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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下降、下降、下降

 

下去很容易,下地狱很容易

2002年,4月30日

尼可拉斯站在高台上,一个数尺高,由鹰架和木版堆叠而成的设施。他在风中瑟瑟发抖,把手放在牛仔k上磨蹭,擦掉掌心渗出的汗水。

真是个噩梦。他想着,先前的雀跃一扫而空。他早该听进前辈们对这节的评价。

练习室只对高年级开放,其他班级必须等到有实践课时才够能使用。因此,这堂课往往最令人期待也最令人担忧,因为没有人能事先练习或预测自己的表现。

有头脑的人都知道,胡乱试图控制法力只会对年轻的魔法师带来负面影响。他们的魔力因子非常狂暴,一不小心就会横冲直撞,造成巨大的破坏。

尼可拉斯一直以来的恐惧在今天实现了,他成了班上最糟糕的学生。连罗宾森,本届天赋最差的院生都成功从高台跳下。虽然降落时狠狠的摔了一跤,但总归算是完成任务。而他,尼可拉斯—永远的理论第一名,总是能写出让教授赞不绝口的模范论文,此时却依旧困在高台上,饱受惧高症的摧残。

「尼克!你还在等什麽?你打算在上面待一整晚吗?」朱利安,拥有灰se瞳孔的亚裔男孩揶揄着。身为少数几个落地姿势漂亮的人,他的确有着骄傲的资本。他的老对头像只孔雀般四处游走,不停的展示自己的羽毛。

这时,一直默作声的霍斯教授忽然抬头。他阖上手中的书本,投来审度的视线。许久後,教授叹了口气。

「每年总是有这麽几个学生,概念一流却对实作一窍不通。我必须承认我很失望,但这一切都需要天份,尤其是魔法师。尼可拉斯,你可以下来了。」霍斯教授说,声音带着浓浓倦意,一种深沉的疲惫。他摘下眼睛,r0u了r0u眉心,看起来瞬间老了十岁。

「不!我一定可以做到!」尼可拉斯大喊,一点都不想让教授失望。他只是需要准备和更多的时间。

「当然,尼克。楼梯就在你的右边,希望你有勇气走下来。」朱利安不怀好意的说,引来一阵大笑。霍斯教授摇摇头,无奈於尼可拉斯的固执。他挥手,意识其他院生跟上他的脚步,那些没有尽兴的学生在教授凌厉的视线下吞下他们的抱怨。临走前,他回过头看着尼可拉斯。「没有用的。」霍斯教授无声的开口。

人们鱼贯走出练习室,最後一个人的衣摆也消失在门後。两片活版门孤伶伶的在风中摆荡,就和被同伴抛弃的尼可拉斯一样无力。

???

尼可拉斯又饿又累,他错过了午餐、在高台上站立了数小时,眼看马上就要迎来h昏,而他却依然踌躇不前。

高台只是练习室的一部分,份量十足的软垫铺在地上,就算直接掉下去顶多也只是痛个几天。学院董事们是这麽说的:我们非常重视年轻魔法师的安全,他们实在是太过稀少了,任何一株幼苗都应该被捧在手心,小心翼翼的呵护。

喔!是的,完全不需要担心。

这个念头让尼可拉斯又充满了勇气。

「加油!你做的到。」他对自己说。尼可拉斯b迫自己向前,一只脚悬在空中。他低下头,又飞快的退了回去,毫不争气的发出尖叫。

「懦夫!」尼可拉斯愤恨的咒骂,在jg神上给了自己一脚。

「需要帮助吗?」一个好听的男声说。强纳森步出y影,月光让他的表情看起来近乎温柔。

他把耀眼的金发往後梳,露出光洁的额头。上头沾到了点带着珍珠光泽的白se粉末,尼可拉斯知道那是献祭仪式上的东西,他曾经使用过,0起来非常滑溜。

强纳森穿着正式的施咒服,下身搭配了一条款式简单的卡其长k。外袍两侧绣满具有祈福作用的卢恩文字,颜se和眼睛非常相衬。富有弹x的布料一路剪裁到膝盖,使他看起来更显修长,如同装扮一位高雅的乡绅。

