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透
东北的冬天，那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
si透。
动不动就零下几度来说，对东北人是稀松平常的事了；老天降雪，国家要打仗，都由不得老百姓做主。
清末民初，满清成了中国最後一个皇朝的句点，再来的世道里无名正言顺的帝王，却个个拥兵自重，遍地烽火，加重了民不聊生。
但在东北山区里，仍因为这大片的野生自然，暂且阻隔了这些人间纷扰。
「锵！锵锵！锵！锵锵！」
白皑皑的山头，胡焱一身补丁厚棉袄，哪儿裂就用布料补上一块，远看就像是一件有趣夸张的小丑衣，十几个补钉乱糟糟的散落着，一件蓝长k裹身，脚上也是胡乱补上裂缝的鞋子，背上的竹篓里有着几根简易的农具，短圆锹跟小刀等铁器，随着胡焱的步伐，摇摆撞击出规律的声响。
好冷。
那青春年华的脸庞上沾着煤炭灰跟泥土，虽无暇顾及清洁，却还是可以看出胡焱的俊秀五官，但此时这里有b自身卫生更需要照顾的东西，那就是罗家经营的人蔘农地。
胡焱呵了一口气，搓了搓手，肚子咕噜咕噜地叫，却还是得爬上这兽道的路途，去探一探、理一理人蔘。
罗家致富的传说太多了，过去曾有人谣传说罗家过去是清朝上三旗的贵族，尔後洋化时期凑巧全家都去了欧洲发展，回到中国，又把西方的强大跟商机运用在这片未开发的大地上，以至於又再次发达了起来。总而言之，罗家的谣言就跟这乱七八糟的世道一般，众说纷纭，只知有钱，却不知来历，只能当茶余饭後的八卦嗑牙罢了。
「胡焱，你不快点过来，小心陈嬷嬷又不知道要怎麽对付你了。」
远处毕喜的声音低低传来，胡焱抬头一看，同伴毕喜已经不知什麽时候爬得b自己还快，已经要到达山头了。
「谁怕那个臭娘们，打也没啥力，端给小爷搧风吹凉罢了。」胡焱倒也不理会这个与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同伴告诫，做出了个夸张的表情，毕喜似乎已经习惯了他的这般逞能，只见他摇了摇头，继续拿着手上的镰刀，砍去那些阻拦自己上山的雪层与枯草。
罗家的蔘地与其他的蔘农不同，是种在人迹罕见的偏远山上，几乎是兽道的山林里；罗家的蔘就在此养着，为了要照顾这些蔘，罗家特意在这无人之境的山林里盖起了简陋的房子，里头养着胡焱与毕喜，这两个罗家的养蔘人。
当年罗家用三个大银元买来的帮佣，如今也长成了十七八岁的大男孩了，胡焱与毕喜吃喝用渡都是靠罗家，替罗家守护着这片隐密的蔘地，即是他们对罗家最大的贡献。
胡焱的目光望向毕喜，他的长相又b胡焱多了几分男子气概，高了一个头，如雕凿般的五官，丹凤眼的细长眼眸，配上一双浓眉，是另外一种yan刚的好看，而两人共通点即是补丁的穷衣，那背影却叫胡焱忍不住追寻。
「陈嬷嬷可是小姐的n娘兼管家，在罗家地位可大着，你别每次都ai顶撞陈嬷嬷，伤了和气，以後对你的将来也不好。」毕喜提醒着他。
「那又如何？又不是真的小姐的娘，终归还是个外人，我怕陈嬷嬷这个狐假虎威的娘们，那才真是呕咧！」经过毕喜这番提醒，让胡焱稍稍收了目光，紧追着脚步跟上，可嘴里还是得理不饶人地碎念。
「偏偏就是这个狐假虎威的陈嬷嬷扣了你这个月的薪水。」毕喜又再次泼了他冷水。「你别老是正面冲撞陈嬷嬷，就算要跟她讨薪资，也该好言好气地说。」
「那日去罗家领薪水，城镇上跟我们一样的农人，赚的都b咱俩多，我也就不求富，只求个公平，问她咱俩的薪资究竟怎麽个算法，这娘们就不开心了，甚麽房子每月的米粮费、炭火费、衣料费……个个开销，桩桩件件都给算在小爷头上，你说这能忍吗？现在可是文明世界的社会，雇佣关系也应当平等！」
「……我看你啊，以後下山到城里还是少听那些知识份子传达的西洋知识。」毕喜眉头也皱了上来，尽量用平淡的语气劝说好友，但字字句句都是厌恶那些新观念。「那些学生传达的东西，总是高调又理想，根本不食人间烟火，他们运气好投胎到了只要念书的富贵人家，成了念书就可过活的书呆子！那可不是咱们这种人该听的东西！」
「我到城里是去茶馆听说书人讲上海金家大亨的灭门血案的故事！才没有常跟学生们鬼混呢。小爷我现在虎落平yan被犬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罢了！」只见胡焱还是不甘心地反驳着，浓眉大眼里闪着不甘心。「等我攒够了钱，我一定要到外头去做个生意，钱滚钱，生利息，天天吃西餐，喝洋酒！才不会一辈子都待在这个破房子里！」
「胡焱，认清事实吧。」毕喜叹了一口气，上海金家的故事是他俩到城里听过的jg采故事，若不是因为跟学生鬼混而有了奇怪思想，光妄想着自己也能跟金家一样发达，那就更天方夜谭了。
关於那些金家崛起发达又被灭门的八卦，都已是十余年前的事，如今就只剩下让人茶余饭後磕牙的价值。他淡淡地说着：「咱们若没意外，这一辈子约莫就是在这片荒郊野外的蔘地了，当年我们各自被罗家以三个银元买来为奴，这辈子就是生为罗家人，si为罗家鬼。兵荒马乱的世代，我们命贱，也只能补丁地凑合着一天过着一天，不求快si，但求苟活。」
突然，胡焱伸出手来握住了毕喜的手。他的目光停留在毕喜手背上，那儿有道长约五公分的疤痕，形状如同蚯蚓般突兀。
「只要这道疤还在，我就不会忘了你！」胡焱收起嘻笑的一面，突然一脸认真了起来，双目里的情感真挚而热切，「那年冬天我病得很重，无法下山去镇上。你为了多跟陈嬷嬷求一些粥而被她打，还受了伤，这伤疤就是兄弟情份。当时，我真的没想到你会这麽做。你明明也没多余的东西，为了我，不惜冒着危险。这份情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我发达了也会有你的一份！」
毕喜轻拍了一下胡焱的肩膀，对这番突如其来的亲昵，他不习惯，ch0u回手後勉强露出一丝笑容。「别说得好像我是英雄一样，我只是不想下田这麽累，还要帮你收屍！」
胡焱对他的退缩虽然有些伤心，但有些事情他却是早已决定的了。只见他摇摇头，语气坚定。「不，对我来说，你就是兄弟！将来，我一定会努力，让我们过上更好的生活。这份恩情，我会永远铭记在心！」
没错，即使他对毕喜的感情，只能先以兄弟相称。
