近,铺成海cha0。李重萤颤抖着手,去解他的皮带和k子,用食指和拇指圈住,重重地捋了一把。
他没忍住,低低喘了一声,很好听。
或许是时机恰好,李重萤竟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要不要做我男朋友?”
世界末日后,谢珣曾经经历过一次世界崩塌的轮回。
所有人都被重置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他的身t和理智悉数融化了,被压缩成古怪的不明物,意识也不太清楚,总觉得在等一个人,是在等谁呢?
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曾经的他是上流社会的贵公子,变异之后还勉强保持着人形,面孔依旧很漂亮,白衬衫黑西k,头发有点长了,柔顺地压在肩上。
以前他是那种端严清冷的俊秀,现在变得有点雌雄莫辨了,一种模糊x别的中x美,但还是看得出原来端庄的样子。
至于李重萤呢,她是拜金的ai情骗子,和谢大少爷的相遇是一场处心积虑的g引。
她洋洋得意,自以为演的很好,目的只是为了大捞一笔,事成就远走,绝不留恋。
两人和平分手,很久没有再联系。
丧尸危机爆发之后,李重萤无路可走,明明节衣缩食,但还是养着前夫送她的猫。某天家里没了存粮,只能y着头皮出去打猎,路上差点被丧尸咬si,侥幸被谢珣救了。
真是好人!
她竟然没认出这是前夫,把这个对她有救命之恩的漂亮男孩带回小区楼下,施舍他一顿饭。
抱出来放风的猫咪凑上来t1an她手指,谢珣盯着看了会儿,似乎是感觉不快,瞳孔森然地缩成一根针,伸出触肢,差点把她的猫吃了。
李重萤正蹲在那里喂猫,骤然被他的异变吓了一跳,抱着猫缩在墙角连说不可以,哭得泪糊了满脸,恐惧地缩成一团,以为自己也要被这个怪物吃掉了。
以前谢珣很t恤她,是大人式的t贴,异变后他变得纯粹天真起来,有种野兽般残忍的冷血,看她哭得实在伤心。
又按下血腥的本能,只是安静地黏在她身边。
狂躁的猫叫平息下来,她擦了擦眼泪,发现谢珣蹲在她的脚边,好像没想要吃了自己。她终于认出这是和平分手的前夫,他们有多久没联系了?
慢慢地,心思又开始活络起来……很情难自禁地回忆起前夫美妙的r0ut,李重萤有点心猿意马。
她可能是脑子糊涂了,可是……
今天不si,明天呢?
她真的能一直侥幸地活下去吗?
偏偏谢珣还要贴着她黏黏,贼心不si的李重萤颤抖着手,去解他的衬衫和西k。一边解扣子还要一边小声地叫哥哥,她就紧张了那么一下,心里说抱歉哥哥!让我再睡一次!
见se起意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她没想那么多,y着头皮上了,就当他是免费pa0机,反复告诫自己临si前要多享福。
讲得多了,她也有些信以为真了,渐渐不再害怕,李重萤镇定下来,心安理得地享用起了前夫的r0ut。
他们的身t相x高度契合。
今天过去了,明天来了,她还是没有si。谢珣似乎并不想吃她,丧尸末日爆发得奇怪,李重萤不知道谢珣是丧尸异变的源头,正常人只要和他待着,理智就会随着他心意逐渐被w染。
李重萤虽然不太聪明,但也渐渐感觉到不对劲,犹豫地想逃跑,可每次她逃跑到一半,都会稀里糊涂地折返回来。
现在的谢珣是个哑巴,不会说话,只会呢喃一些很短促的音节,看见她踉踉跄跄地奔过来,就用那双没有神采的黑眼珠子看着她。
他像个没有表情的木头人偶,直到被x瘾g得想哭的李重萤开始在他身上蹭来蹭去,他才会像上了发条的木偶那样和她jia0g0u。
在无人的街区,废置的玻璃花房……
这只怪物的生殖器官也格外奇特,每到ga0cha0,r0u冠那里都会如同花瓣般打开,向生殖腔注入透明的卵。
属于人类的身t结构被逐步改造,过了半个月,小怪物在她的生殖腔里孵化了,李重萤被改造得只能感觉到快感,没有半点被寄生的痛楚。
