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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修罗场

 

昏暗的牢房里光线不足,没有窗户,唯一的光源,来自屋中央烧着烙铁的炭盆。

暗红se的炭火光中,能看见牢房一角的稻草里,跪伏的青年,姿态温顺,身t挺拔。

青年有着修长的双腿,宽阔的肩膀,当他跪伏下来,双手后伸,主动扣住t瓣向两侧分开,露出本该隐藏在t缝中的细小r0u孔,暗红se的炭火在他劲窄的腰侧和隆起的肩胛落下暗红se的线x流光。

“你知道该说什么吧?”伴随着问话,从身后走近的人影,是一名身量极高的男子。相b青年赤身0t袒露一身蜜se皮r0u的坦诚,男子的穿着一丝不苟,严正到近乎严谨的地步,越发衬得容貌文臣般温文。

终于摘掉了铁球的嘴巴还存在强烈的异物感,吐字的时候,声音艰涩:“请大人g我。”

这样说着,青年抠掰t瓣的动作更加用力。丰盈多r0u的pgu在修长的手指下,拉扯出被动延展的褶皱。

青年的t瓣,还残留着先前被大力掌掴过,交叠的红se五指印。越发显得隐藏在t缝里的r0u孔,娇弱细小得可怜,不知所措地收缩个不停。

男人似乎是笑了,从喉头里梗出的,自得其乐的声音,在安静昏暗的牢房里显得尤其清楚:“呵。”

然后,是布料摩擦的悉索声。

男人正解开腰带,从k裆里掏出yanju,青年不能回头,不能用眼睛去看,只能凭着声音去暗自揣测。这样的揣测,让他浑身的肌肤都变得敏感至极,腚眼儿动得更厉害了。

靠近了,青年知道男人的yanju已经靠近了。他暴露在空气里的腚眼儿,甚至能够感觉到从男人的yanju上传来的,雄xyan刚的热度,带着丝丝腥咸的cha0气,直往腚眼儿里钻。

“大人,大人……”若有似无的cha0气,g得腚眼儿瘙痒地收缩个不停,青年连声音都颤抖起来。

“呵。”男人的低笑变得更加愉悦了。

唐浩天的yanju已经完全sh透了,在夏知秋的玩弄下,浸透了高汤的海参般汁水淋漓。

坚y的玉势已经被高烫的尿道熨帖得温热,在夏知秋的手中,如同一根真正的yanju般灵活地ch0uchaa尿道。

b真的青筋浮凸寸寸碾磨紧绷的尿道,雕刻成guit0u形状的顶端每每擦过敏感的r0u隔,唐浩天便如同过电般浑身激颤。大量的浪水顺着胀得笔直的j身往下流,将浓密的毛发打sh成束,松垂的囊袋、褐se的腿根,就连健硕的大腿内侧也满是亮晶晶的粘ye。

这样还是尿道被玉势堵住的结果,若不是被塞住了,只怕丰沛的浪水会直接激烈地喷s而出。

夏知秋并不允许唐浩天s出,他甚至会在唐浩天即将ga0cha0痉挛时,掐捏他的睾丸、guit0u,强迫y挺的yanju受痛疲软。待等到yanju萎靡下来,又用玉势ch0uchaa,等到yuwang澎湃,即将灭顶,再度掐捏。

唐浩天在yu海里跌宕起伏,一时yu仙yi,一时剧痛难耐,如此反复,guit0u囊袋上满是青紫斑驳。

所以当夏知秋要他跪在地上求着cb的时候,唐浩天一下子就答应了,几乎是迫不及待的。

唐浩天被从十字木枷上放下来,塞口的铁球也被取了出来。他在夏知秋的注视下,用还残留着麻绳绑痕的手脱掉了衣衫轻甲,一丝不挂地跪伏在稻草里,掰开了pgu。

夏知秋看着面前已经全然驯服的猎物,慢条斯理地解开k腰带,掏出硕大的yanju。

梭形的尖端已经完全膨胀了,从马眼里渗出一点粘ye,对准了不断收缩的细小r0u孔。

guit0u终于贴上了腚眼儿,又y又韧的触感让唐浩天紧绷的心弦瞬间放松,从喉头里梗出难耐的低喘。

夏知秋握住了唐浩天的腰,张开的虎口,紧密切合青年柔韧劲瘦的腰侧。他在调整角度,唐浩天能够感觉到微微有些sh润的guit0u在腚眼儿口移动旋转,已经微微顶开了r0u孔一点缝隙。