他与一般男子不同的慾望，是从小就知道的了；对形影不离的毕喜，胡焱只想就这麽一生一世一起生活着，人穷志不穷，总有一天，他们会一起富贵，而他会在最适当的时间，让毕喜知道他的心意。
毕喜又笑了笑，沉默了一会儿。有时候他总觉得自己这个兄弟实在太黏自己了，但胡焱个x开朗，又很难挑出奇怪的毛病。「好，既然你这麽坚持，那就等你发大财了，别忘了我这个穷朋友就行。但我是觉得咱俩应该就是一直在这山上生活了。」
「胡扯甚麽？你这人总是这麽悲观！」只见胡焱立马奔到毕喜面前，让他瞧着自己那双眼睛：「看，你瞧我这眼睛的颜se，是不是跟你不一样？」
雪地折s之下，胡焱的眼睛的确不是纯黑se的；而是带着些许墨绿的深沉se调，这样的眼睛，与其他人果真不同，但毕喜仍维持一贯淡淡的态度，似乎早已习惯了同伴对自己身世的吹嘘，「好了，你又要说你可能是外国的落难贵族，在这兵荒马乱的世道里流落到中国这件事了？」
「是啊！」只见胡焱喜孜孜地说着，「我娘生前曾经有意无意提过，我们祖先世世代代都会有这等奇特的眼睛颜se，源自北方，只是因缘际会来到中国，盘缠用尽……像我这样的人，迟早有一天会……」
「别说了，赶紧到农地，看看昨晚的大雪有无冻伤蔘叶吧。」相较於胡焱的撒泼，毕喜反倒更像个成熟的大人，两人一前一後，走在这狭小的兽道，准备看探农地状况。
「话说，咱们顾人蔘这麽久了，陈嬷嬷从来不叫咱们采收，这是为何？」胡焱又改了一个话题，继续他的漫天多话，「镇上那些采蔘农，一年育苗，五年摘果，使养分进入蔘t，六年采收，但咱们罗家蔘地从来不g这些事，陈嬷嬷只教咱们防虫害，除杂草，灌水，不让野兽吃食人蔘叶，咱俩好歹也在这儿快十年了，还不曾见过采收，难道罗家蔘地都是做赔本生意？」
「那又如何？只要罗家还养得起咱们，就算要我去喂猪清茅厕我都愿意。」毕喜一点儿也不曾质疑过罗家的命令，封闭的脑路思考就跟他外表yan刚一般不知变通。「在这乱世里，能有个活儿养自己已经是万幸了，我才不要被那些官兵抓去当兵。」
「也、也是啦……」毕喜这麽一针见血地说着，倒也让胡焱住了嘴；毕竟这种非志愿的兵，谁人也不愿意被抓到前线去打糊涂仗做无坟鬼。
两人就这麽往蔘地所在的方向前进，毕喜将眼前阻拦的积雪与杂草一一砍除，胡焱见好友淡然反应，也不再说话，就这麽沉默的走着……
「……其中或有单犯食r0u，必落神道。」
嗯？
突然之间，胡焱听到了一个细微的nv人声音。
「上品鬼王、中品夜叉、下品罗刹；受人祭拜，福尽气消，随业轮回，一失人身，万劫不复。其中或有单犯饮酒，必落鬼道；上品有财鬼、中品风月鬼、下品消散鬼……」
那喃喃自语如同僧侣诵经，nv子的声音细小而微弱，像是从深海里不断上扬的泡泡，一声又一声地传入胡焱的耳里，b得他忍不住拉了前头的毕喜，「你有没有听到什麽声音？」
「我只听到你骂骂咧咧地在吹牛。」毕喜没好气地说道。
「不是啦！你有没有听到有人念经的声音？」这一次，换胡焱正se严肃了起来。
「没有，怎麽？」毕喜说道：「肯定是你饿过头，神志不清了。这深山里除了我跟你以外，没有其他人。」
「福尽气消，随业轮回，一失人身，万劫不复。其中或有单犯y慾，必落魔道；上品魔王、中品魔民、下品魔nv；福尽气散，随业轮回；一失人身，万劫不复。」
「不对，真的有人在念经！」
那声音越来越小声，不知怎麽地，胡焱觉得这个发出声音的人需要帮忙，只见他翻起背後竹篓里的镰刀跟铲子，就这麽越过毕喜狂奔去！
「喂！胡焱！」
毕喜拦不住胡焱，但也不能见到唯一的朋友受到任何伤害，他俩进出这高山多次，次次都得提心吊胆，人蔘农场之所以隐密种在高山上，就是因为罗家不愿有任何非分之想的人偷走人蔘，然而这路无论是好人坏人，都是有可能下一秒一个失足就变成si人。
正当毕喜与胡焱两个人这番追跑一阵子後，胡焱的脚步停了下来，因为声音的来源，就在罗家的人蔘农场下面的一面断壁残垣的山壁前。
也不知罗家当初是怎麽挑选人蔘地的，那一片人蔘叶与花，就长在歪斜的山壁之上，如此凶险的路，叫人望之生怯，而他俩还没爬到人蔘所在的顶端，就在它下方的山壁上，听到了那细微的念经声。
人蔘所生长的环境极为险恶，因它紮根之处，正是一片面向断崖的山壁，彷佛随时都有可能会倾倒的危机；然而这群覆雪的蔘叶丛却还是终年屹立不摇地在这山壁前伫立。
「臭、臭小子，别发疯了，你该不会是被什麽魑魅魍魉给迷惑住了……」毕喜上气不接下气，正想着要怎麽把胡焱劝回去，谁知胡焱突然高举着手中的铲子，就这麽一铲一铲地刨起山壁，想要把这成群结党在山壁岩石上的y雪，全部都给刮下，毕喜连忙大声喝斥：「你在g嘛？这悬崖峭壁已经够少土了，你这般蛮横y刮，长在上头的人蔘叶与根会被你刨断的！快住手！」
「放心！我还不至於眼花把人蔘根砍断！」胡焱对自己掌握的力道颇有自信，
在他的努力不懈的刨挖後，终於露出了里面盘根错节的人蔘老根，然而更让人吃惊的一幕，让胡焱也傻了，慌得掉下手中刨土雪的铲子。
「锵啷！」
「蔘……蔘根下有人？」
这是什麽样诡异的场景？
在这冰天雪地的高山野岭内，这数十株宛若人的大腿大小的人蔘巨根，与一般的人蔘模样差了十万八千里远；而且每株人蔘，皆紧si盘根错节地抓住山壁生长，才生出了这麽千千万万根屹立不摇的老根，然而只见层层树根之下竟成形了一个狭窄山洞，这洞口约莫只能容纳小儿入内，可现在却有着一名美丽的0tnv子，双手抱膝，做胎儿样，在那蔘根窝内紧闭双眼，无衣物蔽t，长及腰间的黑发，是她唯一的遮蔽物。
「他娘的，这是人还是屍？」见到巨大人蔘群已经是一桩奇景，再见到这盘踞在洞中的0nv，一向寡言的毕喜，此情此景也不免骂上一句。
「人啦！是人啦！她嘴唇还在动！」胡焱一双锐眼直视着眼前的美nv，她呈现紫红se的唇瓣，果真还在微微动着；他紧张地说道：「我们得快一点把她救出来，否则她会冻si的！」
「但是，如果把人蔘弄断……我们会被陈嬷嬷惩罚的！」毕喜犹豫了。人命与人蔘当前，他见到的是自身的利益评量；过去那些富可敌国的罗家传闻，再加上罗家从不曾叫他们采收这些人蔘，如今见到地下的情景，终於恍然大悟！
罗家之所以如此宝贝这些人蔘田，肯定就是因为这些特殊的肥大人蔘太值钱了！毕喜很快地说道：「我从来没见过这麽肥大的人蔘，这随便一条拿出去卖，都可以媲美高价h金了！这……」