谢珣0着小腹感受底下的律动,疑惑地皱了皱眉毛,粉红se的触肢探进去,想要把小怪物g出来。结果只是扯住那团r0u块g了一下,李重萤就痉挛着在他掌中ga0cha0了。
他用掌心按着她急促起伏的小腹,低下头,脸上慢慢露出了一个略显奇异的微笑。
畸形的小怪物被y生生扯出来,谢珣合拢手掌,把它还未发育完全的骨骼捏碎成一团碎骨烂r0u,残忍地撇弃不顾。
小怪物是曾经的谢珣作为人类的一部分,它每在李重萤的生殖腔里孵化一次,他作为人的一部分就失去一次。
这种清除理x的妊娠,和人类延续生命的妊娠不尽相同,“谢珣”在她的子g0ng里孕育,李重萤潜意识里总有一种被寄生的直觉,很难道明这是怎样的感觉,仿佛有人正在腹腔里深深地注视着她。
但偶尔,她也会梦到曾经的那个谢珣,在她的梦中编织一段属于他们的回忆。
每失去一次,她就感觉心里空了一点,这时候谢珣就会缠过来和她jia0g0u,李重萤感觉不到空虚了,r0ut和jg神都感到富足而快乐。
小怪物凄惨si去的同时谢珣也在逐渐消失,不过,在这个怪诞的世界里,根本无人在意。
他和她的理x都在持续不断的高热与q1ngyu中崩坏,奋力构建的心理驻防在他的舌尖溃不成形。
杀si越多不成形的小怪物,剥除越多人类累赘的意识,他就越热衷于靠近李重萤。
曾经的谢珣不会表达ai意,他知道李重萤生来缺乏ai人的能力,ai对她而言会不会是沉重的负担呢?
可现在的谢珣再也没有这种理x反馈而来的、多愁善感的顾忌,每一天每一天,他都会真诚而热烈地向她倾诉,“我ai你”。
我ai你……
越靠近她,谢珣就越想将她吞进去。
分裂的触肢如蛛网般裹住她全身,r0ut摩擦间分泌丰沛的cuiq1ng粘ye。
每个可以进去的洞都会被填满凿弄,他要将她完全占有,保护在自己的身t里,把她整个人都彻底吃进去。
李重萤窒息了,又怕又崩溃,眼泪掉个不停。谢珣闻到了那种苦涩的咸味,品尝到人类情感中属于“悲伤”与“畏惧”的味道,于是把她从血r0u中拔出来,发现她哭得眼皮都肿了。
他毕竟不再是人,不能感同身受她的恐惧,只是很困惑地,伸出手指,擦了擦她稠密的睫毛。
李重萤被谢珣擦g泪水,啜泣声也渐渐弱了下去,在被怪物完全吞进去的时候,她听到一种隐隐的震颤,居然像在说ai……
怪物也会知道ai吗?
在文明的现代社会,没有金钱就等于没有命,人人为钱奔波,人人为钱而si。
但在这个礼崩乐坏的时代,文明都走向末路了,曾经积累的财富反倒变成了最不值一提的残次品。
或许她真的短暂而热烈地ai过谢珣,不过她永远不会清晰地明白这一点:在我心里,你和金钱的价值在天秤上持平。
那确实足够高,但不足以令她抛弃自由。
她在文明社会时总是孤身一人,推拒所有亲密关系的靠近。于是从来没有发觉这种浅之又浅的情愫,因为当无边的财富与得到满足的yuwang堆砌在周身的时候,她是绝不会感觉到“原来他b这个更重要”的——你能指望一个喝醉酒的人,保持着永恒的清醒和理x吗?
在这个文明的末世,金钱和ai情都是泥泞里美而无用的花,但你不是。
直到这时她才意识到,其实他b金钱更高。只有当财富凋落的那一刻,没有了障目的叶子,她才能看见脚下无边的y影。
那是谢珣还未移走的影子,是他在她的生命中留下的痕迹,是,一个si人的钤印。
灵魂的雪崩,乐极的吞声。
圣经虽已焉h,随处有我的钤印。
她在失去的同时领悟,但是谢珣已经不是那个谢珣了。
切齿痛恨,切肤痛惜,可她在“谢珣”亲吻她的时候,还是会迷惘地落泪。因为那是那么的温暖,好像从前他们在大雪中的拥抱。
天空在这一瞬间很黑很暗,夜幕将她包裹,无边原野上呼啸而过的风声越来越大,鸟雀呼啦掠过,风铃草在轻晃。
大把火簇般的光影沿着道路b0发喷洒,星辰隐没后,太yan将从峭壁之后前来清点旧si亡,现在还是太yan酣睡的深夜,还有许多青春年华足以挥霍。
她捧着他如出一辙又有些微不同的脸,露出怨恨又怀念的表情。
“想对我说些什么吗?”