夏知秋再度用力,腰杆板挺,虎口收紧,眼看就t0ng进去。

“住手!”忽然的喝止,在牢房里响起。

出人意料,夏知秋竟还真的停住了。羽林卫尊转身,看向忽然出现在牢房里的武师,深刻的五官露出微微地笑意:“没想到,为了他,你竟真的回来了。”

唐浩天顺着夏知秋的视线,借着暗红的炭火光,看清了来人。一张端正刚毅的面孔,玄衣墨发,腰间带刀,赫然是本该已经离京的青衣卫使,郑德海。

“为了他”,短短的三个字,带着嘲讽的轻忽。

自始至终没有提及郑德海的名字的羽林卫尊,终于在这一刻,泄露了些许心绪缘由。

郑德海并不搭话,他看着夏知秋,幽深的黑眸里印着两簇暗红的炭火,只又说了一遍:“住手。”

夏知秋也不再说话,只平静地回看着郑德海。

四目相对,视线里有利刃长剑疾风流光,羽林卫尊与青衣卫使的争锋相对并不是空x来风。

短暂的缄默之后,夏知秋握住了唐浩天的腰侧,挺身一顶。

“啊!”唐浩天一下子昂起了头,他弓着背,浑身的肌r0u都绷紧了。因为受这一顶,夏知秋本就已经抵开腚眼儿的guit0u长驱直入,顺着颤抖的肠r0u,一直cha到了身t的深处。

cha入了,夏知秋的yanjucha进唐浩天的身t的事实已成定局。

迎着郑德海的目光,夏知秋挺着yanjuch0u动起来。

无声地挑衅般,用膨胀的yanju一次又一次叩开唐浩天收缩的腚眼儿,睾丸撞击腿根。

啪,啪,啪,皮r0u撞击的脆响,随着夏知秋的耸动,在牢房里响亮地震荡开来。

郑德海咬了咬牙,唐浩天能够看见那张坚毅端正的面孔一侧浮凸的青筋。

郑德海的表情似是怒极了,有一瞬间,唐浩天以为他会冲上来,用腰间的佩剑将夏知秋大卸八块。

但郑德海并没有这样做,他走了,悄无声息,如同自始至终都没有来过。

啪啪啪,只留下皮r0u撞击的声音,在昏暗牢房里不知疲倦地回荡。

皇甫流云受伤,侍卫罪责难逃。

全t暗卫鞭挞后贬逐,除去当场si亡的时延,无一幸免。

唐浩天被羽林卫缉拿,都以为是必si的下场,不想在太平司里走过一遭,又全须全尾地回来继续担当暗卫之职,竟成了皇甫流云身边唯一留存的原班暗卫。

一场刺杀,皇甫流云身边全员换血,除了横空出世一个苏翠花,医仙门徒,惊才绝yan,为上京各路名家趋之若鹜,医术卓绝之名经久不息,日子竟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唐浩天的日子,在为皇甫流云值守和被夏知秋招幸中缓慢度过,不久,便晋到了结丹三层。

此时,距唐浩天来到“方丈之地”不出半年,如此迅速,他自己也是始料不及。

而修为猛进的,并不仅仅唐浩天,还有夏知秋。

那天,酣战结束,唐浩天从一片炸裂的白光中回神,便对上夏知秋复杂的双眸:“你明日不用来了。”

当时,唐浩天只以为夏知秋玩得腻了,一边抖着汗津津的双手拉上中k,用劲窄的布料遮住满是荤汤粘ye的双腿,一边颔首,恭敬退下:“是,大人。”