尼可拉斯想不透怎麽有人能把难看的法师袍穿成时装周上的新装,不过如果这个人是强纳森,那倒是非常合理。

「天啊!强纳森!你怎麽…等等,你全都看到了?」尼可拉斯尖声说道,他涨红了脸,恨不得在原地消失。可惜这里没有遮蔽物供他躲藏。假如他有张拜托,千万别看见我这副模样名单,强纳森˙克里斯多夫绝对排在第一。

「没有,我刚来。」强纳森耸了耸肩,彷佛没有发现他的囧态。魔力环绕着他,就像穿着一层外衣。他一跃而起,在途中停滞。强纳森让自己浮在空中,维持着上下颠倒的姿态,他往後靠,舒适而优雅,好b帝王坐在他的王坐上。

「我听说霍斯教授很欣赏你,他不常赞美学生,除了那些特别有天赋的。」强纳森柔声说,他俐落的翻身,如同tc选手般轻盈。强纳森曲起双腿,一只手托着下巴,摆出沉思者的姿势。

「如果我没有记错,你才是他的ai徒。」他脱口而出,语气酸溜溜又充满妒意。他愣住了,数秒後意识到自己有多麽愚蠢。尼可拉斯懊恼无b,不明白自己为什麽会这麽说,这是绝对是终结对话最糟糕的方式。他压根不敢面对强纳森的反应,他是个彻头彻尾彻尾的混蛋,强纳森的怒火完全合情合理。

然而,强纳森并没有发怒或是责怪他。他不发一语,笑容在脸上凝结。他望着尼可拉斯,神情既诧异又受伤。

一阵压抑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无意冒犯,我只是想和你聊聊。」好一会儿,强纳森率先开口。

「对不起,强纳森。我不知道我是怎麽了。我只是…有点错败。」尼可拉斯小声的解释,连自己都觉得理由毫无说服力。他别开视线,尴尬的蹂躏着自己无药可救的乱发。

「当然,尼克。我们都知道你很优秀。」强纳森露出带有鼓励x质的微笑,一只手亲昵的搭上他的肩膀,语调也恢复了先前的雀跃。这让尼可拉斯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同时也因着突如其来的碰触而颤栗不已。别大惊小怪了!尼可拉斯告诉自己。这只是个单纯的、兄弟间的打气,少表现的跟个少nv似的。

「你只是需要一点小小的提示,我刚开始尝试时也是如此,相信我,过不了多久你会表现的非常出se。放心,第一堂实践课对每个人而言都是悲剧。偷偷告诉你,我是最後一个跳下来的人。」

尼可拉斯挑眉,对此抱持着怀疑。在他的印象中,强纳森˙克里斯多夫是完美的代名词,所有老师都对他赞誉有佳,别说是失败了,他大概连失误都没有。瞧!他飘的多麽自在啊!活脱脱就是会行走的教科书。

「放松身t,让自己悬浮,像尘埃一样。记住,慢慢来。」

强纳森为他做了一个示范。他往後仰,垂直下降,敞开双臂抱持平衡。他始终保持一致的速度,优雅的像只滑翔中的天鹅,b任何教师做的动作都来的标准。天使从天堂堕落也不过如此吧!

他最後在离地三尺处附近悬浮。

尼可拉斯可以感觉到强纳森的魔力波动,那是gu美妙又富有朝气的力量,就像夏天的雏菊或是迎面而来的薰风。

「现在,跟随我的声音思考。你在游泳池里。你很安全而且温暖,你轻轻打水,慵懒又自在,午後的yan光非常舒适,你喜欢这种感觉,甚至想一整天都泡在水里。你的魔法就是水,让它包围你,去感受而不是去控制。x1气,尼克,你们是一t的。」

他若有所思的点头,尼可拉斯觉得自己差不多要抓到了诀窍。不可否认,强纳森这麽出se一定有他的理由,他能活用理论,而不只是纸上谈兵。这麽想法让尼可拉斯更加愧疚了,他决定要为自己的无礼好好道歉。

「当然,如果我是说万一,你没有设法控制好你自己我会在下面接住你的。」见他没有动静,强纳森打趣着。

尼可拉斯闭上眼睛,往前迈了一步。猛烈的坠落感让他一阵惊慌,然而,他很快就找回了自制。这就好b跳舞,一旦抓到了节奏,步伐踏在拍子上便轻松自如。他想像自己是羽毛,或是一片落叶,兜着圈子缓缓移动,让自己维持着小幅度的摇晃。尼可拉斯起初非常谨慎,随後便大胆起来。他尝试在空中变换着花样,先是跳跃,然後是翻筋斗。尼可拉斯学得很快,强纳森能做到的都难不倒他。他丝毫不被地心引力左右,甚至开始挑战一系列高难度特技。尼可拉斯玩的不易乐呼,感到前所未有的快感。彷佛他生来就是属於天空、属於魔法。