谢珣喘息着将x器更深地送进去,表情木讷。他不再有生动的表情,触肢聚在花房里狂乱地翻滚,自相遇以来他第一次开口,发声方式与人类大不相同,声带粗粝如磨砂,带有某种古老的质感,像是圣典启示末日的福音。
“我等着你再度光临。这是你ai穿的红礼裙,这是你ai戴的珍珠项链,这是你ai喷的香水,这是你,这是你——”
“无论蓬户荆扉都将因你倚闾,而成为我的凯旋门。”
就这样吧。
她对自己说。
他们住在郊外,这里地势奇特,到了黑夜,更远处的平地便在黑暗中吞吐出海市蜃楼般绝不现实的奇景:浪cha0推着雪白的泡沫一涨一退,可这分明是内陆。
卷积云与雷鸣携手而来,辉煌的雨cha0b近,银se暴雨倒转,龙卷风缓慢朝海岸线推移。
黑海之上,群星之下。
他们在郊外过着世外桃源的生活,期间曾有受聘于火种基地的雇佣兵打进来,试图解救李重萤,杀si灾变的源泉。
但当他们闯入其中的时候,吃惊地发现她已经完全被这个怪物扭曲同化了——尽管她本人根本没有意识到。
她竟然还以为自己是正常的么?
李重萤明明有机会杀掉谢珣,阻止所有的异变,将世界拨回正确的航线。
这是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会做出的选择,李重萤心理测试向来合格,也从未确诊反社会人格,可即使要拿万千人命、拿全世界与末日对赌,她还是会选择义无反顾地奔向他。
哪怕她也会si,却还是会一次又一次地ai上他。
你是菟丝花,你是寄生物?
李重萤看完电影,已经是落日时分。
窗外饱满的太yan沉坠,光与火快要消失了。万物都将不复存在,世间只有你和我,她ch0u了ch0u鼻子,指着那片最后的夕yan,对谢珣说:
“我们一起去看世界末日吧。”
兽世的雌x重萤捡到了穿越过来的人类。
她是部族里最年轻的勇士,能够一拳撂倒一个虎背熊腰的成年雄x,族人们都很尊重她,向她求ai的雄x数不胜数。
这个世界的成年雄x高大且粗犷,晒得皮肤黝黑,t毛旺盛,按照她的审美来说丑得可怕。
重萤从不喜欢这些粗鲁野蛮的同族。
某天,她抱着兽皮裙去河边清洗,看到有陌生的雌x倒在河岸,黑发shill地浸在水中。
重萤冲上去把她翻过来,看到一张漂亮的脸,一时愣住了,半晌才很迟钝地反应过来:原来他是雄x啊。
她从没见过这样瘦弱的雄x!
重萤将他救回去,塞了一把止血草嚼碎,慢慢地敷上去,留他在山洞里养病。
这人很年轻,二十多岁的模样,醒来说自己是部落里的“医生”,手一直颤抖,被她攥住腕骨,霎时便不抖了。他缓了缓心神,摊开手掌出神地看了看,轻声说:“可能再也拿不了手术刀了。”
后来重萤知道他叫谢。
他一开始没法正常进食,连陶碗都会摔碎,这还是其次,最紧要的是他吃不下任何粗糙的食物,好像下雨天突发高热的族人,无论什么都食不下咽,最终饥饿而si。
重萤不得不上山摘了野菜,回来和撕碎的r0u一起塞进石锅里炖煮,熬成深绿se的野菜r0u汤,欢天喜地拿过去给他吃。他就着她的手吃了一口,喉咙一噎,转头便吐得混昏天黑地。
泥碗滚在地上,全洒了,涌出连绵的白汽。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吃不了她秘制的食物,很着急地去扯他的袖子,她知道这个雄x看起来就很瘦弱,但是这也太难养了吧?!