「罗家的人蔘一大片地，缺不了这几根好不好！」胡焱忍不住再度开骂：「而且罗家除了咱们俩看守，有瞧见过罗家的谁爬上来这个鸟不拉屎j不生蛋的地方吗？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但如果这个nv的si在这里，那些巡捕房的警司查到，ga0不好还会误以为是咱俩杀了这个nv的，那事情岂不是更糟？」
被胡焱这麽一分析，毕喜这才做出了救人的反应：「喔！好！」
两人用镰刀跟圆锹，开始蛮力破坏了这些株奇特的蔘根；人参蔘根在他们使劲吃n之力各处击破後，开始一点一滴的露出了那个美丽nv子的全貌。
「再把这根老须断了，就可以把这个姑娘从树洞里面拉出来了！」
胡焱在山上这麽久，对这些根须类的植物很是有研究，只见他用力往nv子身後的一根粗壮老须根给截断，正准备要拉起nv子之际，突然间就从那老根里面喷s出了一gu白气——
「啊！」
他俩在本能的反应下，连忙放开手中的nv子，那道气就像是喷s出的白se烟花一般，怒冲天际，这突发的状况实在太过诡异，彷佛那道气就像是有灵魂似的，从断掉的老根里狂窜而逃，气t也一并将这个美丽的0nv喷出了树洞，而nv子还维持着如胎儿般的盘缩状，落地後滚了数圈，若不是胡焱急忙抓住了nv子的头发，怕是她立刻滚落山崖之下！
「天啊！人、人蔘……」
相较於胡焱这般关心人命，毕喜却还是谨记着自己是罗家养蔘人的职责，他惊慌失措地看着眼前这宛若电光火石般的瞬间，却ai莫能助；随着那不知名的气喷发出来之後，与人腿一般大小的人蔘也宛若泄了气的气球，快速萎缩，变皱发黑！
「完了……完了……这下真的完了……」
毕喜双膝跪地，一脸懊悔地看着眼前这个被破坏的人蔘洞，他低头喃喃自语地说着：「那些人蔘如果继续再长下去，ga0不好……ga0不好咱们可以发大财，狠狠地捞它一笔，这麽壮的人蔘，世间少有，肯定有卖家愿意出高价买下！但现在……现在甚麽也没了……」
突然他又像想到什麽，连忙再爬上山壁上检查，只见在这附近，还硕果仅存几株小的人蔘幼芽，虽然等成熟还要花时间，但至少他们还有这些可以交差；毕喜这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姑娘！姑娘！」
与毕喜关心的点不同，胡焱此时顾不得男nv授受不亲，只见他立刻将那件补丁的上衣脱了下来，盖在这个昏迷的nv子身上，将她抱在怀里，胡焱轻拍nv子的脸颊，又大声叫唤，毕喜人b较警觉，只敢在远处端详，担心碎念：「这nv子也不知道被困在这树洞里多久了，即使清醒，恐怕生命也危在旦夕，不如……」
毕喜话还没说完，奇蹟的一幕便发生了。
那nv子就像是被胡焱的声声呼唤给叫醒，先是轻皱了一下眉头，随即用微弱的声音说道：「绿翘，你来救我了……？」
绿翘？听到那美丽的nv子这般回应，胡焱第一个反应是在饥饿过度下，nv人的神智模糊不清，兴许是把自己跟别人ga0混了，但为了要救人，胡焱不忍心打破她的幻想。「是的，我来救你了。所以你千万要撑住，别睡着，我带你下山看大夫！」
「看大夫？」毕喜听到他这般说词，忍不住提高了音调，再次提醒现实的无情。「胡焱，咱们哪有钱给这个陌生人看病？瞧她只剩一口气的样子，不如给她挖个洞埋了还b较实际！」
「不能不救她。」胡焱一改方才撒泼的样子，人命关天，他淡淡地说道：「我被卖来罗家之前，我娘就是这样被冻si的；我不愿意不管这个nv人的si活。」
「你——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你自己都吃不饱了，还顾个将si之人……」毕喜不耐烦地说着。
「你叫甚麽名字？」胡焱也不理好友的唠叨，只是温柔地问着怀中的陌生nv子。
「绿翘……你傻啦？我是鱼姐姐啊……」
这个自称自己是鱼姐姐的美丽nv子，说完了这话後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她将自己的生命寄托在误认为绿翘的陌生人身上。失去意识的瞬间，她将自己的身子交付了胡焱。
胡焱感受到nv人的身t越来越冰冷，为了要鼓励让这个nv人有求生意志，他轻轻抚0着nv人的脸颊，语气温柔。「鱼姐姐，你要撑住。我会带你回家，你一定可以活下来的——」
焰火暖暖，如春yan袭来，瞬间把她那副冻得毫无知觉的身子都给b出了水；然而那暖意不止於此，从牙关处被撬开，送进了一gu暖流。
是稀到不能再稀的米粥。
「呜……」
ai奴再次发出声音，眨了眨那如两排小扇的羽睫，一双清澈的水眸再次见到除了树根以外的人事物，她正被一个男人抱在怀中，那男人，有一双跟中国人原有的深黑眼眸不同的se调。
「你是谁？」ai奴清醒的第一句话，便是这没头没尾的问。
「姑娘，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吧？」胡焱有些哭笑不得，「你怎麽会衣不蔽t，就这麽在人参洞里窝着呢？若不是我听见你念经的声音，怕是你就要冻si在树洞里了呢！」
美丽的nv人一双水灵的眼睛环顾了四周，看着这间用茅草跟木头盖起的简陋屋子，灰扑扑的环境，只有离自己最近的一团旺盛柴火努力输送全室温暖；这空间不太大，两个年纪相仿的男子望着自己的眼神，彷佛就像是见到了什麽奇珍异兽，一个抱着自己，给她裹上了补钉衣与一团带着汗臭的旧棉被，利用这不多的资源，给了她回暖的生机，而另外一个男人，则是靠在柴火前，盖着一张灰扑扑的棉被，手里拿着一只铁杯，用一支木匙在里面搅拌，咯当咯当的声音，代替了想要发问的冲动。
她叹了一口气，前因後果解释起来太过麻烦，最後只淡淡地从喉咙里闷出了一句：「说了你也不会懂的。」
「那，说说你叫什麽名字，总可以吧？看你应该b我们两个小几岁，总不能一直叫你姑娘，或者鱼姐姐吧？」胡焱看到这个美丽的nv孩，又忍不住打破砂锅问到底。
谁知这美丽的nv孩听到鱼姐姐这个称呼，马上脸se一变，厉声问道：「你怎麽知道这个称呼的？」
「我们把你救起後你自己说的。」毕喜见她不悦，立刻cha嘴回道。他做人可没像胡焱那般一根肠子通到底的直白，很多时候，少言即是保护，必要的发言只为了不伤和气又能问出对方底细。
nv孩听到毕喜这般说明，脸se就缓了些，眨了眨几下眼，随即说道：「我叫ai奴。」