之后,王豫才知道,夏知秋闭关了。

“方丈之地”灵气得天独厚,即使是武人,也能够通过苦练获得不亚于修士结丹境的修为。但元婴是一个槛,武人寿数短暂,鲜少有超过两百岁的,多是百年即终。又不能依靠丹药,一身修为全靠苦练打磨,许多武人止步结丹巅峰,便要迎来命途终点。

夏知秋便已经到达结丹巅峰数年,已然是武人瓶颈。此时闭关,冲击元婴,顿时引发了不小的sao乱。

青衣卫与羽林卫为今上手中两把利刃,针锋相对,能够保持住明面上的和谐,只私底下小摩擦不断,青衣卫使郑德海跟玉林卫尊夏知秋同为结丹巅峰,势均力敌是极重要的原因。

夏知秋若是结束闭关,顺利晋阶元婴,势必会打破眼下的表面和平。

唐浩天不知道郑德海得知这个消息是何反应,反正留待上京的青衣卫俱是忧心忡忡。连带着唐浩天,这个因着郑德海的庇荫才获得皇子暗卫之职的“远方亲戚”也忧心起来。

因为王豫偶然之间,还知晓了一件事情。

皇甫流云的暗卫受责,或是贬为辛者,洗扫g0ng殿,或是贬为巡卫,看守g0ng门,偶尔做着搬抬苦活。

那日,唐浩天遇见原先的暗卫同僚辛苦拖着一台木车,便上去搭手,不小心揭开了蒙在车上的麻布。

麻布下,是一具骨瘦如柴形容槁枯的躯g,唐浩天一惊:“他si了吗?”

这本是g0ng中密辛,禁止谈论,同僚多谢唐浩天帮了一把手,方开口:“没si,但也快了。”

“那你这是……送他去就医?”

同僚嘲讽地一撩嘴角:“病得只剩一口气,没救了,送去千珍院。那边的人觉得我受罚被贬,离了殿下,没了前途,便将这种给畜生送食的苦活派给我,没有油水,欺人太甚。”

千珍院,养着王廷里的珍禽猛兽,对方言下之意,便是将人作为食粮,送去给禽兽吞吃。

唐浩天力持镇定,呐呐点头:“那你快去快回。”

待送走了同僚,唐浩天才沉下脸来,站在原地,浑身阵阵发寒。

那躺在拖车上人即将被丢去饲养禽兽的人影,分明是跟唐浩天一同前来“方丈之地”的小世界修士。

当日,一名金丹修士脱逃,被郑德海当场击碎金丹,根骨尽毁,沦为废人。

余下众人不敢再轻举妄动,保存金丹实力,蛰伏静待时机。还心存侥幸,想着只要刻苦潜心修炼,凭着“方丈之地”的浓郁灵气,总有一日境界大成,脱逃成功。

就这样,他们被带回王廷,关进慎刑司里。

之后,唐浩天攀上郑德海,当上皇子暗卫,成为,无可辩驳。

但在九都仙府声势浩大地迎回天清子,这位昔年丰都二号人物的当口,人人都瞧见了魏无暇的热切殷勤,一转头却又立了易湘子为都主,事情就透着难以言喻的古怪。

收编形意门的一战大捷,在魏无暇的口中,尚且不过是天清子归来的幸甚至哉的陪衬。收编形意门的恩赏,又怎么可能越过了天清子去?

思及此,易湘子下意识地望了天清子一眼。

这位没正形的师叔歪在椅子里,正冲天清子眉目舒懒地笑,笑得十分丰神俊朗,十分写意风流。

“怎么,你不愿意?”久等不到易湘子的回应,魏无暇一挑眉梢,尾音也上扬了。

易湘子终是一拱手,声音非金非玉非玄铁,冷y至极:“谢宗主。”

魏无暇点头,面上依旧是公事公办的岿然不动,话锋一转:“你收纳形意门,是功。杀尽了形意门万余门人,杀孽太重,有伤天和,却是过。是功得赏,有过也不能不罚。我现免去你yan明掌院之职,再罚你入世受劫一遭,易湘子,你可认罚?”