重萤不知道这碗r0u汤难吃到了一种超脱世俗的境界,没有盐巴,没有调味料,甚至连清洗都只是放在河边含糊地搓了搓,简直苦到心肝。
这样耗着不是办法,重萤将残羹一饮而尽,走出去,悄悄给他看好了一处埋身之地。
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了,不过好在他也不是那么想si,靠着邻居家送来的野果,身t竟然在慢慢好转,半个月过去,等她再煮r0u汤时,发现他已经恢复了很多。
人类有人类的智慧,衣食住行,总归是很靠前的位置,他开始自己试着做饭,花了一个格外漫长的下午,终于做得有模有样。
夕yan西下,他将r0u块撕成细条,吃了第一口,脸se凝固,差点难吃到吐了,这和野菜r0u汤有什么区别?!
他回头让重萤别吃,却再一次露出惊愕的目光:她已经吃g净了,骨头剔成雪白的小山,堆在脚边,骨髓也没留,啃得手指头油滋滋的。
重萤吃饱喝足,抻了抻腰骨,走过去,厚绒绒的大尾巴从兽皮裙子里钻出来,塞进他的手里。
他还不太懂这边的习俗,心里揣度着,有些不明所以,以为重萤是在撒娇,伸出五根手指,慢慢往下顺。其实顺毛就是同意交配的意思。
晚上下了大雨,火光沿着边缘映在他低垂的侧脸,他捧着兽皮背对着她,坐在篝火的另一端,学着缝衣服。
自从来了部落,他寝食不好,脸瘦了一圈,锋利的骨骼痕迹很模糊地浮出来。乌发如云,披散着堆在颈间,整个人显得端庄而美丽。
重萤知道她捡回来的这个雄x很聪明,拥有部族里的雄x难以拥有的良好品质,白日里她出去打猎,他会走出栖身的山洞,跟着部落里的雌x学习腌制兽r0u、制作陷阱、缝制兽皮裙……诸如此类。
今天下山很早,重萤兴冲冲地捣了蜂巢回来,被0了0头顶,他有些担心地问,“有没有受伤?”
重萤摇摇头,“不会。”
他说“好”,然后去做饭。
这时候他的厨艺已经很好了,涂了蜂蜜的厚切烤r0u在铁架子上滋滋冒油,油脂的味道香得无数人探头探脑,好香啊!这难道是什么妖法吗?
兽人们抓耳挠腮,渴求得不得了。
重萤吃完自己那份,t1an了t1an油汪汪的手指,甩着尾巴冲出去赶人了。他已经将r0u块尽量切小,却还是吃了一半就吃不下了,于是捧着泥碗出去,一边走,一边捏起r0u块,塞给旁边嗷嗷待哺的兽人小孩。
重萤踱步回来,不满他的好心,“我也要吃。”
他笑了一笑,将剩下的r0u一块块塞进她嘴里。
凉沁沁的春夜,山洞里收拾得很整齐。
睡觉的地方铺着很厚的熊皮,他翻出晒好的衬衫,给她穿上保暖。衣摆很长,袖口有澡叶隐约的香气,重萤半个大腿都被遮住了,又被他按在石盆边上洗了头发,看起来和普通nv高中生没什么两样。
她穿不惯这种衣服,总有被什么无形的东西裹缠的感觉,本能地感到不适,窝在他怀里不安分地乱动。
他大约知道是为什么,替她挽起略微宽大的袖子,用绳子扎住了,露出一对雪白的小臂。
今年春天才春心萌动的小男孩暗恋重萤,捧着一只外壁烧出花纹的泥碗,来山洞还下午重萤送过去的碗盏。
他叫了几声,没人回应,于是矮下身子,轻手轻脚地钻进去,发现两个人都不在外间。影子凌乱地跳在山壁上,他在洞口看得很清楚,但是不明白,只是站定了,神se里有格外迷惘的意味。
泥土烧制的碗陷进深深的碗腹,从上面看,有一块黑黢黢的空洞。
他将泥碗举过头顶,对面的石壁像那人说过的画框,框住了她慢慢抻直的影子。
丽日悬悬,蝉噪凌空。
一束短窄的日影拂过槛窗,洞穿椴木打磨的窗格,在居室正中的绢绫折屏描画形如冰裂的影,纹路纵横,好似在左上角缺了一小块。
银蒜押帘,折枝梅花的床帷放了下来,李寰清蜷在榻上,两条雪白的臂膀抱住双膝,身边密密围着一圈铜钱。
主子发鬓凌乱,乱麻野草般披在肩后,垂下来的碎发掩在脸颊两侧,被泪水一沾,浸出些许cha0sh的况味。
倘若秋娘子在此,早该关了门,揪着廊下躲懒的奴仆打骂去了,也决计不会让主子摆了生锈的铜钱,祝穰似的环在榻上,多不端庄啊!