似乎过了一世纪之久,尼可拉斯再次踩到了地版,他安然站在软垫上,身上毫发无伤。

「你真是…不可思议。小尼克!你太bang了!」强纳森毫不保留的赞美,好像他做了什麽惊天动地又伟大的事,而不单单只是克服了惧高症。直白的称赞让尼可拉斯一阵醺醺然,尤其是来自强纳森的鼓舞。

然後,他想起自己应该要回话。

「谢谢,这都是你的功劳。如果不是你我还站在那上面呢!我很抱歉自己说了那些混蛋话,我不该把情绪发泄在你身上的。」

「别这麽见外,你和我都是光明会的人,我的目标就是尽可能让世界变得更好。」强纳森道,调皮的冲着他眨了眨眼。尼可拉斯并没有意识到他的话语有多麽空虚,只是配合的点头。

忽然,他们听见一阵奇怪而且响亮的声响。那是他的肚子,尼可拉斯发现自己饿极了。他们交换了一个眼神,同时笑了起来。

「我还在想你怎麽能如此jg力充沛呢?他们告诉我你没有吃饭。走吧!我带你去食堂,那里有个厨子是我的旧识,相信看在我的份上,他会给你额外的福利。」

2012年,5月,15日

尼可拉斯把头枕在靠垫上,像个婴儿般蜷缩。他皱了皱鼻头,难闻的气味扑鼻而来,肮脏的布料就和这房间里所有东西一样,被一层霉气覆盖。尼可拉斯转动发疼的手腕,露出触目惊心的勒痕。铁链栓住了他的双手,每每移动时便发出一串刺耳的当啷声,彷佛时时刻刻在提醒他自己的处境。

尼可拉斯没有si,正确来说是他还没有si透。强纳森只是暂缓了他的si亡。

他非常清楚自己做了什麽,尼可拉斯jg通魔法,这是他的天赋。

他可以轻易感觉到魔力波动,以及大气中蕴含的能量。魔法在他的血ye里流动,存在於他的细胞。说也讽刺,让他了解这一切的人是正是强纳森。尼可拉斯是天生的魔法师,他使用这gu力量,就好像呼x1一样自然。因此,没有人b他更明白他的结局。纵使强纳森再怎麽有能力也无法阻止他坠落。当他把灵魂交出去时,尼可拉斯就被打上了si亡烙印。

忽然,来自外界的刺激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鞋跟敲击地面发出空洞的哒哒声,脚步声在地下道里回荡,由远而近。

尼可拉斯竖起耳朵,等待不速之客来临。长期被监禁於cha0sh的地牢让他失去了时间概念,他压根不清楚在那之後究竟过了几天。除了强纳森外,他没有任何可以交流的对象。然而,即便是他也不常出现。这让尼可拉斯感到烦躁,他迫切的渴望得知外界的消息,哪怕只是些琐事。他被关的太久太久了。

终於,他看见一双黑se牛津鞋,有些岁月的尖端被打磨的发亮,上面连接了一双修长的腿、jg瘦的身t和一张看不出年龄的东方面孔。

「朱利安!」他咆哮,从地上弹了起来。尼可拉斯低声号叫,奋力的扭动身躯,企图穿过栏杆。结痂的伤口因着拉扯再度被撕裂,他却无动於衷,依旧执意的挣扎,活像头不堪饥饿的野兽。毫不意外的,铁链发挥了它的效用。一gu不容抵抗的力量牵制了他的行动。尼可拉斯被拉了回来。

他喘着粗气,口里一阵咒骂。尼可拉斯瞪着昔日战友,一双蓝眸冰冷的可怕,堪b冥河的水温。

亚裔青年後退了一步,手指在下巴处摩挲,灰se眼睛因着专注而眯成一跳细线,彷佛这是他第一次注意到尼可拉斯。「我真不敢相信,尼克。强纳森竟然没有杀你,在你无耻背叛後这可说是最大的仁慈了。」