重见天日，是ai奴的心境；原本以为自己往後不会再有这句话的存在，却没想到，居然再次si里逃生。
「ai奴？好美的名字啊！我叫胡焱，他是毕喜，我们哥俩是罗家的养蔘人，这是我们住的地方。」胡焱对这个陌生的nv子更为好奇了，毕竟他们哥俩长年处在这荒山野岭上照顾着罗家的人蔘农场，鲜少见到人，「你为什麽会在那个人蔘洞里？」
「我是来找我妹妹的。」ai奴见到他们这般，看也不像坏人，便缓缓地说了理由。「结果山上大雨，又遇上了山贼，洗劫一空，又被打了一顿，把我丢到山崖，不知怎麽滚的，最後就被困在那个洞里，不知道过了多久，醒来就看到你们了。」
胡焱听ai奴这样回，想起她刚被救出时的确有说出了一个人名，想来应该就是她的妹妹，不过，ai奴究竟困在洞里多久？毕喜看向胡焱，对ai奴这番说词有些诧异，两人面面相觑；这说法有些诡异，又有几分真切，随即毕喜说道：「ai奴姑娘，你可有印象你遇上山贼是何年何月之事？我与他两人守着这片山头已经多年了，不曾见过人来此，今日遇上你，是第一遭有人在此。」
ai奴摇了摇头，随即又皱起了眉：「我……我不记得了……头好疼啊！」
「算了算了，你好生休息，毕竟你才刚刚恢复jg神，先这样吧！」
胡焱看着ai奴这般疼痛的样子，连忙就此打住，他同毕喜把那张床舖让给了ai奴，两个大男孩就这麽在柴火旁打了个简陋的地舖，三人草草休息去了；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自己救的，会是怎样的一个nv子。
雪夜里的山上，原本应当只剩狂妄的风声与冰冷的气温回荡在这山林之间，可这一晚，却没得平静。
原本向来一觉到天亮的胡焱，竟会在半夜突然醒来，而促使他无法入眠的，是那奇怪的声响。
「沙……沙沙……沙……沙沙……」
彷佛就像有甚麽东西在搔刮似的，一阵又一阵的唏苏声，不规律地扰人清梦。
胡焱慢慢地坐起身来，旁边的柴火已经剩下一丁点微弱的火光，但余温还是有的；只是这声音实在太过让人不舒服，彷佛像是成束的茅草扫帚在门板上用力清扫刮过的噪音；又像是有动物在抓门，他不喜欢这种奇怪的声响，但瞄了一眼睡在旁边的毕喜，他倒是什麽感觉也没有，将两人共用的一张破被全卷了去，睡得唏哩呼噜地；难道这种声音，只有他一个人听到？
「沙……沙沙……沙……沙沙……」
不行。
若是整晚都是这种声音，他可是会睡不着的！
胡焱决定起身，去开门看看这门外究竟是什麽东西在制造噪音，然而就在他起身要前往门口之际，突然间ai奴的声音传入耳朵。
「如果我是你，我不会开门。」
三更半夜，躺在床上的ai奴出声说话，这一发声，险些吓得胡焱尿k子，他转向床边一看，只见ai奴居然是背对着自己，竟会知道自个儿的行动！莫非她後面长了眼睛不成？但人吓人，可是会吓si人的；胡焱没好气地问道：「你、你也没睡着？」
「嗯。」
「我是想看看门外究竟是甚麽东西在出声，那声音实在吵得我睡不着觉，你也听到了吗？」胡焱问道。
「是想来分一杯羹的贪心鬼。」
ai奴没头没脑地丢出了这句话，这倒让胡焱丈二金刚0不着头脑，「你在说什麽呢？我咋地一句也不懂？」
「你躺回地舖，就当甚麽事也没有，装睡知道吗？」ai奴只是淡淡地说着这句话，「你现在出去，充其量只会成了人家塞牙缝的小菜，白白浪费你的命罢了，等会儿若有甚麽动静，都当梦就好。」
「啥？」
「要命就装睡。以我现在的身子，还无法打退那些贪心鬼，护我们三人周全，也就只能这样了！」
背着他睡在床上的ai奴，仍然只重复着这句交代，胡焱还想要说些甚麽，突然间，他看到ai奴突然打了个响指，原本坐起身来的胡焱，突然间就快速往後躺平了下来！
那种速度，彷佛就像是有甚麽东西突然扑上了自己身上，y生生地就将胡焱压倒在地，他说不出话来，只得就像ai奴所说的那般，躺在地舖上一动也不动……
「沙……沙沙……沙……沙沙……啪啷！」
说时迟那时快，就当胡焱躺下没多久之後，那搔刮抓门的声响愈发激烈，最後门竟真的被开了一道缝！呼呼的风雪瞬间就像抢匪一样蜂拥入室，瞬间原本还努力维持光亮的柴火，立刻就被那大量的风雪给灭了去，胡焱看着柴火消失前所照亮的那一幕，简直不敢相信——
冲进屋子里的，除了风雪之外，竟是一具摇摇晃晃的无头屍！
无头屍的身t上穿着一袭破烂的衣裳，颈子以上的部位被整齐划一地切割，露出了一个血盆大的横切面，像是被刽子手俐落砍断似的，那衣裳上有数条暗se飞溅的血痕，一双如鹰爪的手，发黑的指甲留得老长，即便脚步摇摇晃晃，却一把就飞扑到床上，胡焱惊吓地想要大叫，想要叫毕喜起床，但无论胡焱用尽吃n的力气，怎样也无法出声，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ai奴从床上转过身来，瞬间她那一把如瀑青丝就像是有生命力一般，四面八方地往外扩展，立刻将无头屍的四肢綑绑搅紧，ai奴用力一扯，瞬间无头屍的四肢便如同被屠刀所切般，齐声断裂，残肢与大量血ye，就这麽在屋内如烟花般爆裂喷出！
无名屍的血ye不是热的，是又冷又臭的腐屍味，那种令人作呕的血腥臭味加上r0u末飞溅的断肢r0u块，叫正常人都为之吓傻，胡焱的脸上被喷到了无名屍的残躯物，这突如其来的杀戮，让他终於喊出了声音！
「啊！」
「胡焱！胡焱！」
胡焱在惊天一叫後，瞬间他的身子似乎又恢复了自主活动权，然而就在他张开眼睛後，只见毕喜拍着自己的脸，一副担心的模样望着自己。
「嗯？」胡焱眼珠转了转，窗外泛着鱼肚白的光，天快亮了？嘟囔了一声，这才发现自己喉咙乾得刺痛，「怎麽了？」
「你没事吧？你一直咿咿啊啊发出声音，紧咬牙关，很痛苦的样子，我才会把你摇醒。」毕喜见到兄弟没事，这才放下心来。
胡焱突然猛地一把坐起，像装了弹簧的娃娃，这波c作又让毕喜吓了一跳，连忙後退，「你g啥呢这是？」
「ai奴，ai奴呢？」
胡焱急急往四周张望，还把挡住视线的毕喜一把推开，为的就是瞧一眼ai奴，只见ai奴好端端地就这麽坐在床上，身上还盖着他们的破旧补丁棉被跟衣裳，黑se如瀑的长发柔顺的披挂在她纤细的肩头上，瓜子脸上的水灵大眼与他直视着，听到胡焱叫唤着自己，她悠悠地回道：「我在床上歇着，怎了？」