李寰清蓬头跣足,心里有些难受,暗暗心想:早知道如此,我当时就该跟着秋娘子一道下山,也不至于像这样无援。
“悬灯,”有人敲了敲门,轻柔地唤她的r名,“我进来了。”
她忽咬住牙齿,碾出齿尖交错的细响,“别……别进来。”
来了!来了!
李寰清几乎是泣涕如雨,泪珠蜿蜒,她畏怯地垂下脑袋,埋进膝盖之间。他是怎么游过洒满雄h的庭院,来到她的居室?那些值守在院外的侍卫,窗下提灯的仆妇与婢nv呢?
想到这里,简直令人愈发不寒而栗。
门外果然消停了,半晌,才听他讷讷地问,“为什么?”
“你不想见我吗?”李意卿道,“我回来了。”
他好像在哭,“尾巴……受伤了,好疼。悬灯,救救我。”
这副腔调颇为奇异,似乎才开腔不久,在本该衔接圆滑的位置,微微有些凝滞,似人非人,分明有人的样貌,却像一只游荡在轩廊的妖怪。
李寰清没敢再开口,只是默不作声地倚着墙壁,往裙裾里缩了缩脚,专心致志地装si。
她装si向来很有一手,小时候摔了阿耶镶画的轴头,惹得阿耶大怒,她就抱着玉狮子躲在假山里,听着幽微的竹籁,慢慢睡着了。
这次……这次呢,也能躲过去吗?
一道细细的光径直s过来,泻出格窗,横在李寰清指间展开的小隙里,她乱如绒线的心口忽地一静,水波不兴之下必是骇浪。
左端的槛窗开了,床帷拂开一截,日影剔了灯,书案上一抔猩红的烛花飘蓬般漫卷。宝匣里的照妖灯无火自燃,烧得李寰清头晕眼花,完啦,父母在上,nv儿不孝——我要si了!
衣袖纤丽的竹纹一扫而过,转瞬的功夫,帐里又暗了下来。
“悬灯。”他握住她的膝头,好奇地感受了下,“你没有再流血了。”
流血?哦……是葵水……
李寰清愣在原地,惊惧在心里“砰”一声消散,她张口结舌,脸慢慢地红了。
显然,李意卿并不能理解她蓄满泪花的窘迫,他没有经过礼教的训育,因此有一种未经开化的兽x,人所奉行的礼义廉耻,在他身上并不通用。
他们彼此对视,有一种古怪而危险的气氛渐而在床帷里弥漫,不知怎地,她总觉得李意卿不会伤她。
李寰清略顿了顿,她胆气其实很足,敢与人街头打架,敢在春冰上嬉戏,敢拔虎尾的毛。可她不敢和吃人的妖怪作对,只好悬起一颗颤抖的心,壮起胆子,抚了抚他雪白的脸,佯装软和地说,“哥哥。”
他终于笑了,乖乖地贴着她的掌心,亮出唇边尖尖的獠牙,“你受伤了,我给你疗伤。”
她悬着的心又跌了下来,果然又是这样!
日光慢吞吞地淌到榻尾,从掩不住的缝隙里钻进帐里,映出一枝血红的六瓣梅花。
李寰清喘了一口气,竟然不再哭了,未g的泪水浸sh下睑,手指0索着滑下去,从两端cha进李意卿丰盈如云的发间。
冷冽如冰雪般的香气迎面扑来,她庄容蹙眉,紧紧夹住他垂下来的脑袋。忽地“呃”了一声,这才想起来要捂住嘴,哭腔含糊成一截黏腻的尾声,“够……了……!”