「无耻的背叛?」尼可拉斯重复,他像个疯子般大笑,如同朱利安说了什麽有趣的笑话。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给谁卖命啊?强纳森˙克里斯多夫早就失去理智了。你根本不知道他做了什麽事情。至今还在悼念可怜的小安,一心想着为她复仇。强纳森说过他会给你这个机会是吗?但是,愚蠢如你连安妮怎麽si的都不知道。」

「尼可拉斯!」朱利安嘶声怒吼,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双眼充斥着疯狂。巨大的压迫让尼可拉斯濒临休克,他被掐住喉咙,只能发出含糊的呜咽。缺氧让他一阵晕眩。

他一点都不怀疑朱利安眼中的杀意,只要他想要,不出几秒便能轻易结束自己的生命,轻松的像折断一根麦穗。「停止你的疯言疯语!你没有资格提她,听到了吗?你没有那个资格!如果你再说一次她的名字,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别激动,朱利安。对,就是这样。冷静下来,伙计。」尼可拉斯好言好语的安抚,感觉那禁锢着自己的双手逐渐放松。他分出一些jg力,脑海里浮现一个模糊的轮廓。尼可拉斯闭上双眼,仔细回想着细节,他想着物品的质地和尺寸,渐渐有了雏型。他描绘出足以被手掌包覆的大小,几乎能感受到金属碰到皮肤时迸发的冰凉触感。

喀哒!随着一阵清脆的、银铃似的碰撞声,他们同时低下头察看。

那是一串毫不起眼、有些陈旧的钥匙。「你可以亲眼确认,不是吗?答案就在红屋,你知道那个地方,你也知道怎麽走。自己去看看?」

尼可拉斯知道他动摇了。朱立安咬着下唇,似乎想坚定自己的立场。他露出一个假笑,彷佛在嘲笑尼可拉斯的天真,可惜不协调的脸部肌r0u泄漏了他的意图。

朱立安的视线在尼可拉斯和钥匙间穿梭,迟迟拿不定主意。最後,他把手伸进铁栏杆,一把捞起钥匙。

「我会的,尼可拉斯˙斐迪南,别让我发现你在说谎。」

2003年,4月,30日

尼可拉斯不知道强纳森是怎麽做到的。当他提议要在地下广场举办派对时,所有人都不住摇头。

「嘿!我晓得你很行,但这个念太疯狂了!想想那堆杂物吧!天知道要花多少时间清理。」

然而,仅仅过了一天,强纳森充分发挥了他的本领—制造奇蹟。地下广场看起来焕然一新,事实上,这还不足以形容这场转变。他打从心底觉得,这一切看起来实在bang透了!

门窗被修复了,上头挂着暗金se的布帘,杜绝了外界的光线。萤光油漆在墙壁上拼出艺术感十足的字t,上面写着:荣耀。几对情侣占据了宽敞又舒适的牛皮沙发,吻的难分难舍。

地下广场挤满了人,而不是无处堆放的蓝图。人们贴着彼此跳舞,传递着欢乐和笑声。

巨大的吊灯悬在天花板上,一束不知道打哪来的光芒,经过水晶折s,洒落在每个人头顶,一一照亮他们发光的笑脸。

尼可拉斯一眼就认出了强纳森,即使他在人群里,依旧非常引人注目。强纳森在舞池中央,尼可拉斯只能看到他的侧脸,染上了霓虹se泽,彷佛置身於幻境中,让他看起来不再像遥不可及的天使。

他正在和黑发nv孩共舞,她穿着及膝紧身裙,与强纳森站在一块让她的美貌相形失se。nv孩靠着他,连t婴似的黏在一起,尼可拉斯无法分出那是谁的胳膊或是谁的手臂。他们在跳舞方面都是个中好手,身t灵活又柔软,像蛇一般的扭动。

她似乎在强纳森耳边说了什麽,两人同时大笑,碍於音乐的缘故,尼可拉斯听不清楚他们的对话。

忽然,黑发nv孩微微倾身,g住了他的脖子,两片唇瓣就这麽的贴在一起。

尼可拉斯後退了一步,如同遭受到雷击。有什麽东西在脑海里炸了开来,既难受又苦涩。他无法解释自己的异常,只是发了疯似的往前跑,迫切的想要离开。

这场事故突如其来,快到他无法反应。他只来的及听见一声尖叫,下一刻,尼可拉斯往後仰,一阵天旋地转。

然而,什麽都没有发生。

没有想像中疼痛。正确的说,某个柔软的物t挡在他身後,减轻了来自地面的充击。「噢!」被他压住的物tsheny1n着。

该si!尼可拉斯骂道,连忙站了起来。他转过身,面对那个倒霉的受害者。一个少nv坐在地上,穿着牛仔裙,上身是一件缝满亮片的短版t恤。瀑布似的金发垂在额前,恰巧遮住了她的正脸。