有了丰都都主之位,yan明掌院便是虚衔,即便是免去了,难道还有谁敢将易湘子从yan明院赶出去?细细算来,罚到易湘子头上的不过只是让入世受劫这一桩罢了。

易湘子再次抱拳:“易湘子认罚。”

之后,魏无暇主持着讨论了形意门的赃物瓜分工作。

再之后,魏无暇邀请天清子小叙,天清子答应了,两人的身影一道消失在议事院外。

升任都主虽然是件喜事,但天清子一走,就把先前异常的和煦热切也带走了。各都主长老纷纷想起自己修仙修得心x寡淡的修士身份,对着易湘子草草道贺上两句场面话,一转头便捏着法诀跑了。

丰都都主,战修首尊,每一任最后都是以身殉道。

没错,战修善战,同境界无敌,甚至能跨境界挑战高阶修士,战力之强,玄门称奇,但却从未有过踏破虚空渡劫成神的记载,世界辟到现在,一个都没有。

易湘子虽被誉为一千六百余年来最出se的丰都战修,但要说惊采绝yan,远远地赶超过去前几任都主,也是有限的,想来结局是不能免俗,如此算起来,当了这个都主也算不得什么喜事。

都主长老们走得g净,魏澜君也走了。

魏澜君能成为九都仙府的少宗主,固然有其父亲魏无暇是此代宗主的缘故,但玄门以武为尊,不讲子承父业的一套,他能够有此地位,更多是还是因其根骨卓绝,远超同辈。

魏澜君与易湘子年纪相仿,一同长大,却是向来不对盘。当下,这位少宗主b都其他的主长老们还要g脆,别说道贺,连个多的眼神都没给,便目不斜视头也不回地走了。

顾凉城与易湘子同为丰都战修,份属同门,走到易湘子身边:“恭贺师兄喜提都主之位。”

易湘子点头:“今日如何没看见裴都主?”

乐都都主裴东宝,自打跟魏无暇的苟且关系公开化后,与九都之主越发是焦不离孟如胶似漆。平日不该出席的场合都y要凑热闹,今日议事,九都都主堂而皇之齐聚的场合,按理他更不该缺席。

“他啊?听说昨夜去宗主那里,不知如何惹恼了魏无暇,被从江都赶了出来,一早便传受了风寒,不能议事,”说到这里,顾凉城一翘嘴角,便咧出个颇为嘲讽的微笑,“他堂堂乐都都主,化神大能,平日子在床上腆着pgu被魏无暇这样那样的折腾都生龙活虎,能惧怕小小风寒,说出来就不觉可笑?”

虽然裴东宝跟魏无暇的关系在玄门中早已是公开的秘密,但易湘子还是提醒道:“凉城,慎言。”

顾凉城的年纪b易湘子还要小一些,虽然也是丰都七院掌院之一,当年却不过是他师尊避世退位的权宜之计,难免还有几分孩子心x:“你说魏无暇发作裴东宝,是不是因为天清子师叔?”

顾凉城说的,易湘子也想到了。

裴东宝失宠,终止与魏无暇的荒唐关系固然不错。但若他的失宠,是因为天清子取代了他在魏无暇心目中的地位,那易湘子这都主的位子,就坐得越发古怪了。

“魏无暇现在跟天清子师叔是不是已经g上了?”顾凉城凑在易湘子旁边,“也不知道他们是谁g谁,天清子师叔百年前就是合t境界,论修为,完nve魏无暇。但看着天清子师叔那样子,倒更像是在下面的……”

“以我姿容,当个花魁公子,想必是不难的。此后只需撅t翘腚赤身辗转,被凡夫俗人压在胯下ch0uchaa快活,便能奢享荣华富贵,实在b当个冲锋陷阵稍有不慎便应劫陨落的战修强上百倍。”

“我有修士之t,即便日夜不歇,也不生倦怠。到时候必然是客似云来,一人方ch0u出来,一人便cha将进去,若是遇到x1nyu强盛的,手脚口舌也不得闲,浓浆爆出,s得浑身都是。”

“想到要被那些粗鄙的贩夫走卒压在榻上,kangcha暴g,日得筋骨绵懒,软得一滩,师叔这里都y了。”

冷不防想起神行宝船上天清子的话来,易湘子心头一跳:“凉城,别说了。”