灯油里绕着一圈形如柳絮的白脂,浮在玉钩边缘的火焰熄灭了。
李意卿好像有些茫然,咬了咬她腿根的软r0u,说得极含混,“你又哭了。”
分岔的舌尖扫了扫浅浅的痕迹,它曾短暂地容留獠牙;转而又剜过那朵猩红的r0u花,卷出一注涌出来的水ye。李寰清猛然一颤,从喉咙里挤出近似被剐r0u的啼泣,“……李意卿……”
清凉山上有养蜂人酿蜜,酿出来的头一杯,都要献给李寰清品尝。每次她捏捏他的獠牙,李意卿便心领神会,探出信子,一圈圈缠上箸头。
他对这种滋味并不青睐,这种古怪的味道,不如鲜血的腥气令他习惯,直到他在李寰清裙子里发现一株小小的花。
藏在裙下怎么能饮到露水?他辗转反侧半宿,决定用涎ye濡润颓靡的花珠。
r0uxue深处激烈地溢出一汪春水,流经膣腔,潺潺浇在他的舌尖,品出一gu甜蜜的余韵。
李意卿仰头,乌发被李寰清不自觉地拢到一端,露出那张端庄秀丽的脸,神se纯质天真,像是一朵被雨水浸sh的白莲花。他t1an了t1an嘴唇,学着人的模样牵起嘴角,“你总是在流泪。”
“要怎样做,你才能不伤心?”
他疑惑地发问,然后伸出手指,一截衣袖滑下来,浮在手臂上的伤痕如同火焰烧过的钤记。
丰盈的泪水蓄在她薄浅的眶骨里,李意卿擦了擦那道细细的泪痕,不可避免的,指腹拂过了与他形状相似的眼尾。他不懂世俗里人的羞怯,正如李寰清不懂他洁白而狞恶的内心。
李寰清从ga0cha0中回过神,气急败坏地踹他一脚,“出去!”
她面皮涨红,一双眼珠明亮得惊人,恰如两盏悬着的灯。这亮光绽在乌洞洞的榻间,便如金乌一般了。他敬畏地望过去,想要剜出来含进腹中,又ai惜它生在李寰清目窠,一时之间,忽觉有些“自惭形hui”的意味。
李意卿不清楚这太过复杂的情愫,拆来拆去,依旧支零破碎地刺在心口,他对自己的名字尚且一知半解,又该如何参悟这玄之又玄的七情呢?
李寰清注意到他执拗的目光,脸颊愈发滚烫,不得不蹇涩地解释,“我没有受伤。”
他很有求知yu,“你身上有血的味道。”想了想,又认真地补充道,“我很生气。”
“那不是血……不,应该也算是血……”她咬了咬指尖,天杀的,在学g0ng念书都没这么费劲过,“这是,nv人……对你来说是雌x,每个月都要经历一次的蜕皮。蜕皮的时候会流一些血,但不会si。”
李意卿郑重地点了点头,想来在他的认知里,蜕皮是很重要的一环。李寰清心道孺子可教也,正要露出笑脸,却听李意卿道,“悬灯,你蜕完皮了吗?”
“嗯。”早在七天前就过去了,她温吞地说,“这是正常的规律,不用担心我。”
血腥气散去多日,仍有一道sh漉漉的裂口。他太好奇,又有恓惶作祟,便小心地将指尖嵌进泥泞的花口,擦了擦绵软sh润的nengr0u,“悬灯,这是什么?”
李寰清险些咬到下唇,将喘息的尾端压在舌底,心尖轻轻拂过一种近似心悸的酸痛,“李意卿!你又这样!”
他略微一愣,旋即笃定,“你发情了。”
“你才发情了!”热气翻涌上来,她捂住烧得火辣辣的脸,“我是人!不会发情!”
李意卿讶然地蹙眉,他明明掩饰得很好,怎么就被发现了?转而平静道,“悬灯,我发情了。”
他顿了顿,“我想和你交尾。”
——简直是天打雷劈!
夏雷滚滚,笔直而突兀地cha入云霄。
窗外cha0气磅礴,风吹玉振,雄h渐渐融在淅沥的水声中,绵雨顺流而下,与玉片一道撞击在檐铎的细腰里。
李寰清这时又结巴了,磕磕绊绊,好不容易组齐一句完整的话,“交尾?什么交尾?”