「你还好吗?」尼可拉斯蹲下身,有些尴尬的向她伸出手。

「你觉得呢?」她没好气的说。少nv忽略他,自己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她拨开头发,对他怒目而视。

她生了张鹅蛋脸,小巧的嘴唇和高挺的鼻梁,一双祖母绿se的眼睛非常眼熟,但尼可拉斯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见过。

「我很抱歉。」尼可拉斯说。

「等等!」她突然大叫,用手指着他。「我看过你,你是尼可拉斯,尼可拉斯˙斐迪南。这届最出se的学生!「我的确是尼可拉斯,但我不是最出se的,能进学院的人都非常优秀。」尼可拉斯道,少nv对此翻了一个白眼。

「少来了,没有人能在实践课表现的那麽好。你绝对天赋异禀。对了,我是安妮,你…」

尼可拉斯将永远不晓得她的後半句话。他的新朋友僵在原地,双手在x前交叉,眼里闪烁着怒火。

尼可拉斯困惑极了,回忆着先前的对话,也许他说了什麽冒犯到她。他正想开口询问,却发现一只手落在肩头,伴随着他绝对不会认错的声音。

「嗨!妹妹还有小尼克,这世界真小啊!我正想介绍你们认识,但你们已经在对话了。」

「妹妹?」尼可拉斯低声重覆。

「我的全名是安妮˙克里斯多夫。」少nv解释,似乎有些恼怒。她转向她哥哥,声调拔高:「强纳森,我不是六岁,我不需要你帮我介绍朋友!」

「冷静!nv孩。我没有这个念头。」强纳森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势。「我只是想确定每个人都玩的很尽兴。」

「我们是,直到你出现为止。」

「喔!真可ai。」强纳森理解的点了点头,先是看了看安妮又看了看尼可拉斯。最後,他露出一个狭促的微笑。「不打扰你们约会了。再见,小尼克。」

强纳森回到舞池,身影在人群中消失。临走前他并没有透露自己的去向,也许是回去找那个黑发少nv。

「你知道你的表情有多绝望吗?你喜欢他,跟其他人一样。」安妮一针见血的指出,她甩了甩头发。发丝扫过他,像鞭子打在脸上。「觉得他很有魅力?被他深深x1引?别愚蠢了,这是魅力魔法的一部分。到头来,你们都只是被他的外表迷惑。」

「我没有。」尼可拉斯辩解。他绝对不会承认,有那麽一刻自己是如此渴望强纳森的碰触,彷佛他可以为此放弃一切。

他闭上眼睛,试图遗忘这个想法,压根没注意到安妮在何时离去。

2012年,5月,21日

强纳森让自己漂浮,像坐在一把隐形的椅子上。他翻着一本书页泛h的小书,聚jg会神的。有很长一段时间,强纳森似乎总是在计划着什麽,他始终表现的冷酷又谨慎,像个一板一眼的机械。如此纯粹、不带算计的眼神倒是非常少见。

尼可拉斯不适时的陷入了回忆。圣诞夜,榭寄生,翻趣酒。低沉、悦耳、银铃似的笑声。

然而,一切都成了幻影。过去和现在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国度。曾经的纯朴早已不再是他所能拥有的,有些动西,一旦失去便再也无法寻回。真相,往往是残酷又血淋淋的。更多时候,尼可拉斯宁愿自己无知一些。

不需存疑,强纳森知道了朱利安的密访。一切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从那天後,强纳森成了这里得常客,他固定在太yan西下时出现在牢房。夕yan余晖洒在脸上,他安静的如同一幅肖像。强纳森做着自己的事,不曾盘问、不曾看他一眼,却无时无刻折磨着尼可拉斯的神经。他知道强纳森在冷静外表下蕴含的疯狂,让人联想起某种装在盒子里、随时会蹦出来吓人的玩具,可怕的不是上面的拳头,而是你不知道那一圈又一圈的弹簧究竟隐藏了多少压力。

「尼可拉斯。」强纳森阖上了书。他开口,声音因为长期保持沉默而显得有些乾涩。

听见自己的全名让尼可拉斯打从心底一阵恶寒。强纳森一共这麽叫过两次,每次都没有好事,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徵兆。

「我想是时候该算总帐了。我亲ai的小尼克。」

???