下了栖霞峰顶,易湘子跟顾凉城分开,踩着飞剑去了卫都。

罗醇风让易湘子结束了议事就去找他,这事易湘子记得。

卫都都主自然住在卫都,罗醇风的洞府位于卫都最高峰飞雁峰峰顶,易湘子在半山腰下了飞剑,然后一个法诀,便站在了罗醇风的洞府苦竹林前。

这是一片苦竹,放眼望去尽是郁郁葱葱的碧se,与初见时,罗醇风富丽堂皇的飞行宝船大相径庭。

苦竹林外没有门房,没有弟子,空无一人,微风拂过,只竹叶沙沙作响。

易湘子方一落地,一袂青se的身影就出现在面前。

这青se的身影也不是人,而是阵灵。易湘子此前虽然没有来过,却也听闻过,守护卫都都主府的,是首代卜修首尊留下的阵灵,一阵之灵的威力,更胜九都仙府一府的护山大阵。

易湘子只是没有想到,这阵灵化而为人,是穿一袭如翠竹般的碧se,与丰都战修常服如出一辙。

阵灵微一颔首:“首尊久等都主,都主请进。”

语罢,苦竹左右咧开,分出一条幽径来,曲曲折折地通向竹林深处。

易湘子抬步,却又微微一顿,这阵灵方才叫他什么,都主?他方出议事院便来了卫都,议事院里新鲜得来的职位还冒着出炉的热气,阵灵却已然知晓了他的身份,卫都信报至尊的地位倒的确是不容小觑的。

易湘子终于抬步,踩着鹅卵石铺就的曲径,走向那位被誉为玄门耳目的卜修首尊的住所。

这住所也是出乎意料的简陋的,还十分地有烟火气,泥墙,草顶,院外有篱笆,墙上有斗笠,廊下有簸箕,若是养上一群j鸭,只缺个相貌平庸却勤劳质朴的nv主人,就是典型的农户了。

易湘子开始有点明白卜修首尊的洞府为何不容得外人随意进出了,这与罗醇风给人的感觉实在不搭。

大白天的,屋里也有些昏暗,点着油灯。

那面容姣好得如同nv子的卫都都主就坐在一张旧桌后面,就着油灯的微光,端详着墙上的一副画。

古画讲究留白的气韵,泥墙上挂的这画却留白太过了,浓浅的墨汁浇成一个模糊的背影,背影寡淡,连男nv都辨不清楚,背影之外,一片雪白,没有提字,连落款的印章都没有。

听见易湘子进来的声音,罗醇风缓缓转身:“易都主,请坐。”

罗醇风的态度十分冷淡,丝毫瞧不出之前面对天清子时候的热切。就如同议事院里,天清子一走,都主长老们就找回了修道之人的自觉,没有天清子,罗醇风看着易湘子,se泽浅淡的眸子也尽是疏离的光。

易湘子就坐了,仅仅论修为境界,他与罗醇风相当,先前称罗醇风一声前辈,是看在罗醇风都主尊位的份上。如今易湘子也是都主,丰都都主与卫都都主,是平起平坐的:“不知罗都主找我何事?”

罗醇风也坐下来,开门见山:“入世历劫,宗主的这个处罚,易都主有什么想法?”

升任都主,入世历劫,议事院里刚定下的关于易湘子的两件大事,罗醇风足不出户就得到了,易湘子禁不住叹一句:“难怪玄门中人都说,罗都主是手眼通天的人物。”

罗醇风也不讳言:“没错,我们监视着你,或者说,保护着你。”

罗醇风承认他监视着自己,易湘子并不意外,卜修卜天下,就如同战修战天下一样,没有破界成神,便也不过是卜修可卜之人,战修可战之人。但说保护,就有些可笑了:“保护?”

罗醇风点头:“不仅仅是你,丰都的每一位战修,我们都监视着他,同时也保护着他。”

易湘子不禁反问:“包括丰都的外门弟子?”