“是我想的那个交尾吗?”
李意卿怔怔的,或许是想不到这么简单的问题,她也会烦恼地反问。想了片刻,除了直白地剖出这颗心,他学不会委婉曲折的手段,于是游shang榻。
“悬灯,”李意卿总是这样叫她,黏糊糊的,sh涔涔的,“我想和你睡觉。”真是坦直!
李寰清一时间哑口无言,心里真真乱糟糟的,千言万语都化作讷讷的一句,“……你会发情……那还会冬眠吗?”
“到了那时候,我会把你藏在肚子里,”他伸出手指b划,“直到寒冷过去。”
“我不会在这里待到冬天。”李寰清抿了抿嘴唇,“我要回去了。”
“你会留下来的。”
李意卿没有生气,他语气和婉,猩红的舌尖含在口中,仿佛蜘蛛罗织游丝的口器。他将李寰清的脸托在掌心里,轻缓地啄着她的嘴角,“就像父亲一样。”
李寰清一怔,她曾以为李意卿是天生天化的山魈,原来他也有父亲吗?
来不及深想,忽觉肩胛骨一痛。纤巧的骨骼被缠在缧绁中,她也有些茫然了,然而这针刺般的痛痒慢慢化作如cha0的火焰,一圈又一圈,流窜在经络衔接的缝隙里,直到理x冰裂。
日头渐而西移,椴木格窗的纹缕无声无息地淹过折屏,朝着内室迂曲地涌过来,困住床榻边沿错银的云鹤。
“我好像明白了一点,”他搓了搓她的脸颊,迟疑地出声,“是这样?”
这样……是怎样呢?
“原来你有血胤,”她小小声地说,“我以为你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妖怪。”
清凉山的避暑山庄,原是母亲从谢家捎带的嫁妆。二十年前,世子夫妇新婚燕尔,又逢权j窃命,世子挂冠而去,携世子妃迁居清凉山。
兴许是si去的孩子令她痛心切骨,父亲申令不许仆婢提及,就连李寰清,也因一时失言,险些被父亲揪起来打过pgu。
十岁的糗事儿,时至今日,想起来还是很愧赧:父亲受命辅佐王事,需得日夜洞察练京巨细,自然无心管她功课,便将她送去学g0ng念书。
学g0ng专门为王公贵族而设,就连助教也是凤子龙孙,李寰清作为其中最出类拔萃的刺头,时常被小舅舅点名,仲夏里的一天,她被谢助教叫起来念功课。
她难得写了一回作业,咳了一声,捧着书,佯佯站起来,“我的世子哥哥……”
谢助教一听,这还得了!微微变了脸,忙急中生智地找补,“写了就好,快坐回去。”
学堂里充满快活的气息,贵胄之间没有秘密,这群顽劣的小子们纷纷挤眉弄眼,心照不宣地交换眼神,同桌的郡王世子仗着书本的遮掩,戳了戳她的胳膊肘,讪笑道,“大小姐,你哪有哥哥啊?”
“我有啊!”李寰清忿忿地坐下,杌凳惨然的碾压声掩在他短促而醒耳的笑声里。
她眯了眯眼睛,扭过脸,凶巴巴地环顾一圈,一巴掌猛地拍在桌案上,“笑什么笑?!都给我闭嘴!”
大小姐积威甚重,果然没人再笑出声了。
谢助教讷讷道,“大小姐收收神通吧。”
郡王世子也讷讷道,“大小姐饶命啊!”
然而她管得住学堂里的哗笑,却管不住这群小萝卜头回家打小报告。
当夜回府,阿耶掖着玉板,端雅地坐在圈椅里,连注香膏的兰釭都撤下了。李寰清碾着脚尖,左看看右看看,只觉毛骨悚然,难道她往太傅书案放蚱蜢的事被发现了?
不可能吧!
阿耶将鹦鹉杯一放,刚要开口,“你……”
常言道先声夺人,一方的气势上去了,另一方便会下意识地衰减,此消彼长,正是世间恒定的道理。
李寰清一pgu坐下来,猢狲似的在地上翻滚,简直是无理取闹,“我不管!”
国公被她的不要脸震住了,一腔怒火霎时销歇得无影无踪,不禁有些迟疑,这真的是他的闺nv吗?会不会是当年抱错了?野猴子似的,不知随了谁!