什麽事情也没发生，这也不过就是与平日完全一样的清晨罢了；房子里那穷酸与狭窄的贫穷一眼望穿，他们三人克难地平分了地盘，柴火余烬黑漆漆地堆在一起，门是紧闭着的，却还是禁不起外头寒气窜入。
左看右看都只觉得ai奴就是一个病气满满的弱nv子，丝毫没有攻击力可言；但
在他昨晚那恐怖的记忆里，ai奴这样的弱nv子，竟然可以将那无头屍瞬间就大卸八块？然而就在他环顾四周之际，却又什麽屍块、臭血飞溅都没有，莫非昨晚那是梦？
「你……没事？」胡焱试探x地问着坐在床上的ai奴。
「托你们二位恩人的福，我睡了一觉以後，身子好很多了。」ai奴微微牵扯了嘴角，又指了指自己被子下的腿，「不过腿还是有点无力，恐怕得多躺几天了。」
「姑娘，你也见到我们哥俩就住在这简陋的破房子里，若你能走了，就还请尽速下山吧，毕竟男nv授受不亲，咱们也无法收留多余的人。」虽然ai奴表明了自个儿的状况还尚待改善，可毕喜不乐见了，为了救这个来路不明的古怪nv人，胡焱毁了那些巨大的人蔘，这是天大的事，万一要是陈嬷嬷知道了，他无法想像他俩会怎样，所以对ai奴这般美得古怪的nv子，自然也就没了好感，只淡淡地下了逐客令。
「毕喜，她、她脚还没啥力，一个姑娘家要走下山也太危险了。」胡焱连忙帮腔，虽然觉得眼前这姑娘跟昨天的恶梦不知道是否有关联，但的确就像毕喜说的，只要与ai奴那双大眼对视，总觉得好像心里有种莫名的古怪，无法形容；他说道：「不如，咱们今天不是要去罗家领这个月的薪水吗？那我把她一起背下山，请城镇的巡捕房警司帮忙，如何？」
对喔！
这个月的薪水还没拿，薪水对毕喜来说是最真实的报酬，这点他记得b谁都还清楚，只见毕喜转了个话风，也算是同意了胡焱的计画，「我去弄点柴火烧水，太冷了。」他推开门，准备去拿点柴火，头也不回地说：「你等等也赶紧起床，咱们可不能再缺这个月的薪水。」
一句话，聪明人听了就懂，这就是在给ai奴逐客令，他们穷，也供不起吃食。ai奴没说话，而胡焱也连忙开始动作了起来，应声说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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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的路，总是b较轻松的。
冬日的晨光总是来得迟些，虽然是清晨，却还是灰扑扑的。只见一条下山的路走到底，已经可以见到热闹的早市的声响，胡焱背着ai奴，由毕喜走在前方，三人各有心思，胡焱把脚步放慢，低低地跟ai奴说：「ai奴姑娘，我等等把你放在巡捕房前面，你就自个儿请警司大人帮忙你连络家人吧，我口袋里有六毛钱，等会儿给你当盘缠，虽然不多，但相逢自是有缘，你多珍重。」
他压低声量，又故意走慢，就是不想让毕喜知道自己这麽点心声；毕喜跟自己不太一样，毕喜聪明，但守旧寡言，像个闷葫芦似的，对未来只是一天算一天，不像胡焱，他是个热情但傻气的直肠子，见到ai奴这般孤苦伶仃，还是有恻隐之心，若是毕喜知道了自己把口袋里的钱都给了ai奴，这下子肯定又是数落他一顿。
「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胡焱。」ai奴似乎也感受到了胡焱的善心，只见她缓缓地开口，声音从胡焱的耳畔传来，「你说你们是养蔘人，那你们人蔘都卖给谁？」
「我们人蔘是不卖的。」毫无心机的胡焱，一五一十地交代了一下他们的工作，「我们帮罗家整理人蔘农场，是罗家自用的。」
「罗家？」
「是啊，东北罗家，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有人还说他们富可敌国呢。不过罗家老爷夫人走得早，只单留一个独生nv儿，罗家小姐从小给陈嬷嬷带大，据说小姐现在正在外国留学，罗家现在是陈嬷嬷持家。」胡焱像是想到了甚麽，「但多亏救了你，我们才发现罗家的秘密。」
「秘密？」
「我跟毕喜，守在这山头许久了，像我们这种久居深山的农人，对自家雇主其实了解的也不多，若不是因为救你，我们也不会发现罗家原来有这样的天大赚钱方法！这巨大的人蔘，肯定就是罗家致富的秘密，只是从不给人知道罢了！」
「怎麽说？」ai奴又问。
「罗家从不叫我们采蔘。只要我们定期去除草，浇水，保护蔘叶健康就好，我们都以为罗家养这片地是养好玩的，谁知那天我听到你的念经声，这才掘了那个人蔘洞，才知道那些地面上看着普通的蔘叶，竟然在地底下长得如此肥大，这肯定是罗家赚钱的秘方，只是都不告诉我们罢了！」
「你可以听到我念经，很不简单啊。胡焱。」
「嗯？在说什麽呢？有耳朵的人不是就能听到对方说话吗？」
胡焱想转过头去看看ai奴，谁知与ai奴这麽一对眼，却发现她的唇，丝毫未动半分，那、刚刚他听到的是什麽？
「你不但可以听到我在那个蔘洞里念经的声音，连那些贪心鬼来的时候你也能感应到，你身上有薄弱的蜃jg血缘可以感应至此，也属厉害了。」
ai奴的声音，仍就源源不绝地传到了他的耳里，胡焱懵了，这是什麽c作？有人不动口，就能将声音传到自己耳中？而且，ai奴还说出了昨晚的恶梦内容……
贪心鬼！
想到昨天晚上那些恐怖的回忆，一瞬间胡焱的脊背凉意四起，这个与自己对视的nv人，究竟是人还是什麽东西？
「你的兄弟只是普通的人类，对这些事情敏感的程度没有你高，但我谢谢你，是你拯救我於那无边深渊里，又让我知道仇家的下落，我无以回报，山上魑魅魍魉多，给你设个防身结界当谢礼，尔後若後会有期，我定当报答。」
突然间，ai奴又飞快地将声音传入胡焱的脑中，又急又快地说了一长串，就在他震惊地停下脚步当下，远远走在前面的毕喜突然唤了胡焱的名，远处的毕喜不耐烦地大声喊说：「你ga0啥呢？ai奴人呢？」
「什麽？」
就在这个瞬间，胡焱只觉得身上轻了许多，他转身再探看自己後面，只见ai奴不知什麽时候，竟不见踪影。
胡焱傻了。他慌张地摊开自个儿刚刚驼着ai奴的双手，又像小狗追着自个儿尾巴一样，不断地往後头绕圈，四处张望，想要寻找ai奴的身影，但这四周除了白雪皑皑的山景之外，什麽也没有。
从救起ai奴之後，怪事连连。ai奴原本就是一个细瘦的nv子，看似手无缚j之力，也不是个练家子，怎麽这一瞬间就从他的背上就消失了？而且昨天那个无头鬼！胡焱一直以为那是梦，结果她却说出了那恐怖袭击的消息……