“你不必拿话诈我,你我都清楚,他们不算战修,外门门人,包括你的亲传弟子,”罗醇风se素浅淡的眸子,在昏暗的光线里越发如同一双琥珀琉璃的猫儿眼,“只有继承了战神血脉的七院掌院,才是战修。”

七院掌院继承了战神血脉,这样的隐秘从罗醇风的嘴里轻描淡写地说出来,依旧是不足为奇的,易湘子又问:“百年前,弱水河一役,不知卫都又是如何保护我丰都战修的?”

“你也不必拿话激我,”罗醇风靠在旧椅上,用一种看尽千帆波澜不惊的姿态,“那的确是惨烈一战,丰都都主陨落,七院空其四,群龙无首。但卫都又何尝不是?丰都去的,俱有名有姓,说不得还有好事者着书立作,丹青妙笔写去后千万年的哀荣风光。卫都去的,却连块碑都没有。”

的确,丰都战修名扬天下,卫都却多是无名英雄,易湘子一怔:“是我失言了。”

“无妨,‘卜天下天下匿迹,书青史青史无痕’本就是卜修的宿命,”说着,罗醇风那猫儿似的的眼睛打量了一下朴素得如同农舍般住所,“我今天叫你来,却是要跟你说一说战修的宿命。”

“战修的宿命?”

罗醇风点头:“这本不该由我来跟你说,该由上一任丰都都主跟新任的丰都都主在完成权力交接的时候说。但如今你已经是新任都主,上一任都主温秋子却在百年前以身殉道,所有才由我来对你说。”

“罗都主请讲。”

“在说之前,我要问你一个问题,”罗醇风一顿,“你可知丰都为何叫丰都?”

“丰都,”易湘子想了想,“不就是个地名?”

如新、成、卫、乐、商、望、江、地其他八都一样,不过是个地名罢了。

罗醇风点头,易湘子的回答在他的意料之中:“战修修炼功法与寻常修士不同,‘c戈平天下,仗剑荡乾坤’,杀孽越重,修为越深,悖于九都仙府,悖于玄门,甚至悖于整个婆娑世界。可以说,除了丰都战修,三千仙山,三千仙洞,海外无数仙门,再没有任何一个门派,任何一种修士,是以此为念的。”

易湘子品着罗醇风话里话外的意思:“罗都主的意思是说……”

罗醇风再次点头:“战修并不是修士。”

从理念不同,就得出战修不是修士的结论,易湘子不能信服。要知道天下修士理念,不说多如牛毛,但也是信佛的信佛,信道的信道,即便同为佛修或同为道修,细数修炼之法也不尽相同。

退一万步来说,除了正统修士,还有旁门魔修,多的是血祭生殉求长生之辈。

“战修如修士一般,筑基、结丹、元婴一步步提升修为的。”

“战修沿用修士品阶,却同境无敌,更多有跨境战胜高阶修士的传闻,正是战修并非修士的明证。”

易湘子下意识反驳:“这不过是战修功法独到,更优于其他修炼之法罢了。”

“若战修修炼功法当真得天独厚,为何战修从未有飞升成神的记录,即便是卜修,公认长于占卜,弱于对战的卜修,亦有过踏破虚空的例子。偏偏战修,战力最强,竟无一人渡劫飞升,你就没有过疑惑?”

“战修本就人数稀少,又信奉以战止战,多陨落于战乱。”

“的确有这个原因,”罗醇风也不反驳,“但更多的,是因为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本就没有飞升的可能。”

“没有飞升……的可能?”

“战修并非修士,却仿着修士之法晋阶,初时还好,越到后面越是艰难,所以才无人飞升。”

易湘子忽然想起:“那战神,不就是飞升成神的战修吗?”

“我正要提到他,”罗醇风摇头,“战神并非战修,并非修士,甚至,并非人类。它乃是自地狱而来的恶鬼修罗,被七位修士合力斩杀,此七位修士便是初代的丰都七院掌院。七位掌院斩杀恶鬼,也因此溅染修罗w血,之后不能再以修士之法修炼,却能通过双手染血的方式晋阶,他们在晋阶的过程中,结合先前所修的功法,逐渐0索出另一套功法,便是战修功法。修战修功法,初时晋阶神速,若继承了修罗血脉,战力更是强横,却无论如何都无法飞升。能够斩杀恶鬼,七位掌院皆是根骨惊才绝yan之辈,却竟无一人进入渡劫境,最强的,也不过是止步分神,他们便知道,必用修罗之法,才有问鼎天道的可能x。”

“七院掌院既知晓战修非修罗之法不能成神,为何不将修罗血脉就断在手中?”