这样一想,悲从心起,真是觉得自己有点可怜了。好半晌,国公才敲了敲桌案,冷声道,“起来。”
她用手背抹了抹泪花,不打自招地狡辩,“我没有在太傅书案上放虫子!不许打我!”
“我打过你吗?”
他略过前半截,很有些匪夷所思,“我看你真是pgu痒了。”
一听不是为这事儿,李寰清就有了无限的底气,一个鹞子翻身从地上爬起来,“那——”
这点功夫,阿娘也差不多该过来了。
要说正事了,阿耶却忽地停了一停。他闭口不言,半张脸映在轩窗的琉璃片里,似乎是举棋不定,又像是默然饮恨,半垂眼睑,y鸷刻毒地盯着地上那幅如意吉祥纹的地毯。
她自记事起便没见过阿耶这副模样,顿时拿不准主意,掖着袖子,怯怯往后一站。
他这才惊醒,懊恼地捏了捏额角,注目喃喃道,“不怪你……阿灯,不怪你。”
于是,在这一夜,十岁的李寰清伤心地发现,阿耶对她有不能说的秘密了。
她忽然没来由地生了闷气,也问李意卿,“你对我藏了秘密吗?”
李意卿摇头,调开视线,不去看她的眼睛,手掌也放开了,慢吞吞道,“你没有来这里的时候,他们说我是吃人的妖怪,拿石头和树枝砸我,让我滚出去。”
“我从水里逃走了。”
李寰清睁大眼睛,一gu怒火油然而生,浩浩荡荡地烧到心口,这也太坏了吧!她平生做过最坏的事,也只是在太傅书案上放蚱蜢而已!
她重复了好几个“气si我了”,看起来实在气得不轻,左手攥成拳头,用力砸了砸手心,“下次他们欺负你,你就、你就……”
她本想说“你就吃了他们”,好在临出声时悬崖勒马,“……你就欺负回去。”
帐幄上环着一圈珠箔,光焰凉凉地照过来,不知何时,那盏雕琢成莲花样子的铜灯又安静地燃烧起来了。什么糟心玩意,它不会一开始就是坏的吧?
李寰清怒火大炽,暗暗给诓骗她一千两白银的方士记上一笔。
方士没有说谎,倘若她遣人下山察访,便会发现清凉山近十五年来,有十来个樵夫和猎户在此绝迹,还有五六名不足十二岁的孩童,同样骨殖无踪。
可人往往只会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以后我来保护你。”她收了满肚子的气恼,一字一句说。
郑重而天真,真诚而无知。
他低下头,闭上眼,眼珠隔着一层薄薄的眼睑轻轻地震颤。
她终于是我的了,他想。
她的声音模糊而冰凉,仿佛隔着很远的距离传来,“为什么不说话?”
左边的窗下有一片碧绿的苇塘,一只蛙子叫唤,转瞬之间,又有千万只唱和。
很偶尔的时候,她站在山上的野荷塘里,潭水淹没膝盖,会生出一种奇妙的感应:野荷塘里有什么东西在喊着她的名字。
像晒g的衣裳回cha0,像雨花浸sh罗袜,像溺尸的头发缠绕,每次她回头一望,李意卿都站在不远处,野荷花谢尽的地方。
这里的荷花很早以前就枯si,是一片落索的si潭水,据说曾有水鬼出没,无人为他替si,十几年来困于荷塘,枯萎的荷花梗穿破荷叶,叶片涂了乌黑的髹漆,一片片浮泛,衬在他雪白的面颊上,与阿耶书房那只细洁的象牙观音并无二致。
你是水鬼吗?她提着木屐淌水过去,问他。
林间有冷冽的晚香玉的味道,他温顺地垂着眉眼,不发一言。
离近了看,他似乎在哭。
落泪无声,竟然令她心头一痛,光y如电,潭水寂寞,水鬼不停地将活人拉落水底,或许只是因为千万年来萍飘蓬转的落寞。
他颊边悬着的那滴泪水,慢慢地滑落下来,李寰清伸手接住了,很冷。她问这个美丽的水鬼,你想找的人,找到了吗?
水鬼是不会说话的,所以他还是不言不语。
si去的潭水会替他回答,她也会替他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