「你怎麽杵在原地？ai奴呢？」
就在胡焱傻住之际，毕喜已经往回走，走到他的身边，见他惨白着一张脸，不解地问：「ai奴怎麽不见了？」
「我、我不知道……」胡焱的声音颤着，他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毕喜，一种後知後觉的毛骨悚然让他恐惧，他救了ai奴，是不是也把自己的人生给ga0砸了呢？
「我、我刚刚才跟她在聊天，聊着聊着，她突然就不见了……」
「不见了？说清楚点！」
「她从我的背上消失了啦！」胡焱大声地回道：「怎麽办，我、我好像救了一个不是人的东西……而且……她、她还说我有什麽……薄弱的蜃jg血缘……说了一些我听不懂的话……然後我想要问清楚，她、她就不见了……但我更担心的是……为了救这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nv的，砍断了那些肥大的人蔘，她还说，我让她知道了仇家的下落，她、她跟罗家有甚麽渊源？我、我们是不是要被罗家解雇了……」
听到胡焱这麽说着，毕喜的怒火便烧了起来，闷葫芦个x的他，原是沉默的，但胡焱这种没大脑的行动，却已经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後一根稻草！
「你这猪脑！现在才知道担心？那时我是怎麽说的？不要管那个诡异的nv人就好了！你偏不听！」
听到胡焱这麽一说，毕喜气打一处来，反手就给了胡焱一记左钩拳，胡焱没想到毕喜会出手打自己，只见他立刻就被这一拳给打倒在地。
「打肿脸充胖子？救甚麽人？当甚麽英雄？有很多东西不关咱们的事就别多管，不说不听不看，当个p就好，现在好了，连我都给拖下水！」
「对不起、对不起！」
胡焱自知理亏，也不敢还手，只是缩成了一只乌gui样，任凭毕喜出气，拳脚相向。
「小子，你要si就自己去si，g嘛要连我的人生也一起赔进去？我只是想要好好顾好那块农地而已！你taade算什麽朋友——」
胡焱听到毕喜这番说词，心里难过极了，他不愿意看到毕喜发怒，若打他能够消气，那就让毕喜打吧！就当这个紧张的时刻，突然间後面传来了一个nv人的声音，这个声音低沉而缓慢，可说出的话，却极为有杀伤力，促使两人都停下了动作。
「我看你俩山上野日子过太久了，下山还当自己是山大爷，敢在这儿打架？」
两人连忙分开，就连头也不敢抬一下，只因这个声音，他俩可是从小听到大的——
罗家的陈嬷嬷声音。
只见日光穿过云层跟针叶，撒在陈嬷嬷紮得整起的银白发髻上，陈嬷嬷身披滚圈毛边的厚厚黑se披风，虽是暗se，却在稀微的晨光下隐约看得出上面jg细的针织花纹，一张略显消瘦的脸上有着时间的风霜刻痕，那都是她在罗家付出青春年华而付出的代价。而此时这个在罗家握有重权的陈嬷嬷，眯起了眼，如一只城府颇深的黑狐，居高临下地看着毕喜与胡焱。
「陈、陈嬷嬷！」
两人随即从地上站了起来，连声问好之後，便站在一旁不动，胡焱心里更急了，万一要是陈嬷嬷一个不开心，就将两人赶出罗家，那可是要断了他们生计！
「上面的人蔘状况如何？」
「回嬷嬷，一切都好。照旧，照旧。」毕喜的反应b胡焱还快，只见他立即说出了上头人想听的话。
「那你们方才为何打架？所为何事？刚刚远远的就听到你们说人蔘什麽的。怎麽了？」
说谎得说全套，只见毕喜早有准备，随手拈来就是一个谁都拆不穿的谎。「我们刚刚在争着说要不要给人蔘加点肥料……最近天气太冷，怕人蔘的根冻伤了。」
「这倒可不必，只要帮小姐每日看管那人蔘即可，那方宝地，会庇护人蔘的。」陈嬷嬷冷冷地说。
宝地？听到陈嬷嬷这麽说，胡焱只觉得有钱人的心理果然跟自己的思想差了十万八千里远，但陈嬷嬷会突然来到他们面前，总觉得好像有什麽大事要发生了一般。
突然之间，只见陈嬷嬷那一双锐利的鹰眼，就这麽在胡焱跟毕喜身上转来转去，他们两个被陈嬷嬷看得十分不自在，头又低得更低了。
「最近你们两个，两天换一次班，两天住罗家，两天回房子看顾人蔘，知道吗？」
「甚麽？」
他们两个没有想到陈嬷嬷突然下了一道极为意外的命令，互相对望了一眼，他们可以住在那个气派的罗家？
「小姐要回来了，她在巴黎跌伤，医师诊断腿伤得重，身子不方便，需要有人帮忙搬动，最近战情紧迫，政府军到处抓年轻男人去当兵，罗家缺男丁，在轮椅做好之前，需要有人帮忙小姐活动。」陈嬷嬷简短地解释了几句，毫无情感地说出目前所需，随即像一阵风般转身离去，「你俩t格不错，就来帮忙这件事，每个月给你们加一块钱。」
一块钱！
毕喜跟胡焱简直喜出望外，大米一斤才两分五毛，这一个月加薪一块钱，若小姐往後一直需要他们俩人帮忙，那岂不是要发了吗！
「是、是，谢谢陈嬷嬷！」
然而此时的他们，却都不知道，这一道命令，将会改变他们俩的人生……
罗家小姐回来了。
那是何等的大场面，罗家老宅原址改建成了气派的洋楼，灰se的建筑上有着西洋雕花，气派的落地窗上没有什麽窗棂图样，以晶亮乾净的玻璃窗配上白se的纱帘，若隐若现里头的繁华富贵，是每个人都会想要窥视的八卦。
毕喜与胡焱两个人从未用西式浴缸洗过澡，这一次为了迎接罗家小姐，陈嬷嬷特准他们使用佣人房里的浴室，要他们好好清洗乾净。
热气化作心猿意马的白雾，环绕在东北的寒冬室内，如千百只羽毛，搔着胡焱的心，即便两人在山上生活这麽久，两人从成年後便没有0裎相见过；此番际遇，让他又再次见到毕喜那成熟的男xt0ngt，胡焱忍不住心跳加速。
「喂！你看！这热水从这儿出来呢！」
毕喜像个孩子似的，对西化的每一样东西都感到好奇，能源源不断出水的h铜水龙头，白se盛人的浴缸，香气十足的香皂，感觉洗澡这件事情，配上这些神奇的东西，都变高级了；他那原本总是面无表情的脸孔，瞬间柳叶细眸里发出了光芒，每样东西都试了试，而胡焱，只对他所ai的男子好奇。
「这香皂真香！果然大户人家就是讲究！」
毕喜一边感叹着，一面小心翼翼的拿起香皂涂抹在sh润的身子上，高挑的身材上毫无赘r0u，甚至因为长年劳动的关系，结实的古铜se肌肤上有着肌r0u的纹理，舀起一盆水，哗啦啦的洗去身上的泡沫，整个动作一气呵成，胡焱傻傻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有种冲动希望自己就化为喷在他身上的水珠，生生世世融进毕喜的身t里；暗恋里的甜蜜，便是这俯拾即是的片刻，那一瞬间，罗家的浴室，就是胡焱的天堂。