静极了,夜晚的郊区。房子像被人随意洒上去似的,零星分布。别说是轿车了,连只流浪狗的踪迹都没有,只有远处故障的路灯依旧忽明忽暗的闪烁着。居民沉浸在他们的梦里,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凭空出现的陌生人,也没有人注意到他的打扮有多怪异。

穿着长袍的男人伫立在红屋前。那是一栋外表破旧、基底己经腐朽的房子,杂草肆意生长,无人打理,门前的大锁却依旧完好如初。

红屋也有过辉煌的时侯。它属於这一代一个富人,某个姓氏复杂又绕口的家族。事实上,它还有个优雅却被人们遗忘的名字。外头流传着无数种关於红屋的谣言,唯一可以确定的:红屋并不是一开始就叫做红屋。它之所以会得到这样的称号,大概要归咎於颜se可怖的外墙,红的刺眼,像被泼了油漆似的。久而久之,红屋这个称呼广为流传,再也没有人叫它的旧名了。

他有些五味杂陈的打量着手上的钥匙,朱利安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回到这里,安妮˙克里斯夫长眠的地方。没有,从来没有。这就像是把已经癒合的伤口再一次狠狠地划开。

该si的尼可拉斯。他咒道。

喀啦!他转动钥匙,走进被si气笼罩的屋子。

???

「停…」尼可拉斯在鞭子落下前痛呼。他维持着跪姿,身t不住颤抖。白se衬衫残破不堪,像条破布似的挂在身上。尼可拉斯感到寒冷,却又同时炽热无b。被鞭子扫过的地方,散发着滚烫的热度。

施暴者对他露齿一笑,压根不理会他的呼求。

毫无疑问,那人享受折磨他的过程。对他而言,这如同某种游戏,或是狩猎。他享受着把猎物玩弄在掌心的过程。

强纳森挥舞鞭子,jg致的五官蒙上了一层戾气。哀号只会激起他的施暴yu,让他越发亢愤。尼可拉斯很快就後悔了,为了自己的一时大意吃上了不少苦头。自从他开口求饶,打在他身上的鞭子一下b一下重。

「这就不行了吗?我倒觉得你能再支撑一会儿。」他说道,又是一鞭甩了过去。尼可拉斯瑟缩了一下,吞下即将出口的sheny1n。长鞭本身倒没什麽,让人担忧的是上头的倒刺。那东西能够穿透表层,在ch0u出时撕扯皮r0u,带来极大的痛楚。

尼可拉斯视线所及一片朦胧,他能看见光影,也只有光影,在他眼前晃动。影像模糊不清,就像陈旧的老相片。

「看着我,尼可拉斯。我要你看着我。」强纳森缓慢的、一字一句的说。他把鞭子缠在手上,捧着尼可拉斯的脸。强纳森扬起他的下颚,尼可拉斯不得不与他对视,望进他的绿眸,他不晓得是什麽改变了对方,让那双曾经美丽、饱含智慧眼睛不再闪烁着光芒,而是像烂透的果子—从内部。

「我要知道你把东西藏到哪去了。如果你说出来,我就会停止,当个乖孩子,我们还可以像之前一样。」

「当你的走狗吗?」尼可拉斯艰涩的开口,冷不防的啐了一口。「不了,谢谢,我还没堕落到需要加入你的邪恶事业。」

英俊的男人低下头,彷佛真的感到遗憾。「那真可惜。」他柔声说。「我很喜欢你。毁掉你我可真有点心疼。」

强纳森猛地扑来,他被撞的眼冒金星,肺部的空气y生生被挤了出去。re1a辣的痛楚从x腔传来,方才那一击显然撞断了他的肋骨。

金发青年跨坐在他的腰际,居高临下的俯视他,脸上浮现一个迷倒众生的笑容。他上手的长鞭彷佛有了自己的意志,亟yu想脱离被掌控的命运。鞭子飞上天,在半空中一阵扭曲,变成一个细长且闪烁银光的物t。强纳森一把握住了它,并向手下败将展示自己的新武器,一把锋利、杀伤力十足的匕首。