“人皆有私心,七位掌院发现必以修罗之法修炼,才能问鼎天道之时,门下皆有亲传弟子,少的数名,多的数百名,皆习战修功法。七位掌院不忍他们此生修仙无望,便将血脉传了下去,但终非正途,便约定修罗之法方能成神一事为丰都不传之秘,每一代只都主可知,这也是我今天将你叫到此处的缘故。至于其他的战修,端看其因缘造化了。”

“恶鬼修罗,”易湘子醍醐灌顶,“所以丰都之所以叫丰都,是因为……”

“丰都,酆都,酆都鬼城,意在告诉世人,丰都所住,全是恶鬼。”

丰都所住,全是恶鬼。所以他是恶鬼,天清子是恶鬼,顾凉城是恶鬼,那温秋子呢?

弱水河畔,以身殉道的温秋子,也是恶鬼吗?

是夜,yan明院落,易湘子没有睡,也没有入定。

易湘子把这难得的清静,用来思考在罗醇风那里听来的话。

“首代卫都都主与丰都都主有旧,卜修战力低微,那门口的阵灵,就是首代丰都都主所赠。”

“首代丰都都主深恐传承中断,这秘密也因此中断,但战修皆有利害关系,偌大丰都,无人可托,便以阵灵相赠,将此事托付给了首代卫都都主,亦作为卫都都主传承之一。”

“我平生最aih白之物,ai珠光,ai宝气,ai富贵名利,是同门同辈中公认最不可能继承都主之位的一个。却不想到了最后,居然是我来对你说这个秘密,人算?天算?”

“修罗成神不易,历代丰都都主确都是si于战乱,但细究起来,天罚之外还有别的劫数。此次入世历劫,我会派卫都弟子暗中照应,你自己也万万不可大意。”

门口忽而传来叩门声,打断了易湘子的思绪,接着便是nv子的嗓音:“真人,我可以进来吗?”

“进。”

闭合的门扉被推开,一身碧se的nv子从外面走进来,手里的托盘托着清粥小菜:“真人还未用饭吧?”

易湘子早已辟谷,不食杂粮:“我说过了,你不需要做这些。”

nv子有些惴惴,表情楚楚可怜:“除了做这些,桃红实在不知道能做什么。”

“那就放下罢。”

nv子忙把托盘放在桌子上,规规矩矩地一躬身:“真人慢用,桃红这便出去了。”

易湘子点头,nv子侧眼偷瞧着他的脸se,便恭顺地往门口退去。

又退了两步,见易湘子依旧动也不动地在蒲团上坐着,nv子咬了咬牙,忽然冲上来,一把抱住了易湘子。她倚着易湘子,仰着头:“真人若是觉得粗茶淡饭不可入口,不若,不若就吃了桃红吧?”

桃红是易湘子从山下带回来的凡人nv子,毫无根骨,不能修仙,至多不过数十载,便是一具枯骨。但她现在不过二八年华,青春年少,唇红齿白,还是美貌b人的。

易湘子望着倚在怀里的桃红,望着她从碧se交领里露出的一些白皙颈项,目不转睛。

战修非修罗之法不能成神,修罗,恶鬼,恶鬼食人,修罗之法,说白了,就是吃人。

易湘子的脑中有一瞬间的转念,如果他现在吃了桃红,是不是就能突破化神之境?