「胡焱！帮我刷背！」
就在他看得出神之际，不知胡焱心思的毕喜，丢给他毛巾，又转身背对着他，胡焱连忙应声，对这份突如其来的好差事，心里暗自窃喜——
「里面的！洗快一点！小姐的车子可能就快来了，陈嬷嬷要你们赶快待命！」
「好、好的……」
突如其来的幸福，也如烟花一般瞬间消散；外头的催促，叫他俩得加速进行；才刚刚碰到毕喜的背啊！但胡焱却告诉自己，他要把这副美景，全部都好好刻在脑子里……
他们哥俩第一次用好的东西，把在山上那陈年老垢都给洗刷掉了，再换上乾净的罗家佣人衫，两人在镜子前面端详着，不可置信自己的变化。
原来，他们洗去泥巴後，竟也看来是两个英姿飒爽的少年郎。
「哇！我们两个看起来，真像好人家的儿子！」
胡焱心直口快，毫不遮掩地说出了自个儿的心中想法，虽然先前打了一架，可他们早已情同家人，没有隔夜仇，现下这般待遇，两人又和好了，毕喜告诫他：「这儿可不是山上，是罗家，人多口杂，切莫再这般胡说。」
「胡说啥呢？我真的觉得咱俩就是好看啊？」胡焱扬了扬眉，故意说着反话：「ga0不好小姐还会看上我咧！」
「你这是痴心妄想！」毕喜忍不住笑骂。
胡焱看到毕喜笑了，yan光从窗户外洒进室内，照着毕喜一身金h，像是镶金了一般让人着迷，相视而笑，这让胡焱心也才安了；毕竟他不希望毕喜对自己救ai奴的事情一直发怒，若能让喜欢的人开心的笑，他愿做个开心果，永远逗毕喜笑颜常开……
「还杵在这儿g啥？小姐快到了！」
陈嬷嬷打断了他俩的痴傻打闹时间，一昧地催促着他们到前厅等候待命，陈嬷嬷看了毕喜一眼，随即指着：「你！今天就你先抱小姐进门！知道了吗？」
「是……是！」
天啊！毕喜觉得自己的运气正在好转，这麽重要的命令，陈嬷嬷居然是要他先帮忙，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在别人眼里，b胡焱还要认真负责？
毕喜与胡焱跟着众人列队欢迎小姐回家，可人人都被这排场给吓住了。
「叭——叭叭——」
光可监人的钣金倒映出街上人们对这辆雪铁龙汽车的惊讶，相较於这方战乱的h土上，这西洋的汽车更胜於h包车与马车的速度与气势，瞧瞧那擦得晶亮的车头灯，车头中间的流线造型的银直纹，那是强势西方的文明进化，直叫他们这些老土百姓看傻了眼。
「欢迎小姐回家！」
只见罗家上下几十人，奴仆排成两列，毕恭毕敬地在雪铁龙汽车停下的地方鞠躬低头，那样气派的排场，让人群看傻了眼。
车门开了，一双打着石膏的腿缓慢地移动出来，青se的百褶裙遮不住nv孩的病情，尔後按照陈嬷嬷的意思，毕喜探入车内，将nv孩抱了出来，那又是惹得众人发出了几声叹息——
nv孩长得十分水灵，一张瓜子脸上五官细致深邃，弯弯的柳眉清澈的大眼，配上笔直的鼻子与小巧的红唇，怎看都像是个美人胚子，身上穿着青底滚黑花边的立领七分袖上衣，下半身是乾乾净净的青se百褶裙，幼neng的皮肤吹弹可破，若真要说上什麽缺点，就是像是缺乏日照般，皮肤如雪般无血se，还有那一双打着石膏的腿。
毕喜的眼睛随即就像是被g去了魂似地，目光怎麽也离不开罗家小姐的身上。
他从来没见过如一朵小白花一般需要人呵护怜惜的nv人。
胡焱只是直愣愣地看着毕喜照着陈嬷嬷的命令，将行动不便的小姐从车上抱下来，毕喜的行动特别轻柔，彷佛也知道小姐现在的身子就像是纸糊的那般脆弱，和他在山上所做的农活b起来，抱一个受伤的nv子实在没什麽，只是小姐果然是千金之躯，那身上不知擦了什麽香水，一种好闻而浓郁的香气立刻钻进了他的鼻尖。
毕喜从未这般心脏狂跳，小姐的花容月貌，真叫每个男人都会为之神往。
「麻烦你了。」
小姐的声音就跟她的t重一样轻盈，毕喜大气都不敢吭一声，礼貌地说：「这是应该的，小姐辛苦了。」
「怎麽会是我辛苦呢，应该是你b较辛苦，还得这般抱我。」
小姐噗哧一笑，那微笑像是朝露里含ba0的花儿突然绽开一般，娇yan明媚，毕喜又看傻了眼，随即一抹燥热的赤红上了脸，他低低地说：「我是指小姐腿伤辛苦。」
「能回家就不碍事了。」小姐那双大眼，与毕喜对视，那一瞬间毕喜就怕小姐看出了自己隐藏在内心里的雀跃，连忙别过眼神，大步向前，小姐却又问：「你叫甚麽？」
「毕喜。」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来正常，殊不知这般贴近小姐时，隔着衣料都可以感受到他不受控的张狂心跳，他不敢直视小姐，就看向前方，那些仆人们排成两列，迎着他们入门……
「哈啾！」
就当毕喜抱着小姐即将进门之际，突然间有人打了个大喷嚏，如雷贯耳，众人都将目光看向喷嚏声所在，而这没能忍住的鼻涕制造者，居然就是那个傻愣子胡焱！
糟……糟了！
胡焱见到所有人的目光都往自己所在的方向瞧，吓得魂不附t，而且他啥时不打喷嚏，居然就在毕喜抱着小姐经过他面前时，他鼻涕飞沫全上了小姐跟毕喜身上！就连毕喜都瞪大了眼睛，用暗号在告诉他「你si定了」！
一阵凉意从脊背窜起，胡焱眼睛骨碌碌地转了一圈，只见陈嬷嬷果真对他直接放送着si亡凝视，向他奔来，眼看自己可能就得挨上一巴掌……
「你受风寒啦？」
就在这紧张的一刻，突然间一声柔柔的问候，瞬间化解了原本袭来的刀光剑影，小姐没有生气，反倒先问起他身t，那双眸子，与胡焱四目相对之时，他与毕喜的躲避不同，而是直接与小姐对望，这凝视，像被g了魂似地，只能张大眼，望着那张美颜，无话可说，毕喜见他又这般出糗，连忙低声说道：「小姐正在问你话呢！」
被哥儿们这般提醒，胡焱才清醒过来，连忙应声。「不、没有，是、是因为……」
「是因为什麽？」小姐好奇地问。
「是因为小姐太香了，又美又香！」
胡焱原本就是一根肠子通到底的人，直接说出了原因，像是一句ch11u00的告白，毕喜没想到胡焱会如此反应，就连陈嬷嬷也觉得这回话不妥，上前怒斥：「大胆！你居然……」
「那麽你喜欢吗？」
谁知这记直球，竟然没惹怒小姐，反倒让小姐再次反问胡焱。「这香是没药、蔷薇、荳蔻麝香混合的，好的香可以让我伤势跟心情稳定，所以使用得强些，抱歉，薰着你了。」