「下…地狱吧!…强…纳森。」尼可拉斯大叫,用尽最後一丝力量咒诅。学院间一度流传着这麽一个传说:如果魔法师怀恨而si,所留下的遗言往往会变成最狠毒的诅咒,魔咒将纠缠沾染他鲜血的敌人,使他求生不得,求si不能。

但愿这是真的!尼可拉斯不禁绝望的想。

「再会了,尼克!」他曾经的恩师说。强纳森高高举起武器,月光照在他的金发上,成了柔和的银se,像极了匕首的寒光。匕首往下落,划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

???

够了!强纳森˙克里斯多夫!

低沉、宏亮的男声咆哮,其中包含的力量足以让生灵颤抖,使温度骤降这会儿,墙上竟然结出一层薄薄的霜,明明正值夏天,此时却冷的跟个冰窖似的。不!甚至连地面都为之撼动。怪异的说话方式不禁使人联想到蛇类的嘶语,既远古又邪恶。

匕首被弹了出去,就像撞上一堵无形的墙壁。它掉在地上,从中心粉碎,成为一堆无用的金属残骸。

同一时间,几近昏迷的黑发青年再次睁眼。一蓝眸异常明亮,宛如燃烧的烈焰,又似天边的星辰。那颜se极度不自然,俨然脱离了人类的范畴。

一改之前的孱弱,「尼可拉斯」粗暴的推开强纳森,淌血的伤口似乎对他毫无影响。强纳森看起来非常震惊,脸也跟着扭曲,如同乖巧的宠物突然发狂,咬了自己一口。他带着诧异的表情飞了出去,重重撞上了栏杆。

「哈罗,帕祖祖。」强纳森欢快的说,换上和老朋相遇的语气,他是如此热情,任谁也看不出就在上一秒之前他才饱受震撼。

强纳森从容的起身,抖了抖身上的尘埃,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对方的行为。「我能这麽叫你吗?还是你b较喜欢安祖?」

尼可拉斯,也许现在该叫他帕祖祖,对着强纳森露出一个惬意的、非常不尼可拉斯的微笑。

你很有趣,强纳森。如果你是为了引出我倒不必这麽麻烦。

「我喜欢挑战。」他说。「我很惊讶你没有急着想接受他的身t。」祭品有很多,没必要这麽浪费。我想你知道的。看在血统的份上,我说不定会放他一马。来自地狱的东西低语。

「喔?我可从没听说过这种事。」

恶魔从不说谎。帕祖祖毫无感情的说。

「当然,我知道这点。」强纳森不耐烦的表示。「这就是为什麽我打算和你交易。」

你一个人没办法做到?

「我当然可以。」他厉声说。「我只是需要盟友,尼可拉斯打乱了我的计画,我可不想再浪费时间了。等到下一个和平大会?天晓得有多少变数。」

你说话的方式和它们一样,真可笑。那东西说,发出乾巴巴的冷笑,就像是嘴里含了满口铁钉,声音极其难听。

「得了吧!你连什麽是可笑都不知道。」

「那麽,你意下如何?」强纳森问着,向恶魔递出手。「成交?」

成交。一缕金se火苗从两人紧握的十指窜出,然後又是一缕。光束在空中交会,在墙上跃动,分别飞向他们,最後在心脏处消失。

尼可拉斯眼里的火焰倏然熄灭,碰地一声,他倒在地上,有如断线的木偶,要不是x膛仍有细微的起伏,没有人能够分辩他是生是si。

空气中飘逸着gu淡淡的焦味,这似乎是唯一能证明非人生物存在的证据。它消失的如此彻底,除此之外,你再也找不到其他痕迹了。

强纳森朝着尼可拉斯走去,把卧倒在地上的青年横抱在怀里。他是如此小心翼翼,如同对待易碎品,又像情人般温柔。他抚过尼可拉斯血r0u模糊伤口,嘴里y唱着咒文。没多久,不断涌出的鲜血似乎渐渐停止了。

「好好睡吧!」他低声说,也不管那人有没有听见。

2012年,5月,22日

「aaidwasthegarden

nv仆独自在花园

hanggouttheclothes

晾着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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