桃红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若是桃红知道易湘子现在心中所想,必然保持不住这副羞怯又大胆的样子。幸而她并不知道,便望着这自战祸中救她于水火的俊美道人,如望如意郎君,眼神越发的热切了。

易湘子猛然回神,桃红久等不到他的回应,居然自己伸手,握住了他脐下三寸之地。

易湘子分神大能,等闲之人不能近身,若非他在第一时间收敛了功法,没有半分修为的桃红不要说冲过来抱住他,早被护t法宝搅碎成一团骨渣r0u泥。但就因为易湘子收敛法宝,又一时分神,居然被这凡人nv子悄无声息地握进了一团绵软的掌心里。

桃红对上易湘子投来的目光,脸更红了,薄薄的面皮几乎撑不住沸腾的血,一双明眸饱含秋水,尽是情意:“桃红,桃红伺候真人……”

“出去。”

桃红没想到,到了这番光景,美貌的道人还能不动春心,刹时间,一双美目中写满惊愕:“真人?!”

“出去。”伴着清冷音线,桃红直接被强大气劲推出了房间。

待那纤弱的nv子退出庭院外,房门再度闭合,易湘子的声音才再度在房间里响起,非金非玉非玄铁,清冷至极:“师叔既来了,缘何不现身?”

“啧啧,”伴着颇为惋惜的哀叹,一道青影浮现出来,正是那丰神伟岸,堪称丰都战修遴选颜值标杆的天清子,“师叔原觉得你与温秋子一般无趣,床榻必然清冷无味,正想着自荐枕席,给师侄暖了床榻。不想师侄还是个风流不羁的,有的是那等子温香软玉投怀送抱。可怜师叔这一身风流筋r0u,细腰软腚,竟不知该去何人胯下受c,辗转sheny1n才好。”

“戏弄我,很有趣吗?”

易湘子端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目光冷寂,声音冷寂,黑洞洞的双眸,一点波澜不惊的幽光,如看尽世事变迁,白云苍狗——“戏弄我,很有趣吗?”

天清子对上易湘子的双眸,一愣,却是摇头:“无趣,实在是太无趣了。”

话音未落,天清子忽然出手。

一道掌印,伴着疾风,瞬间隐没于易湘子为免伤了桃红而卸下功法,毫无防备的身t。

“你!”易湘子陡然站起,狂刀已入手,剑诀蓄势,顷刻间浑身已是滔天战意。

砰!

易湘子的刀撞上天清子的气盾,短兵相接的瞬间,强大的气劲掀翻蒲团矮几,吹得树枝狂摇不止。

天清子并不恋战,居然就这样借力遁去,他的声音带着游刃有余的笑意——

“我不过是不希望你成为丰都最短命的都主罢了,易湘子,你实在无趣,但若是你轻易便si了,这丰都,温秋子倾力才保住的丰都,就更无趣了。”

yan明府上冲天气劲,旁的峰自然不可能全然不察,廖知味和宋晓辉率先赶到:“师尊,发生何事?”

易湘子抚着x口,那是天清子掌印隐没的地方,他已在仓促间,气行了十二周天,但就是毫无异状。

听得弟子关切,易湘子只是无声地摇了摇头,只抬眸望着天清子离去的方向,空中已然没了那风流师叔的影子。

易湘子入世历劫那日,来了许多人观刑。

门中不时便有修士要入世历劫,不过是个晋升修为的过场,玄门中人修仙修得心x寡淡,又习以为常,即便来送,也来得三三俩俩,十分随意。

易湘子入世,人来得却实在是多。

九都仙府,九位都主齐聚,便连中枢院的长老也来得七七八八。

踏下轮回台的时候,不知为何,易湘子下意识抬头瞧了天清子一眼。

易湘子看天清子的时候,这没有正行的师叔也正看着他,四目相视,眉目依旧风流,眼中却有隐忧。

易湘子终于跨出一步,疾风瞬间如刀斧加身,寸寸剥离仙根仙骨仙脉仙息。

痛,筋r0u寸断,肌骨成灰,撕心裂肺,痛入骨髓。

失去记忆的最后一瞬间,天清子的声音,乘风送进耳里——

“此次入世历劫,切记万万小心。”

唐浩天回来了。

偌大的蓬莱都知道,大师兄自去“方丈之地”不过数月,如今归来,修为竟连晋八阶,已是半步元婴之躯。“方丈之地”的神秘,越发玄妙,想来很快就能喧嚣日上,传遍整个玄门。

唐浩天结丹九层,半步元婴,能够收徒。昆仑仙君赐下山门洞府,又通传蓬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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