「不、不，是我不好意思，喷了小姐一脸飞沫，我、我给小姐擦擦……」
胡焱也没想到小姐会先向自己道歉，想要用自己的衣袖给小姐擦拭，陈嬷嬷此时打了他的手，冷冷地说：「你这衣裳这麽粗糙，还不知乾不乾净，男nv授受不亲，更别提你这什麽身分，还想给小姐擦脸？」
陈嬷嬷打手的力道并不重，可那一掌却打得胡焱瞬间再次惊觉自己跟上位者的云泥之别，一下子脸上立刻出现了如猪肝se的羞涩窘迫。
「陈嬷嬷，算了，别这样。」小姐竟在此又维护了胡焱，「你叫甚麽名字？」
「我、我叫胡焱！」
谁都没想到，罗家的大小姐，竟会这般亲民，居然会问下人的名字！胡焱竟也紧张得口吃了起来。
「胡焱！我是罗莲。以後还请多多指教。」
罗莲小姐彷佛就像是在跟朋友打招呼似的，这让胡焱十分讶异，喝过洋墨水的人果然不一样，一点架子也没有！他楞了几秒，才立刻应道：「好、好的！」
然而这番谈话，却让毕喜有些恼怒。
明明是自己抱着小姐的，小姐却跟这个二愣子胡焱说的话还b自己多？这什麽道理？以後他定当好好表现，让小姐知道，只有他毕喜的服务最是周到！
回罗家的这日，便已让这两个少年的心与眼，都给g了去，两人都轻飘飘地，玩味与盘算着这等前所未有的感觉，突然间，冬yan被云雾隐了去，天空开始飘起细雪，又传来了一阵奇异的巨声。
「呜——」
是飞机。
他们这等地方，鲜少有这种飞机出现，而且一来就是三架，像是天空里的侯鸟，用一种整齐的方式列队飞翔着，对於这突然出现的庞然大物，罗家乃至於镇上的人，全都仰头凝望着，好奇那远处传来的声响，以及越来越接近地面而庞大的机t。
然而就在这样的好奇心下，突然间飞机机腹处，开了一个大洞，从洞中掉出了一堆长条椭圆形的东西……
「轰隆！」
那三架飞机，给地上的人们带来的，是措手不及的人间炼狱。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些炸弹，在短短的数秒内，便将周遭所及的一切全化成了熊熊烈火与爆炸，血r0u横飞的现场，伴随着惊恐尖叫，慌张地人们踩踏的速度，更加重了伤亡，各种苦心盖起的屋瓦楼房，瞬间成了着火的断壁残垣。
从高空看，气派多金的罗家，自然就是最大的攻击目标，胡焱对这气派的罗家最後一眼，即是数不清的炸弹丢掷而爆裂的残酷现场，在地上的人们如同板上鱼r0u，众人均被这喷飞的砖瓦及焰火所伤，所见之处，早成焦土，罗家人群就这麽在这次攻击里，几乎无人幸存！
「咳咳咳……咳咳咳……！」
不知过了多久，胡焱从一堆砖瓦里奋力爬起，身上原本乾净整齐的衣裳，现在早就灰扑扑的，还渗着被瓦砾所伤的鲜血，然而这时的他，却顾不得自身的安危，只想着两个人！
「小姐！毕喜！」
祝融无情。在飞机轰炸带来的火势袭击下，地上的人事物都变得渺小脆弱，一片火光吞噬了这片宁静的城镇。大火熊熊燃烧，高耸的火柱将整个庞大的罗家建筑吞噬，送小姐回来的那辆气派的黑头车，早就已经被炸弹给炸得支离破碎，不复方才那华丽帅气的模样，破坏的能量如发狂的野兽，大雪也浇不熄这炙热火焰的疯狂扩张，胡焱的手脚也受了伤，动作缓慢，每一步都牵扯着刚刚遭受倾倒炸裂砖瓦攻击後的痛。
「小姐！毕喜！」
胡焱试图大喊，他的嗓音穿透si亡带来的突如其来混乱，抱存着一丝希望能够找到他的兄弟跟小姐，脚步颤抖，步伐不整，得小心翼翼在这片断壁残垣中行走，让自己不失去平衡，然而被炸si的屍块，血腥味混着烧焦的烤r0u味，烟硝味，却不请自来，窜入活着的人鼻口之中，胡焱还是不放弃希望，爆炸之前，他们并没有离得太远，照理说，毕喜跟小姐，应该就在他的附近才对！
就在他仔细寻找之际，突然间发现了在某个土堆石块之中，有一截青se的百褶裙裙角露出！那正是小姐的裙子啊！
「小姐！」
胡焱忍着疼痛，火速奔到那些石块土堆前，徒手挖掘这些高难度搬运的石块，一面大喊着：「小姐！毕喜！」
随着他的努力挖掘，青se百褶裙露出的面积愈发大片，随即也在这些石块中出现了毕喜的双腿与小姐那包裹着石膏的腿，再不久，他掘出是毕喜的身子，小姐貌似就被毕喜压在身下，想必是刚刚爆炸时，毕喜出自本能，想要用身子替小姐挡住那些爆炸喷飞的碎片物，结果没想到反倒一起被压在了石堆瓦砾之下。
胡焱的手指沾满了泥土和灰尘，他毫不畏惧地挖掘着那些被爆炸碎块压在底下的废料。在战场的废墟之中，一片混乱，但他的心中只有一个目标，救人！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瓦砾被一块一块地移开，汗水将身上那件衫子都给sh了一块印子，双手手指都染血，但胡焱毫不停歇，只想要将毕喜跟小姐给救出来，总算将他俩都拖出了石块底下，他上气不接下气喊着：「醒醒啊！毕喜！小姐！」
胡焱不断地呼喊着小姐和毕喜的名字，他的声音穿透了烟雾和废墟的隔阂，毕喜先是被这样的摇晃跟叫喊清醒了过来，与胡焱刚清醒时一样，他被那难闻的气味与烟硝呛了几口，咳了几声，但总算清醒了过来，身上也受了些许皮r0u伤，但总算三魂六魄都归了身，而小姐，也在救出之後，清醒了神智。
「家……没了……」
小姐那张漂亮的小脸，此时也沾上了许多灰尘，一双杏眼里噙着泪，看起来让人十分不忍。
「小姐，我们先回山上！」胡焱提出了求生计画。「小姐，咱哥俩带你回山上，好生照顾你，等这底下平安些，咱们再议。」
毕喜对胡焱这提议发出抗议，哑着声说：「山上？但那个地方这麽简陋，小姐怎麽能……」
「若不上山，待在这片焦土上，会更早si！」胡焱瞪了他一眼，又继续说道：「你看看这四周，早就已经被飞机炸得寸草不生，哪里还能安全住人？而且今日轰炸，明日後天更是有可能再被炸一次！更别提小姐这样金枝玉叶的身子，若是给那些强盗或者逃兵逮到，那更是生不如si！」
胡焱此时说得铿锵有力，对於这眼下的局势，险峻的山上虽然窘困生活，但好歹安全了些，毕喜此时也不得不同意了他的看法，「好……好吧！」
毕喜再度抱起了小姐，他们三人在一片焦土废墟之中，照着小姐所说的，找了一下还算完整的行李跟细软，便蹒跚离去那曾经辉煌的罗家……
「喀啦！」
三人离去，却没有注意到在那片石块瓦砾下，有一只布满皱纹的老手，正自己奋力的自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